第十八章 死亡

第十八章 死亡
　　陌上桑回头，却是久未见到陌上桑回转的景致文寻了过来。
　　陌上桑不由道：“没有做什么，只是看着这里的风景好看，所以才在这里呆一会儿，想着空地里的空气必然是要好一些的，至少能够治治方才在里头的那种憋闷。”
　　景致文不甚理解地看向陌上桑，并没有接口，只是道：“我们现在该回去了——”
　　陌上桑却是不动，景致文回头，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上桑，发生什么事情了？”
　　“致文，你不是曾经问过我，我们能够在宫里活多久吗？”陌上桑忽然开口道。
　　景致文心里没来由地发慌起来：“怎么了，你怎么忽然想起这件事情来？”
　　陌上桑看着景致文，良久方才道：“我想去一个地方，你陪我去吗？”
　　“哪里？”
　　“曾经的萃烟阁。”
　　白靖娥没有想到一向将自己当作透明人的赵璠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不但她没有想到，连赵璠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你这里的熏香倒是雅致。”赵璠开口道。
　　“妾身参见皇上。”白靖娥毕竟是在皇宫里呆了十几年的，只是愣了一会儿，便立即向赵璠行了礼，“这熏香是上回妾身偶尔向皇长子提起，皇长子便送过来的。”
　　赵璠抬头，看向她，道：“免礼吧。朕今日来是有事情要问问你。”
　　白靖娥心里不由一松，随即失落感也便涌了上来：“是。”
　　赵璠示意白靖娥坐下，方才开口问道：“朕记得你似乎是同冰惠妃一道入宫的？”
　　“是。”白靖娥不知道赵璠到底要说些什么，只能先将这事儿应下。
　　赵璠沉默了一会儿，道：“但是朕却是知道，自从冰惠妃封妃之后，你与她便很少来往了，是不是你们之间有了什么分歧？”
　　白靖娥闻言，顿时一惊，却又不知道是不是赵璠发现了什么，忙分辩道：“哪里会——只是冰妹妹如今是三妃之位，身居玉华阁——莫说身份相差，便是所居之处亦是隔了许多路……妾身向来不喜欢出门走动，皇上您是知道的。”
　　“是了，你向来安静，宁愿在房间里头绣绣花，看看书，也不愿意出去走走的。”赵璠似乎是接受了白靖娥的这个解释，又道，“你和冰惠妃初入宫之时，是一起呆在这个偏殿之中的吧？”
　　“是。”白靖娥拿不定赵璠究竟想问些什么，便只能将旁人都知道的事情一一道来，“妾身刚进宫的时候，确实是和惠妃娘娘一道住在这里的——皇上可还记得？这宣和殿曾经是皇后娘娘的住所。不过后来皇后娘娘移居燕宁殿，妾身和冰妹妹便没有跟过去。”
　　赵璠闻言，忽然笑道：“难怪，自从皇后移居燕宁殿之后，朕便很少见到你了——倒是叫朕有些想念了。”
　　白靖娥被这话说得一惊，随即便道：“妾身蒲柳之姿，怎敢让皇上惦念……倒是惠妃姐姐，自进宫以来便很得皇上青眼，妾身也是靠着姐姐，才没有了一些祸事。”
　　赵璠点头，道：“这朕是知道的——白靖娥，这样算起来，你跟着皇后娘娘的日子也是不短了吧？”
　　白靖娥闻言，忙道：“说是不短，却也只是三年有余罢了，皇上却是抬举妾身了。”
　　“那么对于皇后为人，你可知道些什么？”赵璠却是没有去听白靖娥的辩解，仍旧问道。
　　白靖娥顿时大惊失色：“皇上，皇后娘娘能够得皇上看中，母仪天下，其为人必然是再好不过……”
　　赵璠却是打断了白靖娥的话，道：“这些不过是套话，朕一清二楚。白靖娥，朕要听你说实话。你愿不愿意告诉朕？”
　　“无关愿意不愿意，”白靖娥却是道，“皇上当初会将这后宫交给皇后娘娘，难道不是因为皇后娘娘才德出众，能够让人信服吗？若不是皇上相信皇后娘娘的为人，又怎么会将这样的重任交托给她？”
　　赵璠皱了皱眉头，冷笑道：“白靖娥可是要用这些推脱之词来打发朕？”
　　白靖娥脸色微变，良久方才道：“妾身岂敢隐瞒皇上？只是皇上可知，这后宫里皇后娘娘眼线密布？便是谁在哪里埋了什么东西，皇后娘娘也能够知道得一清二楚？妾身今日若是说了一句不好，只怕妾身的命便保不住了！”
　　赵璠闻言一怔，随即道：“你尽可以放心，朕已然将身边的探子清理了，今日之事不会有什么人知道的。”
　　白靖娥闻言，便道：“皇上明鉴。妾身虽同冰妹妹一起进宫，却也没有偏帮冰妹妹的意思。我和冰妹妹进宫之时，恰逢皇后娘娘身怀有孕，皇上便常歇在妾身和冰妹妹房中。只是一晃眼儿三年时间过去，妾身和冰妹妹却始终没有孩子……妾身曾经趁着出宫探亲之时让家中的大夫诊了脉，发现，自己已经被下了阴损的药物，很难怀上孩子了……”
　　赵璠闻言，脸色顿时一变：“可知道是谁做的？”
　　白靖娥却是道：“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手遍布后宫，是谁做的，做了什么皇后娘娘难道不清楚？皇后娘娘这样无声无响的，可不是要让妾身和冰妹妹没有孩子吗？”
　　赵璠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朕明白了……”
　　白靖娥抽泣着，看着赵璠脸色不好，像是决定了什么，道：“皇上，冰妹妹肚子里的孩子，是在皇后娘娘入主燕宁殿后七年之后才怀上了，这可能是冰妹妹唯一的孩子了——妾身虽然如今与冰妹妹闹了开来，但是却是希望冰妹妹最后能够有一个孩子送终的，皇上……”
　　“那又何尝不是朕的孩子？”赵璠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皇上。”卓公公急急忙忙跟上，“皇上，您慢着些！”
　　赵璠却是蓦地停下，道：“你们都别跟着了，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卓公公见赵璠这是心意已决了，也不再往上赶，只是在后头缀着。
　　左以纯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看向扶着肚子的冰惠妃，脸上的笑容还在，只是多了几分嫌恶：“冰惠妃不是怀着孩子吗？怎么在这个时候还要出来走动？”
　　冰惠妃闻言却是轻笑道：“虽说妾身是怀上了孩子，但是也不是说连这几步路都走不了了。说起来，妾身自从怀上孩子之后因为一直身子不舒服，便没有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不会是因为这件事情对妾身有所不满吧？”
　　“怎么会？”左以纯只是笑着，仿佛冰惠妃说的可能性是从来不存在的一样，“妹妹也是为皇上生儿育女，这是有功！本位又岂是那些不愿意让后宫的孩子出生的妒妇？妹妹这样想，实在是不必。”
　　冰惠妃拿起了茶杯，似乎想要喝茶，但是最后却没有喝下去，笑道：“皇后娘娘，不知道这杯茶里是不是有像是十几年前妾身进宫时，皇后娘娘送上来的茶里头有的东西呢？”
　　左以纯脸色一变，随即笑道：“妹妹多虑了。当年本位尚且无子，后宫之中亦多有不服之人。本位全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嘛，本位何必在这个时候做这样阴损的事情？”
　　冰惠妃闻言，笑道：“啊，也是，只是这人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妾身毕竟已然是被暗算过了，皇后娘娘您是不是也该体谅一下妾身此时的心情呢？”
　　左以纯却好像是没有听出冰惠妃话中的意思，笑道：“妹妹说笑了，本位也是这样过来的，又岂会不知道没有孩子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又怎么会不体谅妹妹？”
　　冰惠妃闻言，只是笑着，却还是没有喝那杯茶，只是举起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金镶玉戒指，然后皱了皱眉头：“这个戒指戴久了，倒是愈发难看起来，果然是旧了——皇后娘娘，您什么时候也用熏香了？”
　　左以纯似乎没有听出冰惠妃的暗讽，只是轻笑道：“燕宁殿里头不知道怎么了，有根柱子似乎被虫子蛀了，最近又开始下雨，便出来了难闻的味道，本位这才让人点上了熏香——啊，对了，妹妹你有孕在身，似乎是不能够闻的，可要本位将香灭了？”
　　冰惠妃直觉不好，便站起身来道：“不必了，妾身这便告辞了。”
　　待冰惠妃离开之后，月眉便站在了左以纯身边：“皇后娘娘，惠妃娘娘她们发现了什么吗？”
　　左以纯只是很镇静地将杯中的茶饮尽，道：“既然惠妃不喜欢这里的茶，你便将它倒了吧——对了，今日的熏香着实有些腻了，你去换过吧。”
　　月眉立即领命下去了。
　　冰惠妃在离开了燕宁殿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真是没有想到，左皇后的手段还是一环接着一环的……”
　　“娘娘。”一个宫女走到了她身边，道，“娘娘，为什么还没有见到那两个孩子我们就要离开？”
　　冰惠妃冷笑道：“不走？等着皇后娘娘下毒手吗？”说罢，转身向玉华阁走去。
　　宫女似乎是似懂非懂，道：“那么，娘娘离开了燕宁殿就不会出事了吗？”
　　冰惠妃回头看向那个宫女，冷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璠离开了白靖娥的寝宫之后并没有到燕宁殿去，只是坐在了书房里仔细想着近几年来的事情。虽然他自己很不想承认，但是他却不得不开始怀疑了。左以纯自从七年前生下赵祜之后就变了很多，虽然在表面上还是那样子温婉贤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赵祜的时候总是会有几分疏远——或许终究是朕太相信她了吧……
　　想到当年左以纯帮他的条件是让左家一世昌盛，他信了，但是现在仔细想想，若是左以纯真的想要让左家昌盛，又岂会在宫变之时对左以盈害死顾怜一事视若无睹，又岂会任由自己的兄长、父亲辞官归隐？正如同元恒所说，赵祜虽然在这个时候得到了士林的支持，但是这对左以纯心心念念的左家又会有什么好处？
　　“皇上，”卓公公看着赵璠渐渐皱起的眉头，开口道，“皇上，后宫出事儿了。”
　　赵璠回过神来，看向卓公公：“什么事情？”
　　卓公公犹豫了一会儿，方道：“白靖娥，死在偏殿了。”
　　赵璠脸色顿时一变：“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