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着素衣,头戴白巾,一个个低垂着头,眼神里藏着对生死的敬畏。
棺木被搭在几根粗壮的木杠上,上面铺着白色的丧布,随着轻风起伏,轻轻摇曳。四周,一群群乌鸦在空中盘旋,嘴里发出“嘎——嘎——”的叫声,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不详的预言。
村中的老人们低声念着经文,声音绵长而沙哑,宛如从古老的传说中传出的呢喃。
随着送葬队伍的缓缓前行,周围的自然声音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足下的碎石声和棺木上摩擦声的重复回响,这一切都显得分外刺耳,令人心悸。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曹师傅面无表情,他手中的铜铃不时摇晃,发出清脆的铃声,这声音在沉寂的空气中格外突兀,像是能够驱散邪恶。
时不时,会有阵阵阴冷的风吹过,即使阳光努力地透过云层,仍旧驱散不了四周的阴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漉漉的泥土味,与村民们焚烧的纸钱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种特有的,关于死亡的气息。
阳光透过参差的树梢,洒在那队黑压压的送葬队伍上,显得格外阴沉。沉重的脚步声和吱呀作响的轮子声交织,不时被远处凄厉的风声所打断。
在队伍的前方,四个壮汉肩扛着黄大爷的棺木,他们的额头上满是汗水,脸上却无一丝表情,如同刻在石头上的面孔。
棺木由乌黑沉重的木材制成,表面刻有朴素的图案,它们在微弱的光线中若隐若现。棺木看似坚固,却是时不时响起阵阵令人不安的嘎吱声。
周围的村民默默地跟随着,他们的眼神中没有泪水,只有深深的恐惧。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哭泣,连平时哭丧的妇人此刻也只是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角。这种压抑的沉默比任何尖叫都要令人不安。
送葬的队伍缓缓地向山上移动,周围密密麻麻的树木仿佛是观礼的人群,而他们的影子在傍晚的阳光下变得扭曲而漫长,就像某种来自深渊的怪物在悄悄伸出它们的触手。偶尔传来的树枝折断声,就像是骨骼在碾碎,每一声都让人心中一紧。
随着队伍深入,四周的光线越来越暗,夜色似乎在不知不觉中降临。山上的风也越来越大,呼啸声在耳边回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风中低语,说着人类听不懂的语言。
就在送葬队伍即将抵达山顶时,一只乌鸦忽然从棺木上飞起,它的尖叫声刺破了压抑的沉默,让所有人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那只乌鸦在空中盘旋,仿佛在嘲笑众人,然后消失在了日渐昏暗的天际。
乌鸦的叫声如同针刺般刺入我的耳膜,我感觉每一个细胞都在那尖锐的啼叫中颤栗。
它不是普通的鸟鸣,而是充满了不祥之意的警告,让我想起给父亲上坟时的恐怖场景。
我抬头望向那振翅高飞的黑影,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乌鸦那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睛,似乎穿透了薄薄的天幕,直视我的灵魂,让我格外恐惧。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双手微微颤抖,握紧了身旁的袋子以求得一丝心灵的慰藉,但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却是香火所不能驱散的。
在我被无形的恐惧包围,身体像是被冰水浸泡般不受控制地发抖时,母亲温暖的手掌轻轻覆盖在我的手背上。
她的眼神充满了母性的温柔和担忧,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透露出无尽的爱抚和保护。她并不多言,但那份沉默的慰藉足以让我感受到温暖。
“儿子,你咋么了?我感觉你的状态有些不对。”母亲的声音压的很低,却掩饰不住担忧。她紧紧握住我的手,好像要将自己所有的温度都传递给我,
与此同时,曹师傅那布满沧桑的面孔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森林中的不对劲。
曹师傅从他的衣袋里掏出一块黄布,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轻轻地摊在我的掌心。
“把这个握紧,能辟邪。”曹师傅的嗓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无形的威令,“不要让那些鬼鸟的叫声侵入你的心灵。”
有他的安抚,我的心逐渐平复。
我握紧了那块黄布,心中的恐惧被一股莫名的安心所替代。虽然周围的空气仍然充满了令人不安的冷意,但我知道,还有母亲和曹师傅在。
我强迫自己不去想象那些乌鸦的眼中所映照的景象,不去想那天发生的事情,心底祈祷今天别再出现这样的事。
庆幸的是,接下来的流程一帆风顺。
当丧事结束后,我和曹师傅等人都往山下走着,曹师傅说我们明天就可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