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青城行之五大闹寿宴

第八章   青城行之五大闹寿宴
　　凌雪薇的伤，并不怎么严重，甚至可以说她身上几乎什么伤都没有，不是那世外高人医术太过精湛，便是她当年所受之伤根本没那么严重。但是，可能吗？不说她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哪怕是内功颇高的壮汉，身重一剑，掉落山崖，还在冬日江水中浸泡几日，想来也是受不住的。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点在于，凌雪薇中了毒，还不止一种。这些毒，云湘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凌雪薇表面看起来无甚病痛，估摸着，大概是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不过，终究不是长远之计。要想解毒，但说其中任何一种，云湘都有把握，可加在一起就……这话，她也与凌雪薇说过了，凌雪薇表现得很淡定，摇摇头说不必，也不想欧楚卿知道。既然凌雪薇这么说，此事本与她云湘无关，开了几副温和养身的方子，也就罢了。
　　“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送走欧楚卿和凌雪薇，沈莫欺坐在一旁看云湘收拾东西。云湘做得仔细，将一根根僻离针在烛台上烤过，擦拭干净，再用白色锦缎的绒布收起来。沈莫欺知道，这是云湘的宝贝，谁都不给碰，也不轻易拿出来，今天，可真是给欧楚卿面子啊。只是，云湘看着凌雪薇的眼神，总是有点奇怪，带了点审视，带了点……说不出来的意味。云湘说要检查，两个大男人当然不便留着，自觉离开。也不知道她关着门，在里面和凌雪薇说了些什么，总之，她打开门叫欧楚卿进去把人抱出来的时候，脸色是有些不太好的。
　　“没什么。”
　　云湘不大喜欢凌雪薇，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大喜欢这个女子。说来也怪，她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云湘却觉得，在她身上，有什么很熟悉的东西，熟悉到让她不喜。
　　再说另一头，洪一刀是个孝子，既然是为老夫人做寿，自然要办得红红火火。
　　这一天，整个青城山都像是被火红的颜色团团围住。因为是大寿，洪一刀命人裁了很多红色锦带，挂的到处都是。还有火红的灯笼，火红的烛台，珍馐美酒，还有他与老夫人火红的锦袍。瞧他那副样子，这场面，这满眼的大红色，顾涉不禁笑话，不像给老夫人办寿宴，倒像是他洪一刀今日大婚娶妻似的。听了这话，大家都是哈哈一笑，洪一刀的妻子姓吴，为人泼辣爽快，而老夫人是地道的江南人，喜欢温婉柔软的女子，所以总是看不惯儿媳的行事作风，经常给她脸色看。更甚者，老夫人还总觉得吴氏会偷偷害她性命，惹得夫妻二人哭笑不得，还好吴氏大度，只当她老人家是小儿心性，不做理会。
　　洪一刀高兴得很，满脸都是喜气，见众人都已落座，便站起身高喊一声开席，可话音还未落下去，却被个不知死活得给拦了下来。
　　今天是青城的大日子，众人都是来拜寿的，稍微有点常识的都知道，这种日子是决计不能提晦气事的。可是，偏有人不长脑子，大喇喇站直身子，说着血腥事，还要当场让杀人凶手说出个所以然来，岂不是当着众位大家的面打了洪一刀一个极其响亮的耳光。他替人叫冤，若是有点名望又着实冤屈的，也就罢了，偏生那人为的是群乌合之众。洪一刀简直要被气得吐血，还是叫吴氏给百般劝阻，拦了下来，可心里还是给记恨上了。
　　“既然这位英雄觉得有必要在老身的寿席上，将这些个‘摆不上台面的事情’说道说道，那老身也依你，相信各位在场的贵客，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小人蒙蔽，定给‘冤屈’之人，一个交代。”老夫人开口，话说得抑扬顿挫，颇有架势，字里行间又有些讥诮暗讽，一席话说完，总叫气氛好上许多。
　　“既然老夫人都这么说了，那我倒要问问昱灵仙子，打算如何给众人一个交代啊！”
　　昱灵仙子？！
　　云湘被人点了名，便知道为的是哪桩事了，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有人选这么个场合，得罪了她不说，更是得罪了整个青城派，或许连带着还有龙泉宫、岳山和铁沙帮，真是蠢才。
　　云湘镇定，沈莫欺镇定，其他人可就没有那么淡定了。牵扯到昱灵仙子的，也就只有月前那件事，这人和无影帮是什么关系，居然敢跑到青城来找昱灵堡的不痛快，不知道是吃饱了没事做，还是小命不想要了啊。
　　“你为的是哪桩？”
　　“还能有哪桩，自然是你手上五十二条人命，血洗无影帮的凶案！”
　　“那是他们活该。”
　　“云湘，枉你身为昱灵堡堡主，本该济世为怀，胸怀天下，如今居然手染鲜血，徒添杀孽，还敢说是他们活该！你倒是当着大家伙的面说说，他们是怎么个活该法！”
　　“真是笑话，你凭什么认定昱灵堡的人就要济世为怀，就该胸怀天下。我昱灵堡立世百年，当初为的也不过是保绛水族遗民安危，历任堡主，向来救不救人也就是一句话。莫不是你看我一介女流，边敢如此出言不逊，诋毁昱灵堡声誉！”
　　“你灭人帮派，何谈声誉！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梁渤做下何事，还请你当众言明！”
　　“你！你究竟想干什么，这件事我无话可说！梁渤就是个畜生，我杀也杀了，你当如何！”云湘这话说得有些不妥，没将自己撇干净，还会落人口舌。
　　这件事是云湘的底线，也是她心底的痛，何况发生的时日不长，仿佛历历在目。这人不该当众戳她痛处，小芽还在一旁坐着，他怎么能，他怎么敢！云湘被激怒，她拍桌而起，隔着面纱紧紧盯着那人。她身上开始不自觉地散着毒雾，淡淡的香气萦绕，沈莫欺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腕，劝她冷静。这里毕竟还是青城的地盘，不好在这里大开杀戒，让红事变成白事，到时可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当时在下也在场，阁下若有疑问，问在下也是一样。”
　　栖柳庄庄主也在？这倒是奇了。这件事他在这儿掺一脚，不管是真是假，无影帮灭门的事也与他脱不了干系了。
　　“沈庄主既然如是说了，想必这个种原因，你也知晓，不如说给大家伙听听看，看看到底你们是不是为了一己私欲，残害无辜！”
　　“莫欺！”
　　沈莫欺安抚地捏了捏云湘的手，“这件事恕在下无可奉告。不过……”看那人立马就要反唇相讥，沈莫欺出声打断，“在下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若非有所凭据，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大动静。梁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必大家都清楚，他先前到昱灵堡求医被拒一事，大家也肯定有所耳闻。不是云湘冷面无情，而是那人实是该死。他毁人田宅在前，抢占民女在后，被人割掉那个也算便宜他。梁老爷抑郁成疾，溧阳方圆百里的大夫竟无人愿意出诊，梁渤无奈之下带着重金到昱灵堡求见云湘。云湘是将人撵了出去，可这人即使救回来，脸面也没有了，到时候不过是一死了事，何苦还为那种人脏了自己的手。梁老爷不治而亡，梁渤自然怪在云湘身上，竟敢派人暗下毒手害人。云湘最顾及家人，出了此事，怎能忍气吞声。于是我二人便一起去了无影帮，想要教训梁渤，可梁渤见了云湘居然还敢出言调戏，真是死不足惜。想那梁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淫人子女与他那父亲如出一辙，迫害的女子也不在少数。你说我们残害无辜，真是笑话！”
　　梁家父子在溧阳的作为，在座的皆有所闻，没有人出面，只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沈莫欺虽然没有说清楚梁渤是做了何事，可逼得云湘出手灭门，想必也是犯了人家大忌。梁家父子最出名的大抵就是好色，如此想来，到也可猜得出一二。
　　“莫欺……”沈莫欺的话虽不明显，却也差不多点得透彻了，云湘虽有不满，可当着江湖人士的面，此话若是不说明白，昱灵堡今后的处境就会越发尴尬。此事就算摆到云不屈面前，也不见得他就会为了一个小芽，而致昱灵堡于险境。昱灵堡立于江湖之外，俨然是局外人的立场，如今她为了此事，将昱灵堡拖进江湖已是大大的不对，还哪里能再多说什么。
　　那人面色刷白，晃悠着退后两步，说不出话来。
　　“沈庄主已将事情言明，想来阁下也已经清楚这其中的原由了，只是不知阁下是哪一位，为什么会替梁家父子出头。”
　　说话的是欧楚卿，云湘肯替凌雪薇诊治，算是他的恩人，说句话而已，算不得什么。他年纪虽轻，可在江湖上已有了自己的名望和地位，诛杀傅景宏，加之又是欧锦尘的儿子，让他的话有足够的分量。这不，说出来便有人急着附和，也难怪，小门小派的，多是乐于做见风使舵之人，风往哪儿吹往那儿倒，两边都不得罪。
　　“我……是梁浔，梁渤……是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