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雪原行之三雪衣谷主

第二十六章   雪原行之三雪衣谷主
　　晴雪山，是雪原上唯一一座山峰，听说还是这片大陆上最高的山，这里气候中年寒冷，风吹在脸上，带着一股湿冷的痛感。苍茫的天，直入云霄的雪山，一望无际，皑皑的白雪，那洁白的色泽，泛着银光的大地，在阳光下，晶莹透亮的雪花。在这片雪原上，呈现的是最简单最纯净的颜色，仿佛远离尘世，远离一切肮脏卑鄙，是一块净土，有着最干净的灵魂。
　　云湘站在晴雪山下，看着这座雪白的山，苍白的脸上是难得的喜欢。风过，吹起她素白的大氅，片片雪花被卷起，在阳光下扬扬起舞，翩翩翻飞。这是她不曾见过的景象，生于江南，几乎不怎么见过雪，眼前的景色有些冷冽，却美得令她窒息。她伸出手去，接住来不及落下的雪花，感受那冰冷的湿意，看着它在掌中慢慢消融。
　　“姐姐，你身子还没好，小心别着凉了。”
　　云湘由着小芽拉着她回到马车上坐好，延子归与莫琦鸢好不容易生了堆火在准备吃食，马车里，欧楚卿的脸色依旧苍白，云湘看着他，觉得，他好似就要与这雪原融为一体了。
　　唐碧璎与丁白一道去了苍雪宫，傅铭泽作为准姑爷，被唐碧璎拖拉硬拽硬是带走了。用她的话来说，要坚决杜绝傅铭泽与一众未婚女子独处的机会，在她看来，云湘可比那个凌雪薇的威胁大多了。山下的村子实际上分为南村与北村，南村较大，有小集市，多是普通百姓居住。北村则是雪衣谷末位弟子居住的地方，说是村子，其实就是个极大的院子，“回”字形，最中间围着的是个校场。云湘他们是从中原来的，南村铁定住不得，北村更是进不去，只好在马车上将就一下。他们走了，纵使延子归与莫琦鸢心里焦急万分，形如火烧，也不得不安分地待在原地。
　　“子归，你的伤没好，还是让我来吧。”莫琦鸢笑着接过延子归手中的小锅，煨在火上。延子归心不在焉，也就不做纠缠，只专心看着天边，不知在等着什么。
　　那三人一走就是一天，到了晚间十分，云湘从车上下来，抬头去看，就见满天星辰，璀璨绚烂，这样的景象，在中原是不多见的。云湘仰着头，盯着繁星闪闪的夜空，轻轻道了声：“娘……”
　　前面传来达达的马蹄声，来人骑在马上，手里握着火把，在这静谧的夜里，放入一团团鬼火，妖媚异常。云湘淡淡看着前方黑压压一片赶来的人，延子归与莫琦鸢已经全神戒备，挡在马车前面。那群人停在据他们十步之处，为首那人身穿红衣，骑在一批通体雪白的马匹上，若非神情戏谑，倒有些像迎嫁的新郎官。延子归暗暗打量这些人，其他的都不足为患，可前头那个，不是个可以小觑的主。延子归估摸着，自己当与他不分上下，前提是，他无伤在身。
　　云湘越过延子归走到人前来，由着那人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她，淡淡道了句：“看够了吗？”那人明显一愣，随后眉眼一抬，哈哈大笑。云湘接着说，“看够了就带路吧。”
　　那人恭恭敬敬拱手道了句：“不愧是昱灵堡堡主，我家谷主有请，请诸位随我来吧。”
　　云湘猜得不错，这人是雪衣谷右使赫连绝，听唐碧璎说，此人极为难缠，且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丁白冷漠寡言，赫连绝八面玲珑，由此可见，这个薛凝渊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雕梁画栋的房间里，炉里点着不知名的熏香，味道清新素雅，一阵青烟自炉顶散出，袅袅娜娜。房间里也不见炭炉火盆，却十分暖和，与外间寒风呼啸形成鲜明对比。整个房间的三面墙上都嵌着鹅蛋般大的夜明珠，即便如此，各处的烛台也仍旧点着，十分亮堂。
　　这是一间卧房，却一分为三。
　　左边是书房，帘帐左右束起，后面放着张大大的紫檀木桌子，桌上笔墨纸砚依着位置放得齐整，桌后一张太师椅，椅背上是一种不知名的花朵，并蒂而生。椅后是一排高大的书架，放得满满当当，零星有几处镂空的架子，摆着些玉石古玩，倒减了些压抑感。中间是厅堂，上首只一张高大的太师椅，铺着厚厚的兽皮，地上是一张织锦绣花的地毯。右边自是卧房，放下的帘帐后放有一张屏风，屏风上画着的竟是江南采莲的景象，屏风后是一张极大的卧床，而右侧靠窗放着张软榻，软榻上依旧铺着兽皮。左侧用屏风隔出的小间里，则是安置了一个浴桶。
　　不得不说，这个薛凝渊，是个极懂享受的人。
　　“看来，中原是要乱了。”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闭目，懒懒倚在软榻上，绣着黑色暗纹的衣领微敞，长如黑瀑的秀发散在身后。右手撑在而后，左手抚在支起的膝头，指尖微点，十分惬意。
　　“是，谷主，属下是迫不得已将那几人带回，个中缘由，谷主已经知晓，如何决断，还请谷主定夺。”丁白站在一旁，低垂着头，十分恭敬。
　　“先压着吧，反正还没到时间，我且去会会那位堡主，看看是个怎样的人物。”
　　欧楚卿还伤着，不能移动，云湘留小芽和莫琦鸢照顾，自己和延子归随赫连绝进了大殿。两侧站着一众面向前的雪衣谷弟子，见他二人走进来，却目不斜视。赫连绝将他们带进来，就走去自己的位置上站好，云湘一派从容，倒是延子归有些紧张，生怕这些人会突然出手对他们不利。也难怪他会这么紧张，这一路走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正想着，两边的人突然低着头跪了下去，高喊一声，“恭迎谷主！”
　　云湘抬头去看，一男子身着白衣，外罩一件藏青色的绣有翠竹的纱衣已经端坐上首了。延子归怔住，好快的速度，他根本没看见这人是如何出现的，等他感觉到从前面传来的视线，那人就已经在那里了。延子归冷汗淋漓，这人若是突然出手，他绝对没有招架之力。
　　“昱灵堡堡主驾临，本座有失远迎，真是失敬了。”
　　“是我等不请自来，谷主言重了。”
　　“是吗……堡主客气了，”薛凝渊静静看着下首抬头望着他的云湘，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一丝玩味。没想到昱灵堡堡主竟是个绝色女子，就是这脸色，着实不大好看。“堡主既然千里迢迢到此，本座定当好生招待是，”说着看向赫连绝，“右使，这位客人可是尊贵得紧，你可要题本做好好款待，别怠慢了人家，传出去让人家笑话。”
　　“是，属下领命。”赫连绝一个拱手，随后走到云湘面前，笑了笑道，“堡主，请。”
　　云湘看着赫连绝，又去看薛凝渊，皱了皱眉。“谷主，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今日到此，目的为何，相信左使……”说完看了眼方才赶到的丁白，“一定事无巨细跟您禀报过了。既然如此，也不必打什么哑谜了，谷主要如何才肯割爱，不妨说出来听听。”
　　薛凝渊没想到云湘竟会如此直白，神情虽然不变，可从那逐渐冰冷的气息，还有那刻意放出来的压力来看，谷主已经生气了。薛凝渊放软身体，斜靠在椅子上，眼睛微眯地看着云湘，“堡主所求，在下知道，不妨明说了，那东西是我雪衣谷，乃至整个雪原的瑰宝，要在下割爱？呵，怕是办不到。”说完便干脆站起身，侧着脸看向云湘，“话已说完，堡主若是无事，便多留两日，若是有事，便自行去吧。”
　　延子归眼看着薛凝渊这就要走，明知自己拦不住，还是忍不住开口，但有人比他更快。
　　“谷主留步！”云湘急得上前一步，她知道，薛凝渊这是要开始讨价还价了。千年冰心莲本就世间少有，还有那么多人虎视眈眈，进雪原意欲抢夺，她就不相信薛凝渊会真的放任他们带着东西安然离开。这世上，说起千年冰心莲，年岁够的，都该在这苍雪宫内了。欧楚卿再拖不得，千年冰心莲，无论如何都要拿到，即使是要……“谷主，既然在下要的是你雪原瑰宝，自当用同等价值的东西来换才是，我这里有半颗血魄珠，愿以此向谷主换取千年冰心莲。”
　　“血魄珠！”这东西薛凝渊自然是知道的，相传血魄珠是一千年妖精的内丹所化，血红透亮，其间晶莹流转，似有生命，能勾人魂魄，摄人心智，因此称为血魄珠。是不是真的由妖精内丹所化，没有人知道，这世上也没有多少见过。据说，血魄珠世间仅此一颗，当真有起死回生之效。薛凝渊没想到，这东西竟然会在云湘手中，可是，怎么会……“为什么只有半颗？”
　　知道薛凝渊心动了，云湘心里一松，身体却突然有些摇摇欲坠。延子归却是不能平静，从薛凝渊的神色转变不难看出，这血魄珠绝对不是凡物，可云湘却甘愿以此相易，实在有些……“谷主可愿意？”
　　“回答我，还有另外半颗呢！”薛凝渊一个纵身起落，落在云湘面前，延子归立马挡上前，薛凝渊长袖一挥，延子归就飞了出去，倒在一边。
　　云湘丝毫不惧，她看着薛凝渊，只是皱了皱眉，不知道这人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随后淡淡道了句，“三年前，家师用了另外那半颗，救了我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