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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迷途
第165章 情归何处
春色迷途
八王爷
2024-12-13 10:39
第165章 情归何处
何德昀临时改变了主意,他想去看看古欣兰,不管怎样,他和她都是夫妻,他很久没见到她了,也不知她生活得怎样?他想给古欣兰一个惊喜,于是不声不响地买了张车票就奔古欣兰打工的城市里去。
一路上下着大雨,浑天黑地,真是烦烦闷闷愁迢迢。下了车,雨也停了,何德昀努力地睁开眼,路灯越发地显得苍白,桥头是一家洗头店,依然亮着粉红的灯火,不用问,那是这个城市的红灯区,虽然是法不允许他走过去的时候,忍不住朝里面看了一眼,一个年轻的女人下面围着一件粉红的棉袄,上面半露着朝他妩媚地点头微笑。
何德昀忙把头转过去,脚上加紧。身后便传来嗲嗲的动人的声音:“进来玩玩吧!大哥,天这么冷,别在外面冻了。”
何德昀没去搭理,突然想起白居易《琵琶女》里“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诗句,不由得又回头上下打量着她,年纪不大,模样长得倒也是十分地娇媚动人,特别是笑时那一对白白的小虎牙,很是惹人怜爱。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吸取少年时,花开堪摘直须摘,莫待无花空折枝。”她倚门幽幽地唱,何德昀就被深深地打动着,那凄婉深情的语调极为清晰地钻入耳鼓撼人心魄——别的店门都关着,天又十分地冷,加上一点好奇,何德昀便又走了回去。女人一把便抓住了何德昀的手,像是怕他要逃走,另一只手忙跟过来,何德昀感觉自己的耳根都红了。
“别误会,我只是没地方去,来你这里坐一会。”
“是吗?”那女人扯着他的衣袖说,“从来没来过这地方吧?我一看你脸红就知道你是头一次。不过一回生,二回熟,干什么事情都是这样。来,怕什么?”
“我身上没带钱。”
女人放开他,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他。她不相信这么一个帅哥会没带钱。
“你让我在这里暖和暖和。”何德昀尴尬地说。
女人嘻嘻一笑,两粒小虎牙闪着诱人的白,她抬头望着何德昀,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消瘦而苍白,显得无比地憔悴。职业的眼光让她相信了何德昀说的话,那一瞬,她想到她的父亲。
跟眼前的男人差不多大,一辈子从棉花地里赚钱,风里来雨里去,却从来没见他口袋里装过多少钱,他牛般地劳动,吃的却和鸡一样地少。她十五岁那年,母亲不堪生活的贫穷,便外出打工,从此便没有了音信。
父亲四下里寻找,结果是越找越没有了希望。父亲流落到一家私人砖窑厂里干活,年底结工资的时候,老板要扣他四百元的工钱,说是他搬砖的时候打坏了砖。父亲不服,便找人理论,结果晚上回来的时候被人拖到玉米地里挑断了脚筋。
父亲一步步爬回了村子,整整地爬了三年。
她看见父亲的时候,父亲已没了人形,活脱脱一块风干的腊肉。家里的担子从此便落在她的肩上。国家的一些照顾都被当地的村干部给了那些并不需要照顾的人。面对古稀之年的奶奶和床榻上废人一般的父亲,她离开学校,踏上南下的打工之路。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很无奈。
她被人下了药,逼着进了这个行业。“裤带松一松,胜过十天工。”“衣服一脱,露出钱窝;大腿一叉,钞票一把。”外界看她们这个行业,像是十分轻松地赚钱舒服,但是不入行不知道这里面的苦有多深。
她们辛苦卖肉来的钱一半要交给老板,老板拿着她们卖肉的钱去打通各个环节,黑道白道,哪一路香没点到,人家就会来找老板的麻烦。老板的日子不好过,她们的下场就会更糟。
她是这家店的招牌,老板非常喜欢她,当然,她的老板和她也有一腿,既然是人尽可夫,无所谓多一个少一个了,再说了,他可是她的顶头上司。
权利比金钱更重要。时间久了,这里的头头们成了她的常客,她便也有了一些活动的能力,一般老百姓办不了的事情,她一个电话便也能办到。
做她们这行的,性子不能太刚烈,做人性子也不能太刚烈了。想想看,如果一个人连衣服都没得穿了,连肚子都不能填饱,还谈什么尊严?
她十九岁。
每天到傍晚的时候,她就要拖着她疲惫的身子起床,然后化很浓的妆,然后把头发盘起来,然后穿上很妖艳的衣服,靠在门边冲着那些路过的男人妩媚地笑。
尽管她一半的收入都被老板给剥削了去,但她的收入还是很高,一个月大概有四五千元,可是这么多的钱她还是入不敷出,给奶奶给父亲寄回去,所剩的就不够她自己开支,幸亏她的小费很多,才可以勉强维持她的生活。
她已经打了五次胎了,医生告诉她说她再不能生。医生对她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惋惜和痛心。医生是个好人,这个世界好人总是多,但坏人碰上了一个,不说倒霉一辈子,至少要倒霉一阵子。
何德昀坐在墙角的凳子上,室内的温暖让他全身放松了下来,几日来他几乎没怎么睡觉。所以一靠着墙壁,他的眼皮子就沉沉地往下撘。
正在这似睡未睡的时候,何德昀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嗓音:“小妹,有客人怎么不带进来?”这声音熟悉得让何德昀不敢相信,地震般地摇醒了他,驱走了睡意。
何德昀身不由己地抬脚往后面走去,感觉后背被一双手推着,嘴巴里像被人灌进了莫名的苦药,强迫他咽了下去。他强行撑开疲惫的眼皮。
一抹熟悉的黑影被垂下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她穿了一件睡裙,长长的盖住了她的脚踝,她的胸口开得很低,而且是透明的蕾丝,她的长发散落着,遮住了她裸露的肩匣骨。
好熟悉的一张脸!女人的眼神里满是惊讶。何德昀没想到居然是他的妻子古欣兰!他低沉的嗓音带着看透尘世沧桑的悲凉,有着徘徊在黑暗边缘的冷漠:“你怎么在这种地方?你不是告诉我你在厂里上班吗?”
环顾整个房间,窗外的路灯透过窗纱挤进来,隐隐透出一派舒雅气象,空气中依稀残有化妆品的气味。床上的被褥是那样的柔软,带着上好的丝绸,让人仿佛走进洞房,再世为新郎的感觉,只是这感觉像刀子般地戳他的心。“看够了吧?看够就走吧!”古欣兰冷冷地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何德昀内心挣扎着让自己冷静下来。“为什么?呵呵,当然是为了钱了。你为了一个女人,到手的几百万都舍得放弃,我也就只好自己出来挣钱,指望你是指望不上了。怎么,你有那么多的女人还不满足,还要来这里找女人吗?”古欣兰尽力躲闪着何德昀的目光,嘴巴里的话,像冰窖里散发出来寒气。
绝望和愤怒让何德昀的目光里带着洞察人心的犀利,古欣兰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被古欣兰唤作小妹的女人走进来,从二人对峙的眼神里,她看出了端倪。天下就是这么小,小得你想躲避一个人,就是到了天涯海角,依然还会碰到。何德昀的脑海里一片混乱,这古欣兰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必然是有事情瞒着自己,按照她的性格,她必然不会走这条路。这要是传了回去,让他以后怎么教书?何正清又怎么做人?
“你跟我走吧!”何德昀心里一横,不管古欣兰做了什么,他只希望能立刻带着她离开这里。
“走?去哪里?”古欣兰苦笑一声,“那些债怎么办?指望你还吗?就你那点工资只怕这辈子也还不了。”
“还不了咱慢慢还,人不死债不烂,总有还清的那一天。”
“得了吧!打从我和你恋爱的那天起,你就告诉我:面包会有的,钞票会有的。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真正有钱过?到手的几百万你都不要,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你想过我没有?想过家没有?”
“够了,”何德昀吼叫了起来,“我那是为了自己的良心,我不想再去骗人,害人,你怎么就不理解呢?”
“良心?良心能当饭吃?良心能帮你还债?在现在这个社会,良心值几个钱?你告诉我良心值几个钱?那些要债的,你去求他,让他们宽限你一些日子,让他们给你讲点良心,看他们怎么说?就你这种傻帽,放弃五百万不要。哼——你就是为了那个死去的女人!你告诉我她是不是很浪,她那东西是黄金打造的还是金镶玉?”
听古欣兰骂这样的话,何德昀怒不可解。没想到她会变成这样,如此地不讲道理,他觉得她这样去玷污一个死去的姑娘,实在是一种罪过!吴婶听到她这样去说自己的孙女会去做怎样的感想?
他举起自己的右手,很想一巴掌扇过去。
古欣兰闭着眼,伸着脖子,她在等待着何德昀这一巴掌。只要这一巴掌下来,她的灵魂就得到解脱了,她再不用对自己的家人内疚了,她可以行尸走肉般地活,行尸走肉般地接客。
她听到“啪啪”两声,自己的脸没任何感觉。
何德昀狠狠地扇着自己的耳光,嘴角渗出了血丝:“我没用,我没用,是我没用,我赚不来钱,让我的女人跟着我受罪,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
何德昀发疯般地自己打着自己。
那被叫着小妹的女人走过来,她想上去阻拦,却被古欣兰给拽住。
“兰姐,你就跟老公回去吧!”她不舍地望着何德昀,“看得出来你老公是个好人。”
“就是因为他太好了,所以我才不好。”古欣兰冷冷地说,“他对每个女人都好,就是对我这个黄脸婆不好,我才被他害得像今天这个样子。”
何德昀打累了,自己停下来,嘴巴里满是血水和泪水。他眼睛突地一睁,眼珠子像是要跳出来,他用衣袖擦了一把脸,握紧了双拳,直视这古欣兰。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只有饱经风霜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双眸,里面含着太多的情绪,纠结,痛苦,狠厉……此刻古欣兰坐在床上,眉间的愁容如天上的乌云,心中一阵阵凉意传达到四肢。她从未料到,自己会在这样的场合见到自己的老公。居然会发生如此尴尬的事情!
他为什么不事先打个电话?分明是不相信自己,暗中来查岗的。既然不相信自己了,为什么还要来看自己?夫妻之间没了信任,那婚姻便也走到了尽头。
她抬头望向何德昀,他那曾经神采奕奕的双眸,此刻满是泪水。但这泪不能让她回头,更不能让她回到他的身边。
她已经没有资格再做他的妻子,更没有资格做何正清的母亲。有时候她自己都要嫌弃自己太脏。每次客人一走,她便要起身去卫生间冲洗,但怎么洗都还是觉得自己脏,客人留在自己身体里的气味进入到她的骨髓里,刺激着她的鼻子,让她觉得再无脸见自己的家人。
她便要使用香水,但不管什么牌子的香水都遮盖不了那种气味。
“你闹够没有?闹够了就走吧!别影响我这里做生意。”古欣兰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打定主意要赶何德昀离开。
何德昀浑身战栗,“不!你不能这样!”他扑过去想抓住古欣兰的肩膀,可惜她像是知道何德昀要做出这样的举动,飞快地闪进更里面的房间里。“啪”地一声,房门锁上了。 “不!你跟我回家,你不能这样!老婆,我们回家!一切都会慢慢地好起来,会好起来的。”何德昀拼命地敲打着房门。 “不用浪费力气了,就当我死了吧!好好照顾正清,找个好点的女人过日子吧!你要怪就怪命吧……”古欣兰的声音渐说渐低下去。 何德昀浑身脱力地斜靠在门板上,门板上的冰冷传到心里,阴冷无比,他慢慢地摇晃着向外边走去,仿佛像换了双小人鱼变成人的脚,每一步如同走在刀尖上,稍不注意就会化为海上的泡沫,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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