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老爷子

第三十八章 老爷子
　　飞驰的轿车依旧穿梭在丛林中蜿蜒的小路上，可是却不让人感到乏味，因为窗外的景色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移步换景大概就是形容如此的。
　　前一秒或许还是空灵的人间仙境，后一秒可能就是轰鸣的高山瀑布，甚至还有一小段路程让慕雪漫感到那里特别适合拍恐怖电影！阴森森的树林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有幽灵跑出来！
　　“我们快到了。”嘉狄拍拍慕雪漫的肩膀，让贴在车窗上的慕雪漫做好，不然她的样子让那个有些古板的老爷子看到说不定会出什么事情呢！
　　嘉狄的话音刚落，一个高高的钟楼就从浓密的树林里露出一个角，接着轿车一个转弯，视线豁然开阔，环抱在树林之中的土地就像是一个大花园，除了从四面延伸的小径之外，就全是草坪，有的地方被种上了各种奇妙的花朵，灌木被修剪的整整齐齐而又一丝不苟。
　　花园的正中是一栋巨大而古老的城堡，一幢真真正正的古堡！
　　深灰的墙壁经过近五个世纪的洗礼有些斑驳的痕迹，城堡周围甚至有一条护城河！葱绿的爬山虎慢慢蜿蜒着爬上外围的墙壁，四层的主楼在两旁翼楼的保护下显得庄重严肃。
　　当他们的车开过护城河的时候，刚刚看到的钟楼一下子响了起来，整整敲了十二下，现在已经正午十二点了。
　　“嘉狄。”慕雪漫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古老的钟楼，“这里会不会闹鬼啊？”
　　嘉狄哑然失笑，“安心吧，我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还没看过鬼呢！而且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鬼！”
　　不存在鬼？
　　那她在地狱看到的东西都是什么？
　　臭鸡蛋吗？
　　不过劝服一个无神论者相信鬼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是因为嘉狄的无神论她才不知道怎么想嘉狄解释她是撒旦的事情，她还控制不好能力，变身不是说变就能变得，不给他看真凭实据，嘉狄是不会相信的。
　　在慕雪漫胡思乱想的时候，克林已经把车开到了城堡门口，嘉狄下车后绅士的把手递给慕雪漫，“碰到老爷子的时候你尽量不要插话，我来应付他！”
　　慕雪漫有些紧张的紧了紧握着嘉狄的手，咽咽口水，点点头。
　　她早就听说过老爷子的恶名了，面对那样一个强势的老人，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应付，交给嘉狄是最好的选择。
　　“二少爷。”嘉狄刚刚走到城堡门口，城堡的大门就打开了，一个满脸严肃又面无表情的管家出现在他们眼前，黑色的燕尾服，一丝不苟的白衬衫，挺直的背脊，这种在电视上才会看到的英国管家让慕雪漫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
　　“老爷子和大哥呢？”嘉狄在面对管家的时候退去了平时有些嚣张的笑容，反而满脸严肃。
　　“老爷在下象棋，大少爷出去三天了，一直没回来。”
　　洛贝斯家的孩子一向是处于散养的状态，无论多大年纪，几个月不回家都是常事，所以一直以来他去总部训练和汇报才没有被发现。
　　闻言，嘉狄点点头，直接带着慕雪漫向里面走去，可是慕雪漫却用手指戳戳他的手臂，嘉狄困惑的低头看向慕雪漫。慕雪漫指指管家，示意她有话想对那个棺材脸的管家说。
　　嘉狄奇怪的松开慕雪漫的手，慕雪漫一下子就窜到管家面前，让一向严肃冷漠的管家吓了一跳。
　　“管家先生，能问您一个问题吗？”慕雪漫满眼好奇。
　　这就是女人！
　　好奇心永远跟猫一样多！
　　嘉狄白眼一翻，却任由慕雪漫向管家询问。
　　“小姐请说。”管家在短暂的惊吓后又恢复了那种别人欠了他几千万的表情。
　　“你是英国人吗？”
　　管家显然被这种不着边际的问题弄糊涂了，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的老实回答，“是。”
　　“果然啊！”慕雪漫满脸赞叹，“果然只有英国才会出这种严谨的管家！”
　　闻言，管家的脸上硬生生的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谢谢你，小姐。”慕雪漫说的话对他来说是最好的赞誉。
　　“叫她二少夫人吧！我结婚了！”嘉狄突然凑过来揽过慕雪漫的肩膀，撂下一句话之后就把她带走了。
　　这一回，管家的的确确被吓到了！
　　一向不喜欢女人亲近的二少爷竟然结婚了！还以为他和大少爷一样喜欢男人呢！
　　不过，老爷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啊！
　　管家急急忙忙的跟上嘉狄，但是恭谨的落在嘉狄身后一步左右的距离。
　　嘉狄熟悉的带着慕雪漫穿过进门的大厅，还有一条走廊，走廊的墙上挂着历代洛贝斯家的主人，从十六世纪的主人开始，一直到现在，最后一张是一个英俊邪魅的男人，和嘉狄长得至少有七成相像，尤其是那双银蓝色的眸子，同样的璀璨夺目，下面的名字是弗朗哥。
　　这是嘉狄的父亲！
　　还没等慕雪漫将目光移到前一张画像去看看嘉狄的爷爷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房间里面就传来一声，“进！”
　　嘉狄带着慕雪漫走进房间，慕雪漫看到里面一个老人独自一人对着国际象棋的棋盘，自己不断地换着位置，一会儿白棋，一会儿黑棋，老人在和自己对弈！
　　他们进入房间之后，老人并没有抬头，而是对着他们挥挥手，让他们自己找位置坐下，然后自己又专注于棋盘了。
　　也是因为老人的举动让慕雪漫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个老人，老人穿着华丽的丝质睡袍，暗红色的丝绸隐隐约约的透出暗藏的花纹，寸许的金边镶嵌睡袍边缘，奢华却又低调。
　　老人在下期的时候，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态，看上去就像慕雪漫家楼下那些在树荫下下象棋的老人，如果旁边有个鸟笼子就更像了！
　　只不过，老人看上去比他们孤独很多。
　　打量完老人之后，慕雪漫又把目光集中在这件房间里，这里明显是一件书房，四周的墙壁被书架填满，靠窗的位置有一张黑亮的大书桌，似乎是好几个世纪之前的东西，而书桌旁边有一个巨大的壁炉，若是点燃后一定会让人宛若回到几个世纪之前。
　　而老人的国际象棋就在房间中央偏左的位置，真皮的扶手椅、红木的象棋桌……
　　“所有的东西都是从十六世纪传下来的。”嘉狄在慕雪漫耳边小声耳语，“除了这个……”嘉狄指了指桌子上的台灯，“还有那个。”嘉狄将手上抬指向天花板上的吊灯。
　　慕雪漫不安的指指她坐着的椅子，用眼神询问着——这个也是？
　　嘉狄点点头。
　　慕雪漫不由自主的向前挪了挪，只是搭个边坐着——这种古董坐坏了她可赔不起！
　　“别那么紧张！”嘉狄失笑，揉揉慕雪漫的脑袋，“洛贝斯家不缺一张椅子！”
　　慕雪漫低头看看坐着的椅子，然后又看看嘉狄，慢慢又移了上去，然后再确定她的霉运没有发挥作用，椅子没有缺腿也没有倒塌之后，慕雪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太棒了！她竟然坐上了十六世纪的椅子！
　　慕雪漫从来没想过她在地狱的古堡里面的东西可都是上千年了！
　　“在阁楼上还有一个房间存放着换下来的东西，全都是十六世纪以来各个时期的东西。”嘉狄小声的对慕雪漫说，“以后带你去看看。”
　　原本嘉狄以为慕雪漫会很开心可是没想到慕雪漫立刻摇摇头。
　　“我可没把握不把那些东西毁掉！”
　　想到慕雪漫的倒霉与破坏力，嘉狄心有余悸的点点头，“好吧，以后我一件一件拿出来给你看。”
　　当嘉狄说完话，老爷子的象棋已经分出胜负了。
　　“嘉狄你回来了！”老爷子就像一个溺爱孙子的好爷爷似的和嘉狄打着招呼，满脸慈祥，深深的皱纹因为老爷子一笑都堆积起来，那样温和慈祥的笑容让慕雪漫以为自己眼花了。
　　传说中那个邪佞残暴的老爷子不应该是梳着一丝不苟的头发，满脸严肃冷漠，脸色惨白，冷言冷语，像传说中的吸血鬼一样吗？
　　慕雪漫不由自主的瞥向守候在门口的管家——这位才像那个传说中的老爷子吧？
　　慕雪漫揉揉眼睛，再次看向嘉狄的爷爷。
　　没有！
　　她没有眼花！
　　满头白发的老人依旧慈祥的像是那个她小时候她家隔壁经常给她糖吃的老爷爷，可是……
　　慕雪漫不由自主的提高警惕。
　　要是嘉狄、克林还有杰希尔没有骗她的话——他们也没有理由骗她——那么这个老人才是真正的人老成精，当所有的残忍与冷漠隐藏在一副慈祥和平的表象之下……
　　慕雪漫抖了一下。
　　太可怕了！
　　“这位是……”老人笑眯眯的看向慕雪漫，眼中的祥和丝毫未变。
　　“我妻子。”嘉狄对着老人笑了起来，豪迈又随意的笑容让慕雪漫不觉得这是面对一个他一直警惕而且仇恨的人。
　　虚与委蛇，他也会。
　　“好小子！”老人拍拍嘉狄的肩膀，“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大概一周之前吧！”嘉狄随意的回答着。
　　老人的目光转向慕雪漫，“孩子，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慕雪漫，您可以叫我漫漫或是小漫。”慕雪漫立刻回答，明媚的脸上多了几分忐忑——慕雪漫一向不是一个适合掩藏情绪的人。
　　老人看似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对着嘉狄挥挥手，“带着漫漫到处走走吧！”漫漫这两个字的发音对于西班牙人来说要比小漫简单的多。与嘉狄不同，老人并不会说中文。“不用管我这个老头子，老头子我还要再下会儿棋。”
　　“需要我跟你下吗，爷爷？”嘉狄看着老人走向棋盘，却一点跟过去的意思都没有。
　　老人豁然大笑，“不，不用了，我自己和自己下很有意思。”老人对着慕雪漫挤挤眼，“这样，无论怎么下都是我赢啊！”
　　从老人的话里慕雪漫听出了一种与众不同的味道。
　　对于这位身处高位半个多世纪的老人来说，赢，就是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