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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灼灼

繁花似火浪淘尽 青烟花蕾 2024-12-14 08:42
第十章 灼灼
  自第二日高洋颁下崔达孥与乐安公主高瑄一月后大婚的旨意,此事便天下皆知,宫中由着皇后李祖娥和先皇后元仲华各宫布置,高瑄即将嫁作人妇,高洋表示对她的宠爱,便允她在宫中出嫁,因大婚前男女不可相见之礼,元仲华便将高瑄接回宫来暂居靖德宫。
  瑰丽的夕阳之色正徐徐坠下,接着迎来暮色,当华灯初上时,高阕正读着《诗经》,一个小婢进殿行礼,见不得打扰高阕便上前向倾镜禀报。
  倾镜听完,眉头一锁,小婢告退离开。
  随后倾镜轻声对高阕道:“公主,有一名宦人求见,应是皇上的侍官。”
  高阕本不以为意,提及皇上两字时,本要将《诗经》翻至下页却因未握牢而翻了数页,须臾后高阕又翻回,依旧看向书中的文字,貌似不惊对倾镜道:“让他进来罢。”
  倾镜弯腰退出正殿,随即将一名宦人带入殿中。
  “参见公主”,宦人行礼而道。
  高阕向下视他,隐隐觉其身影有些熟悉,“平身。”
  那宦人抬头,分明是先前不许高阕入永延殿的宦人,只见那宦人如今见她时还是一抹难掩的嘲笑。
  高阕真想为那日之辱好好罚他一下,可是自知不能冒犯皇上,若惹皇上不悦,便是千刀万剐的刑也是会落到她身上的,如此想来便将罚他之意压在了心中,装作不在意地阅着字。
  宦人抬头凝视好似不记得他了的高阕,晃了晃手中的拂尘,打量起来这玉堂殿。
  高阕抬头看了一眼久久不语的宦人又垂落视线到书中,问道:“你看甚么?莫不成是专程来看本公主这玉堂殿构造的?”
  那宦人干笑几声,“难道公主不记得咱家了?”
  高阕正视那人,心中想道,原来你倒也还记得,口中却说:“那又如何?”
  宦人斜视了盯了一下倾镜,见高阕完全无意让其回避,便直接道:“那时咱家倒是算不出如今公主会依靠你母后上位,只怕以后公主还会获封号的……”
  高阕最不喜有人在她面前随便议她母后!
  倾镜将“住口”脱口而出,而同时高阕立时拍案而起,“你不过一小小宦官,如此胡议我母后,如今你才是不要命了!本公主倒是想放了你的,你倒有些不知好歹起来了!”
  宦人一直笑着,是令高阕觉得刺眼又刺耳的笑,“不知好歹?两月未见,公主的脾气倒愈发大了”,宦人收了笑,“你难道奈何得了咱家吗?咱家的主子可是当今皇上!”
  高阕正要发作,倾镜拉住了她,偏眼瞧着宦人,“公主不必和一宦人生气,何苦为这似男似女的人伤了身子呢?”
  宦人盯向倾镜,只觉她虽是个“瞎子”,倒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宦人冷眼上前向高阕道:“公主,咱家告诉你,你的母后元仲华,那不过是一个皇上的玩物,既然是玩物,总会腻的!”
  高阕不知深意,只是听着表面上的那个令她再也忍受不了的词:玩物,她的双手狠狠握紧,她在忍!
  宦人退后几步,假意垂首一礼,“皇上召公主酉时至长乐宫谈论乐安公主大婚一事,请公主至时赶往”,说完便直接转身要离开。
  高阕恨不得将他鞭笞百下,只是倾镜硬拉着,“倾镜,你放手!放手!”终是挣脱了倾镜,高阕追至殿口,见那宦人毫无身影已然离开,高阕一下软了下来,靠着殿口,目光垂落。
  倾镜走近高阕,跪在高阕面前,“是倾镜不好,请公主责罚,但那宦官终究是皇上的人,公主不能随意伤了他呀!”
  高阕向倾镜挥了挥手,倾镜起身离开,十分了解高阕将近处的人都带离。
  高阕听得倾镜与婢女们的脚步声愈来愈远,便觉眼眶酸涩而闭上了双眼,靠着殿门滑落在地。
  她之前好不容易接受了母后与皇上的关系,可是别人的闲言碎语对她而言依旧那么令她不堪一击,脑中泛起那日在靖德宫看到那样的母后和皇上,眼泪串落下来,虽已十二岁的她竟将自己抱着轻轻抽泣。
  不知为何,高阕顿时十分思念远在千山万水之处的高长恭。
  良久,高阕倚着殿门望着瑰丽的夕阳之色正在慢慢坠下,然后迎来暮色,月牙儿微微露出面容,月伴残云这种美丽的景色却衬得高阕孤独一人。
  华灯初上,倾镜为高阕梳洗一番便前往长乐宫。
  皇上既定长乐宫,那李皇后也定是要见见的了,多多少少高阕也是见过这位李皇后的,她在眼前,只觉是一道光,令人不得直视却又挪不开视线,且脾性较为柔和。
  高阕心中自抚,皇上若是猛虎,还有李皇后这一柔水来治他,自己不必畏惧,这一想来,高阕便加快了步伐。
  而高阕这才注意到身边一些细碎的言语,步伐又慢了下来。
  “你听说了吗?崔大人可只是想着攀上皇亲才应了娶乐安公主。”
  “就说呢,崔大人年少风流,又身居高位,那爱慕他的人能绕我们北齐的土地一圈呢!崔大人怎就选了那位先朝的乐安公主?”
  “你还不知道吗?是先皇后勾引了皇上,皇上才如此看重先朝的皇子与公主,若不是这层关系,那先皇后便是长年待在靖德宫的,哪是如今这般出宫回宫任她欢喜呢?”
  高阕的步子再也不迈,听着假山后的话语,倾镜想上前去抓了那几个胆子比雄胆还大的婢女,却被高阕拦住,而高阕又对身后的人作出噤声的手势。
  “你可轻声一些!”
  “知道了知道了,我跟你说啊,那先朝的阕公主不是先前在宫外受了伤吗?”
  “是了,可这又干她何事?平时并未接触她,但倒听说是个善良的性子。”
  “那阕公主可是被四殿下抱着回到玉堂殿的!”
  “我倒是之前听一个姐妹说了,那时倒没有在意,如今想来,这可真是乱了!”
  “早乱了,我们北齐王朝这样的事儿又不是一桩两件了,这乱伦……”
  那小婢不敢再说下去,因为她看见了一脸愠怒的高阕,其余的小婢也转过身来,大约有七八个,婢女们下意识地‘扑通’一声在高阕面前跪下,连连呼道:“公主饶命啊!”
  高阕冷哼一声,“你们倒是继续说呀,本公主正听得过瘾呢!”
  婢女们一前一后赶紧磕头,“公主,我们再也不敢了,求公主饶了我们,我们真的不敢了!”
  高阕正要说什么,便有一声“住口”从另一处传来,那是一声非常低沉而又雄厚的男音。
  众人抬眼望去。
  只见高洋负手走出,丑陋的脸孔十分狰狞显出怒意,他望了一眼惊住的高阕,转而盯向那群又向他磕头求饶的小婢,他悄悄与身边人说了什么,这群婢女便喊着救命被人拖了下去。
  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喊又乍然无声,高阕不敢去看,但却可以大约猜到高洋命人割去了其中一个婢女的舌头。
  又是一声叫喊然后突然止住。
  第三声……
  第四声……
  高阕望向高洋,只见他毫不怜惜,反而饶有趣味地望着婢女被拖去的方向大笑着。
  高阕真的觉得高洋很可怕,是一种不知何从而起的可怕,是一种难以猜测的可怕,胸中的心因为恐惧而剧烈跳动着。
  第五声……
  高阕问道:“皇上可否饶了余下的人?”
  又是一声,第六声……
  高洋转头看她,面不改色,只笑道:“这些贱婢的口舌污了阕儿之耳,其罪之大,朕只割其舌,已是宽容了,否则逆朕之人岂不是会愈来愈多?”
  高阕不再语。
  高洋似乎懂她之意,“不如老规矩,你喊我一声父皇,我便放了剩下的人,如何?”
  高阕本见高洋就有惧意,当日永延殿的种种历历在目,如今他杀十几人也未改神色,更令高阕有些瑟瑟颤抖。
  然而高阕终是沉默着,不肯叫他“父皇”。
  手起剑落,又有一声划破夜幕的尖叫乍响然后再也不能出语,失去了宝贵的声音。
  高阕很想哭,可在高洋面前却连哭都不敢哭,这些女婢虽然口出辱语,但是不是只要警告一下就可以了吗,高阕这么想着,但却在怔忡后抬头望向高洋,“阕儿恳请皇上饶了她们。”
  高洋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望着直视着自己的高阕,依旧是一副不惧怕他的模样,盯了一会儿高阕的双眼,忽而笑道:“好,好,好,难得阕儿如此有善心,朕被饶了她们,听说阕儿侍女并不多,这些婢女便就赏给阕儿了!”
  “阕儿……谢皇上。”
  此刻高阕甚至都因为高洋叫了她阕儿,而连带着有些讨厌自己的名字!
  那名执剑的侍卫走回高洋身边,剑染了血,却被无情地收回鞘中。
  高洋便再不顾高阕如何,径直走向长乐宫。
  但高阕听到高洋在转身间,轻轻地冷笑了一声。
  高阕惊魂未定,不敢跟上,冷汗早已浸湿了衣衫,高阕垂下眼帘,却有蜿蜒的血流追至她脚下,她立时小跑了几步离开那个地方,突然一只柔软的手拉住她的手腕,高阕回头一看,竟是元仲华。
  元仲华对高阕一笑,拉着她走入长乐宫。
  不必说,方才一切,母后已全场目睹。
  高阕的眼眶有些涩,那是一种因为想哭时没有哭硬忍住的难受,她揉了揉双眼,便如寻常一般随着母后走入长乐宫,而她并不知目睹一切的元仲华此时也是步步维艰。
  一入长乐宫,便见座上高洋与李祖娥二人正笑谈,李祖娥见元仲华与高阕已至,便回过头来,笑道:“皇嫂,阕儿,你们可来了。”
  高阕上前一礼,勉强笑道:“见过皇后娘娘。”
  而元仲华望着那上堂的李祖娥,心中大为感叹,细看她的眉目竟是丝毫未变,而那一身紫锦广袖衣衫,更是勾起几年前的一段段旧伤,思及那个夜晚,更觉心中苦楚无处诉,只能默默深处流。
  元仲华有些呆滞,直到李祖娥来到她面前叫了一声,“皇嫂。”
  再是后来,四人便只是谈了一些关于大婚的细节,高洋少语,一直向着李祖娥目送秋波,而李祖娥倒是八面玲珑,又是应着高洋,又是仔细在与元仲华谈论,而元仲华心事重重,貌似人在此,而心不在,高阕一直只做听众,终至深夜,元仲华与高阕二人告辞回宫。
  高阕挽着元仲华的手腕,两人在树影婆娑,暖风习习中缓缓出了长乐宫,高阕感受着微有热意的空气,心中暗叹不知不觉都是夏了。
  这时元仲华长叹了一声。
  高阕听见,望向元仲华,“母后为何叹气?”
  元仲华也不看她,依旧垂着眼,然后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对身后道:“你们退后几步。”
  两人依旧走着,高阕思索了一番便问元仲华,“母后,您方才见那皇后娘娘怎的呆愣住了?”
  元仲华轻道:“突然想起了旧事。”
  高阕见元仲华不想多提,乖巧地“哦”了一声。
  良久,高阕又挑开话,“母后,您与皇上的事……”高阕抿了抿唇,“宫中上下似乎都已知晓……”
  元仲华突然停住脚步,望向高阕的双眼道:“我们根本堵不了她们的嘴,何况我们自己不要在意就可以了,任人家说去,母后只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高阕听完元仲华的话,立刻滚下泪来,她靠入母后的脖颈中大声地肆无忌惮地哭了起来。
  元仲华轻拍着高阕的背,而她自己的眼泪也滑落下来。
  两人无话,随着时间流逝高阕的哭声渐渐小了,带着浓重的哭腔,如梦呓一般轻道:“母后,我怕皇上,阕儿怕皇上,很怕……”
  元仲华的双目早已有些空洞:望着泪光盈盈的高阕道:“皇上是不会伤害阕儿的,因为皇上答应过母后的”,元仲华抚着阕儿圆润的脸颊,“阕儿,不知何时你已不再是孩子了……”
  其中原委,高阕心中自明,此刻与之先前的苦哗啦一下子从眼眶中释放出来,她靠入元仲华的脖颈,竟有些沙哑地说着:“母后,阕儿不想长大!阕儿宁愿还是那个母后身旁无忧无虑的小孩子……真的……真的……”
  元仲华只是叹着气一遍又一遍地抚着高阕的头和背,“母后知道,母后知道,都怪母后不该让你离了身边,母后没有保护好阕儿,没有保护好你远离宫中是非……”
  高阕哭了好一些时候,将元仲华华丽的衣衫都沾染了涕泗才肯罢休,挽着元仲华的手送母后回了靖德宫才走回玉堂殿。
  倾镜早已走上前来,侯着高阕任何的吩咐。
  高阕坐到苑中的石座上,望着悬挂在天边的皎月,弯弯的,竟好似眉黛,又似长恭的侧脸……
  倾镜命退了其他婢女,等她们走远取下了覆着双目的白绢,注视着痴望月亮的高阕。
  在月光下,碧色的眸子更显得暗些,有些许带着忧愁的意味。
  高阕依旧痴痴地望着皎月,含有泪水氤氲的双眸有着睡意……
  慢慢地,“长恭”的脸慢慢转成正面,然后笑视着她,好像在高阕的耳边一遍一遍地喊着:“阕儿,阕儿,阕儿……”
  高阕唇角一扬,向皎月中飞来的高长恭走去,然后二人两手相握。
  高长恭白衣翻飞,而高阕蓝裳翩跹,两人只是笑颜相对,彼此的眼眸中映出彼此的容貌。
  突然!高长恭急速往皎月中飞去,好似被强力吸回去了一般,他的手还保留着与高阕相握的姿势,神情紧张,急切地喊着:“阕儿!阕儿!阕儿!”
  高阕伸手,不舍长恭,但无奈只能在原地,双脚被粘住了似的无法跨出一步,她失声地喊着长恭一遍又一遍,而长恭已在千里之外,而高阕也不能抵抗地向后飞去,落入无尽的黑暗。
  “公主,公主……”倾镜摇晃着高阕的肩头。
  趴在石几上的高阕忽而惊醒,一睁眼便看见一双碧绿的眼睛,不禁大叫。
  倾镜担忧道:“公主,公主别怕,奴婢是倾镜啊!”
  高阕喃喃道:“倾镜?”
  见倾镜重重点头,高阕的心安了下来。
  是了,方才那样的场景也只能在梦中才能实现了,可身在其中的感觉是那么真实,甚至她有些意犹未尽之感……
  “公主,我们回屋就寝罢?”倾镜轻问。
  “走罢”,高阕微微点头,让倾镜扶着走入寝殿。
  后来每日不过都是如此闲过,而对高阕来说可谓度日如年。
  乐安公主高瑄的婚事也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着,于是随着一日又一日的度过,离乐安公主大婚已不远了,临近大婚前第三日晚,高瑄与高阕聊了一整晚的闺中语。
  再后来,一月之至,高瑄大婚之日到了……
  不过才卯时,高阕已让倾镜为自己梳妆,又因选礼耽搁了会,将近半个时辰后高阕带着一对极为精巧的琢红宝石的饰金步摇。
  高阕紧握着手中的礼盒,望着盒中金光熠熠的步摇,自己从未珍藏过什么珠宝玉器,这对金步摇也是母后为自己打造的唯一首饰,小时候皇姐还埋怨母后偏心,非得说它是自己的,如今却只有这物相送了,高阕笑着将盒子盖上了,靖德宫也到了。
  靖德宫上下一片红光,正殿却了无人烟,有小婢走出向高阕禀报元仲华正在偏殿为高瑄梳发。
  高阕笑着向偏殿走去。
  只见偏殿中元仲华梳理着高瑄及腰的长发,二人都是笑意满面,元仲华用玉梳从上往下梳了一次,口中念道:“一梳梳到尾……”,又梳一次,“二梳白发齐眉……”
  高阕走入,望着镜中娇娇艳艳,目含羞涩的高瑄,直笑道:“倒从不知皇姐竟有如此姿色,若我为崔达孥,可一定好好待你呢!”
  高瑄轻推了推高阕,假嗔道:“你若是崔达孥,我也是不肯嫁的。”
  “这还未嫁过去,竟已帮着夫婿了”,高阕忽而紧握高瑄的手,“皇姐,你定要幸福!”
  高瑄见高阕如此认真,便笑着应道:“你若早日觅得好夫君,才是了了皇姐的一桩夙愿呢!”
  高阕羞道:“皇姐这说的什么话,阕儿还小呢,哪里就要着急夫君了。”
  高阕心中划过长恭的面目,更是羞涩,脸红如朝霞。
  “好了,好了,阕儿你可不要再絮嘴了,若再不赶着,小心误了吉时,倒真是扰了瑄儿的良辰”,元仲华继续为高瑄梳发,“三梳儿孙满地,四梳四条银笋尽标齐……”
  梳毕,元仲华交给侍女,在一旁督着侍女。
  高阕将手中锦盒送于高瑄,“小小心意,可不要嫌我送得太过寒碜。”
  高瑄打开,见是那副认识的金步摇,眼中闪过惊艳,只连连说着不肯收,推回给高阕。
  高阕又推向高瑄,“阕儿不过只有这物能送与皇姐,皇姐不肯收那便是嫌弃阕儿送的礼了”,说完,露出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这……”高瑄面露为难。
  一旁的元仲华笑道:“阕儿的一份心意,瑄儿你便收下了罢!”
  “那好罢”,高瑄紧握着手中的锦盒,笑着注视着高阕,“等你大婚,皇姐也一定送你一件独一无二的礼物!”
  高阕笑道:“好”。
  高瑄命侍女将金步摇代替原来的鎏金饰片,侍女们为她盘上飞仙假髻,再将锦盒中的一对金步摇插入双鬓髻间,可真谓锦上再添花,更为惊艳。
  再后来,一切就绪,只等将安乐公主高瑄由皇宫送出,再送入崔府便举行大婚。
  高瑄的喜辇左右两侧分别守着两个侍女,而后两侧各跟随四十二位军兵,提着嫁妆十箱,再加前头领队的将领,共九十九人,取九九的长久之意,其实也不以为然,若是嫁人的是义宁,只怕这样的两倍也还不够隆重。
  元仲华和高阕的凤辇跟在喜辇之后队伍中间,高阕透过幕帘的缝隙张望着热闹无比的邺城大街。
  百姓众呼:“乐安公主千岁!”
  一路上,高阕看到了冒着热气的胡饼和酪浆,没有宫中食膳那么精致,那散发出来的香气却是无比诱人,街上还有叫卖鸡蛋的大婶子,售卖糖人的老大叔,还有缺了胳膊断了腿的乞丐,被玩伴们嫌弃的流鼻涕小孩…
  望着如此缤纷的邺城,高阕真是恨不得下去玩个一圈,但是心中对皇宫的清冷更是深刻,思绪万千中,一道有情人的景色覆盖住高阕的眼睛,高阕思及远在肆州的长恭,心中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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