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生。死。

第六十七章：生。死。
　　 洛凝翾想起了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那一次自杀。仿佛飘了起来，灵魂脱离了身体，却又不曾彻底解脱，有什么东西牵扯着她的灵魂。
　　 对于傅苡眉的背叛，洛凝翾平静地接受了。
　　 应该说，除了接受，她也无法再做任何事。
　　 毕竟傅苡眉已经死了，而洛凝翾，或许马上就要去找她了。
　　 会不会穿越回去呢？回去了又能怎样？
　　 哪怕所有人都在背叛她，她还是对这个世界眷恋。眷恋他们的欺骗。
　　 洛凝翾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她回想起了很多很多。
　　 她想起了卫景年，想起了他的霸道，想起了他的诺言，尽管他并没有兑现。
　　 她想起了孟司羽，孟司羽现在大概还在江南吧，他会不会找她，其实他还是喜欢她的吧，否则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地为她不惜性命，尽管他的温存让她痛到骨子里。
　　 她想起了傅苡眉，想起了音尘，想起了洛沣，想起了洛延溪，想起了洛延迹，想起了林栩，想起了卿澜若和沈清明……
　　 那些人……记忆……欢笑……背叛……仿佛就在昨天，又仿佛隔了好远好远。
　　 哦，对了，还有萧慧。
　　 洛凝翾差点忘了除了不甘心以外那个支持着自己苟延残喘的目的。
　　 萧慧。杀害洛沣的凶手。杀害她父亲的凶手。
　　 如果能活过来。
　　 如果能活过来。
　　 她要亲手杀了她。
　　 那个夺走她亲情的恶毒女人。
　　 那个把她从象牙塔中扔出来的疯女人。
　　 她要亲手……杀了她……
　　 所以，她要活。
　　 一定，要活过来。
　　 林栩坐在洛凝翾床边。静静地。注视着。从未有过的深情，眷恋，心疼。
　　 “就这样死去吧。”他对她说。
　　 眸中流露出深深地痛苦。
　　 他抬起手，扼住她的脖子。
　　 “死了，就不会那么痛苦了。”林栩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伤痛，仿佛下定了决心，手却失去了力气。
　　 林栩终究缩回了手。
　　 就在这时，洛凝翾的手动了动。
　　 林栩惊讶地看着床上虚弱的洛凝翾。
　　 她……？
　　 “翾儿……”林栩轻声呼唤洛凝翾，伏在床边，生怕遗漏了什么。
　　 洛凝翾的眼皮动了动，但是并没有醒来。
　　 林栩等了很久，洛凝翾还是那副熟睡的模样。
　　 林栩找来沈清明，向他说明了情况。
　　 沈清明又检查了一下洛凝翾的身体状况，卿澜若早就着急得催了他好几遍。
　　 “主子不会死的。”沈清明只是这么说。
　　 卿澜若的眼圈又红了。
　　 卿澜若走到洛凝翾身旁，流泪，早就哭肿的双眼几乎让卿澜若几乎失明。
　　 “别哭了，她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沈清明对卿澜若说着，自己心里也不曾比她强到哪里去。
　　 “不……你不明白……”卿澜若声泪俱下，她不只是担心洛凝翾，也痛心，“苡眉怎么会背叛翾翾？她怎么会……她一定受了什么蛊惑……我真的没办法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对我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一个就这样死了，一个，活着比死了更痛苦……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躺在这里的不是我……她承受的还不够吗？苡眉……翾翾……”
　　 沈清明看着卿澜若伏在洛凝翾身上，撕心地哭着，纤弱的身体一耸一耸的，疼到了他心里。
　　 “带卿澜若先出去吧。”林栩说。
　　 卿澜若拒绝，敌视地看着林栩：“我不走，你们这些男人，不过为了各自的目的接近翾翾，我不会让你们再伤害到翾翾的！绝对不会！”
　　 林栩愣住，没有说话。
　　 沈清明走到卿澜若身边，试图扶起她：“别闹了，林栩不会的。再说，你在这里哭闹会打扰主子休息的。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你去做，等主子醒来，看到一切都是好好的才会安心，你要把一切扔给音尘吗？她年纪还小……”
　　 “我不走！放开我！”卿澜若拼命挣扎着，“你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你滚！我不会让你有机会让林栩伤害翾翾的！也不会让你有机会……伤害我……”
　　 卿澜若哽住了，然后哭得像一个孩子一般无助。
　　 沈清明只觉心痛，什么也不再考虑，只是用尽力气将卿澜若揽入怀中。
　　 卿澜若仍然拳打脚踢，发了疯一样的大骂。
　　 泪水浸湿了沈清明的衣襟，流到他心里，他说什么也不肯放开卿澜若。
　　 林栩旁若无人地走到床边，坐下，静静地注视洛凝翾。
　　 卿澜若不再胡闹，只是安静地落泪。
　　 “澜若，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相信我……”沈清明柔声安慰卿澜若，也安慰自己。
　　 卿澜若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抓住沈清明的衣服，咬着嘴唇流泪，恨不得将一生的泪流尽。
　　 沈清明将卿澜若带出了洛凝翾的房间，然后让卿澜若闭上眼，给她擦些消肿的药。
　　 可是她还是止不住泪流。
　　 “苡眉的尸体呢？”卿澜若问沈清明。
　　 “我命人将她火化了，现在应该葬在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没有人为她送葬。”
　　 “嗯。”
　　 “其实苡眉真的对我们很好。她……”
　　 “她只是一时没想过来。”沈清明替卿澜若接下去。
　　 “嗯……她把我们当家人的……这里……”
　　 “这里是她的家。虽然她不喜欢言表，可是她总是细心地为我们准备好一切，你的衣服、首饰，我的医书、药材，主子需要的情报、警醒，甚至是音尘偶尔犯的小错误，她也会耐心的指导，把一切都教给她。”沈清明抱住微微颤抖的卿澜若。
　　 “可是她还是做错了。犯下了永远得不到原谅的错误。”卿澜若苦笑。
　　 “不，她没错。”
　　 “那就是孟司羽的错。没有孟司羽翾翾和苡眉就不会变成这样。”
　　 “也不是孟司羽的错。”
　　 “那是谁的错？我吗？”
　　 “傻瓜，他们都没错，你也没错。他们只是……”沈清明说着突然没了说词，只能紧紧地抱住卿澜若。
　　 “这是命。”卿澜若说着消极的话，仿佛她已经认命了。
　　 沈清明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久久地沉默后，他呼唤她：“澜若。”
　　 “嗯？”
　　 “我喜欢你。很早以前就喜欢。”
　　 “那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怕再不说就错过了。”
　　 “现在不迟吗？”
　　 “迟了……吗？”
　　 “不。不迟。”卿澜若说，“因为我也喜欢你，所以什么时候都不迟。”
　　 沈清明会心的一笑，却又觉得很难过。
　　 他们没有错过，不会错过。可是，他能陪她多久呢？这样的决定是否太自私？
　　 卿澜若流着泪，在沈清明怀中睡去。
　　 她本以为自己会睡很久很久。
　　 久到时光可以倒流。
　　 可是，洛凝翾醒了。
　　 洛凝翾再一次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洛凝翾很憔悴，但她眸中却是清冷与平静，仿佛只是睡了一个很长的觉。
　　 现在，她醒了。
　　 “翾翾……”
　　 “主子……”
　　 “主子。”
　　 “翾儿。”
　　 还是那些关切的声音。
　　 洛凝翾坦然接受，然后打量着，没人提起傅苡眉，洛凝翾也没有。
　　 “等我在天上人间养好了伤，我就动身去卫国。”洛凝翾对他们说。
　　 没人说不。
　　 “辛苦你们了。”洛凝翾勾起一个清浅而虚弱的笑，“去休息吧，我还有好多事情要你们帮我做呢。”   “主子，我留下来照顾你。”音尘已经学会了用笑容掩盖担心，尽管拙劣，但她知道只有这样，洛凝翾才会安心。
　　 “不必了。我来照顾翾儿就好。”林栩让洛凝翾靠在自己肩上。
　　 “可是……”
　　 “你们去休息吧！眼睛都肿了。”洛凝翾看向卿澜若。
　　 卿澜若垂眸，沈清明握住她的手。
　　 洛凝翾注意到这一个细节，已然了悟，然后勾起一个笑容。
　　 “走吧。”沈清明拉了拉卿澜若。
　　 卿澜若担心地看了洛凝翾一眼，“好好休息，有事叫我们。”嘱咐完，卿澜若便跟着沈清明离开了。
　　 “主子，那么我也先退下了……”音尘看了一眼林栩与洛凝翾，然后对洛凝翾说完便离开了。
　　 洛凝翾躺在林栩肩上，疲惫地闭上眼。
　　 “好好睡一觉。”林栩柔声对洛凝翾道。
　　 “我似乎睡了很久。”
　　 “嗯。十三天。”林栩告诉洛凝翾。
　　 “你记的真清楚。”洛凝翾勾唇，却看不到笑意，她说，“可是我还是想睡。”
　　 “睡吧。我陪着你。”
　　 “外面怎么样？”
　　 “来天上人间找过几次了，短时间不会再来了。”
　　 “哦。卫国那边有人来过吗？”
　　 “还没。”
　　 “哦，那……”
　　 “孟司羽不知下落。”
　　 “嗯……”
　　 “睡吧。”
　　 “好。”
　　 洛凝翾又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临死”时脑海中回想的一切。
　　 是个美梦，美得让她不愿醒来。
　　 傅苡眉的事没人再提起。
　　 卿澜若和沈清明也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音尘开始正式接替傅苡眉的位置，打理起整个天上人间。
　　 林栩每日陪在洛凝翾身旁，陪她喂鱼看花，拥她入睡，尽其所能给她一切。
　　 卫国与洛国的战争因为那二十五万大军再度升级。卫国开始占上峰，但洛国依然拼命支撑着。
　　 在面临着国破家亡的危险面前，百姓们依然猜测着洛凝翾究竟去了哪。是被囚禁在宫中，还是逃到了卫国？是死了，还是活着？
　　 如果在洛凝翾打算去卫国之前，孟司羽没有出现，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