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爱的无能为力

第四十二章  爱的无能为力
　　实际上，这样的事，不久就真的发生了。
　　那是九九退出简乐队后的第二个月，周末，傍晚时分，在学校门口，九九遇见金煌。左手牵着一个女孩，他微低了头，与女孩低语着什么，唇角一抹笑意。
　　那女孩穿着羊毛外套，牛仔裤，脚下踩着一双漂亮的暗红色牛皮短靴，一头柔顺的长发，俏丽明媚的脸，大而明亮的眼睛，甜美的笑容。
　　正是九九一直认为的，适合金煌的那种女孩。除了身材没那么性感之外。
　　简乐队那个叫遇风的伴唱曾有一次说，金煌喜欢身材性感的女生。当然，是开玩笑的语气，可当时金煌眼神漠然，也并未否认。
　　不过，九九自己的身材也并不性感，过于纤细，又因为青春期营养不良，她甚至根本就没有发育好，胸部平得还像个小女孩。
　　相比起来，似乎还是那女孩身材更好一点儿。
　　九九该高兴。两个人都笑得那样美好，金煌眉宇间的阴郁，也仿佛化开了一般。
　　可是，九九却僵立在原地，脑中像曝光的胶卷，一片惨白。
　　走得很近了，金煌才突然抬起头来，迎着九九，表情平静，说：“嗨，九九。”
　　九九一只手紧紧揪着自己寒碜的外套衣角，僵硬地笑着，回应：“嗯，你们……出去玩了啊？”
　　“没有，出去吃饭。她叫萧萧。”金煌向她介绍身侧的女孩。接着，他又对那萧萧说：“她叫荀九九。很奇怪的名字吧？我觉得叫着别扭，所以我叫她阿九，阿九叫起来顺口多了。”
　　萧萧看着九九，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神色，然而只是很短的瞬间，萧萧就又露出了甜美的笑容。仰了精致的圆脸，娇声问金煌：“阿煌，是你们班里的同学么？女生读数学系，真厉害呢。”
　　金煌简短地不带情绪地说：“阿九是历史系。”
　　“啊？是呀。原来是历史系呀。”萧萧眼波流转，说出的话，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历史系是比较冷门的院系，三十六个学生，有三十三个是报考其他院系的低分者，被调剂过来。但萧萧的语气，似乎也并没有任何轻视的意味。
　　九九只觉百般不是滋味，慌乱地说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了。”就匆匆地离开，走了好远，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早已攥出了一层汗，手是冷的，汗也是冷的。
　　那晚，九九一个人在图书馆后面的树林里，枯坐了大半夜。在那个地方，金煌同她讨论过一首歌的乐谱。那是唯一的一次，不是整个乐队一起，而是只有金煌和九九两个人。
　　她记得金煌无意间瞟过她的眼神，淡漠清远；她记得在金煌公寓里排练，休息的间隙里，金煌沉默地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她记得一起吃饭时，她只是从离自己最近的盘子里夹青菜，金煌把一盘盐酥虾推到她面前；她记得曾经雪后的路面冻滑，她不小心摔倒在地，吃痛地爬起来，才发现金煌站在一米开外的前方，回了身在看着她，眼神清幽；她记得曾经下雨的天气，排练结束离开金煌的公寓时，他递给她一把黑色的天堂伞，漠然地说：“拿上。”……
　　她记得金煌给她的点点滴滴感动，尽管她知道，那无关乎爱情。
　　乍暖还寒的季节，夜风挟着寒意，灯光清冷。九九四肢冰冷，仿佛失去了知觉，可是只有那颗心，像是被撕裂成了碎片般，只剩下痛。
　　然而，九九还是什么都没说。
　　金煌曾说，阿九，你看起来好像心事很重。
　　他说得没错。那时候的荀九九，心事很重。根本就不懂得，如果命运对你不公，如果你爱一个人，你可以要他和你一起，共同面对艰难，如果他也爱你，他会愿意。
　　或者，她是怕，怕金煌说，他不喜欢她。她一直有种自伤，觉得这样的自己，没有哪里值得金煌喜欢。
　　或者，她是怕，即便金煌即便有一点儿喜欢她，却不愿接受这样糟糕的她。那样的话，她将如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