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这样的是姐妹情

第四十五章  这样的是姐妹情
　　周六，桓恕没能来市里，他郁郁地说：“领导临时通知，要加班。”
　　听那语气，倒像要骂人了。作为国家公职人员，虽说只是基层一小吏，但桓恕一向注意形象，平素是很少骂脏话的。他能气到想骂人，那是真生气了。九九知道他跟现任领导一向不十分合拍，也只好尽力劝慰。
　　 其实，九九倒也没什么，他不来，她正好看书写稿子。
　　 快到午饭时间，洛洛突然打来电话：“九九，陪我去逛街吧。”
　　 九九一听就知道，这定是刚起床。洛洛是晚睡晚期族，只要没课上，不到中午十一二点，等闲是不会起床的。
　　 九九正没有思路，就叹口气说：“好吧。”
　　 “死丫头，好就好，叹什么气？立刻给我滚出来，姐姐请你吃饭。”
　　 听声音，洛洛小姐心情不错。
　　 九九不敢不遵命，立刻阖上笔记本。打开化妆箱，拿散粉刷随便刷了一层，描了瞄眉毛，涂上一层唇彩，就算画好了妆。
　　 外面天寒，九九依旧要穿上羽绒服，围巾帽子全副武装，临出门再回头看一眼镜子，一张脸总是透着几分苍白，眉眼皆淡，像是碳素虚虚描画。
　　 她一直觉得这样的一张脸，想给人留下印象都难。
　　 就像生命，走过去，也不能留下什么痕迹。那为什么还要来这世上走一遭？九九有时候略感困惑。
　　 那也不能去寻死，因为，没勇气。也因为，还没有糟糕到生比死更需要勇气的境地。
　　 这么想，又略觉宽慰。
　　 洛洛穿着一件宽大的羽绒服，白底，一身的小熊图案，穿在洛洛本就不太苗条的身上，毫无腰身可言。那叫一个可爱。
　　 九九打量又打量，笑得眉眼弯弯。
　　 洛洛嗔道：“笑什么？这是我家宠物买给我的。好不好看。”
　　 “呃，好看。”九九说。
　　 既然是孔柏麒买的，那么，不好看也得好看，没什么道理可言。因为，洛洛小姐高兴。
　　 洛洛说：“这边新开了家南京餐馆，很有风情，姐姐带你去吃。”
　　 到了地方一看，果然，很风情，古调的装修，仿旧木桌，红灯笼，穿着马褂的男服务员站在门口说：“客观，您几位？”穿着碎花蓝布衫的女服务员端着盘碗往来穿梭，菜上桌时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说：“鸭血粉丝汤，您慢用。”
　　 整个大厅里弥漫着饭菜香，洋溢着人声喧哗，那叫一个热闹。
　　 传统中国人就是这样，讲究一个热闹，吃的是饭，也是人间烟火，有人在饭馆论时事，有人在饭馆听消息，那是浓浓的市民生活气。跟西方人不同，比如在法国，在德国，吃饭时餐厅里是安静的，交谈要低声，服务生也训练有素，说什么，多大调门，大抵都不会离谱。你要这么大声说话，那叫没教养。
　　 嗨，教养，九九想，中国也讲教养，传统大家庭里讲求食不语，官家贵胄吃东西不会像穷人那样发出声音。但是满清王爷也会随便坐下喝一碗热豆汁，因为烫，喝时还要发出吸噜吸噜的声音，却没人觉得那是没教养。慈禧喜欢吃饺子，御厨就别出心裁，给她做水晶珍珠饺子，蒜瓣一样大小，皮儿薄若透明一般，慈禧当零食吃，一口一个，那也叫皇家格调。
　　 说白了，这教养的事，跟礼仪是孪生的，是在衣食无忧的前提下，由那些有闲心、有雅趣又有一定思想的人琢磨出来的，也是由这样的人改进的。
　　 九九呢，自认是三千大千世界中一粒小尘埃，教养的规则不由她来定，她也没闲心琢磨这些，她只管入乡随俗。
　　 鸭血粉丝汤是南京菜色的招牌，九九这种不懂美食的味蕾，吃着也觉得味道委实不错。洛洛却还说：“跟南京街头的味道还差些。”
　　 但九九的道理很简单，她觉得好吃，她喜欢吃，就是好的。地道不地道的事，她从没概念，也不考虑。
　　 读书的时候，洛洛对九九有些照顾。自从九九工作后，吃饭倒是九九买单的时候多。这天洛洛一定要请，九九也不客气。吃完了午饭，从那热闹的餐馆出来，转过去，进商场，是另一种繁华。洛洛又大方地说：“九九，今天你看上什么衣服，姐姐我来买单。”
　　 这下九九纳闷了：“为什么？你中彩票了？”
　　 “嗯，那倒没有。不过，你不是最近生日吗？是过了还是没到呢？不管了，反正算是生日礼物吧。”
　　 九九吃吃地笑：“你连我生日都不记得，还生日礼物？”
　　 “怪谁呢？你那身份证上印的是阴历，我们行用西洋历，每次都不知道怎么算。再说了，你不也总不记得我的生日吗？”
　　 跟洛洛理论，永远是没完的，跟洛洛逛街，永远是能逛到你两腿发软、恨不得趴下的。
　　 九九很善良，她只买了一件毛衣，是她和洛洛常穿的一个牌子，米白色，简单大方款，打完折，不过破费了洛洛三百多块。但她还是很高，因为是姐妹情。
　　剩下的时间，全是九九在陪洛洛逛。逛完了女装逛男装，逛完了男装逛女鞋，逛完了女鞋再逛女装。一直到晚上九点钟，洛洛才提着大包小包，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