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怕的是没力气去爱

第七十八章  怕的是没力气去爱
　　其实，九九的心情并不好。
　　但她会刻意去忘记，那样她才能够在公司里对同事微笑，在医院里跟蓝域打趣。
　　小时候，当家里闹矛盾或出了什么事时，即便父母都在生气，即便母亲正在流眼泪，只要有邻居突然出现，母亲都会收起悲伤，擦掉泪水，笑着迎出去，与邻居谈笑如常。
　　多年后九九认识到，这就是生活。我们不可能把心里的难过摆给所有人看，也不可能总让那些不快的事分分钟折磨自己。
　　比如，和恋人吵架这种事。
　　有人说，恋人间吵架就像取钱，每吵一次，感情就会少一点，频繁争吵，感情早晚会消耗殆尽。
　　当然，也有人说，恋人争吵是感情的调节剂，越吵感情会越深。
　　其实是如人饮水的事，是慢性毒药还是营养剂，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九九已经不记得和桓恕有过多少争吵，只混乱地记得那些争吵后的难过、伤心、无奈、失望、灰心……只是到了现在，变成麻木和疲倦更多。
　　就像刚过去的这个糟糕的周末，九九在机场快轨上的时候，和桓恕吵了最后一次，然后谁都不再理谁，昨天晚上，今天一天，直到晚上，谁也不理谁。
　　九九想，大概桓恕也和她一样，早已变得麻木和疲倦。于是彼此再也不会在意，对方会不会很难过。既然这样，大家还是各自清静的好。套用一句很俗的说辞：“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然而，桓恕的电话还是来了。在晚上十一点钟，九九准备睡觉的时候。
　　虽然很困，九九还是按了接听键。
　　两个人的情绪都已平复，所以也没再争吵。桓恕说，他周六那天不该闹情绪，是他不对，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就是觉得情绪烦躁。
　　九九也觉得抱歉，她说：“好了，桓恕，都过去了。”
　　最近两年，她常常说这类的话，“都过去了。”“我们都忘了吧。”“算了，我不记得了。”
　　觉得疲倦，不想再去争什么是非对错，因为争不出结果，因为没力气，只想过去便过去吧，过去了就好。
　　“九九，”桓恕接着说，“至于昨天，李玥找我，是为了问我一些事情，她好像工作不大顺心，也想考公务员，但是拿不定主意，所以才找我，想从我这里了解一下公务员的工作情况和待遇情况。”
　　如果只是这些问题，其实没必要非得问桓恕的。不过九九还真是懒得多想什么，她唇角勾出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仿佛漫不经心地道：“那你怎么跟她说的，她拿定主意没？”
　　“我其实就是如实说。我只了解郊县公务员的情况，市里的我又不清楚。她嫌公务员工资低，我不用想也知道，她那种人……拿没拿定主意我就不知道了，那是她的事，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九九“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桓恕仿佛是有些不他是，又跟九九解释说：“我和她之间，真的没什么。”
　　“嗯，我说你们有什么了吗？”
　　“九九……”
　　九九禁不住笑了，她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你。这原本也没什么。她要问便问，毕竟大家是有交情的。你放心，我绝不至于神经过敏。”
　　“你一点儿都不介意吗？那个地方，是她选的，我原本不愿意去……”
　　“你怎么回事？”九九打断桓恕，“很希望我介意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我看得透。桓恕，你跟她的交情，大抵也就这样了。不然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呵，”桓恕沉默片刻，“九九，你会吃醋么？有时候女人吃醋会可爱些。”
　　这还真有些难为她。九九轻笑：“犯贱！不过，若真是有什么，我吃醋怕是也没什么用。”
　　“好吧。”桓恕怅怅的声音，“你说得对，也不全对。其实我跟她，感情早已谈不上，交情什么的怕是也谈不上。以前她看不上我，现在我也看不上她。她这几年交了几个男朋友，我大致也知道些。贪慕虚荣到没底线，连同班同学的男朋友都抢。结果呢？那样的女生，我不至于犯贱到去她那里排队。”
　　“好了，不说这个了。”九九淡声说。
　　九九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桓恕是喜欢过李玥的。在没有更多选择的时候，李玥也曾经跟桓恕暧昧过。可他们到底没能在一起。李玥找了她认为条件更好而且会更有前途的男生。当然，之后又分手了。又抢了研究生时同班同学的男朋友，毕业前又分手。毕业后，听说她和法学院一个早两届的师兄在一起。总之，李玥的历任男友，都是有前途又有钱途的。这些事，九九虽零星听闻，却也懒得提起。她以为桓恕并不知情，没想到他这几年虽不在学校，却都是知道的。不管桓恕是出于什么心态关注李玥，是不死心还是不甘心，九九觉得，其实都是没什么意义。然而，九九还是不喜欢桓恕用鄙夷的语气说李玥的不好，毕竟是他喜欢过的女生。九九听了，会觉得人情淡薄，那让她感觉不太舒服。
　　比起爱情不再，人情淡薄是否更让人觉得无奈？九九也说不好。
　　不过桓恕倒是终于承认以前是李玥看不上他。这也很难得。要不是发生喝咖啡这件事。九九相信他一定不愿承认。
　　无论怎样，这些似乎都很难对九九形成困扰。而对九九形成困扰的，也不会是这些事。
　　九九素来认为，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坚固执着的感情别人破坏不了，脆弱的感情也不差别人的破坏。
　　她不怕别人破坏，她只怕自己没有力气去爱。
　　可是这时候想起来，突然也有些心虚，仿佛是因为对蓝域的那一点心动，再这么想，像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心里突然就觉得很乱。接下来桓恕说些什么，她只是机械地回应。说不上几句，也就挂了电话。桓恕说他困了，要睡觉，让九九也早点睡。他最后还说，他一定会到市里工作，让九九再给他些时间。
　　九九说“嗯”，只是想着，多虑伤神，明日事明日说吧，且先求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