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记得去看蓝域

第八十章  记得去看蓝域
　　九九回办公室刚坐下，方驰义一边穿着外套一边朝着九九的方向说：“荀九九，你的文件呢？我帮你一块儿带去签了。”
　　九九说“好”，从桌角抽出那份文件，最后检查了一遍。方驰义正好走过来，她起身交给方驰义。
　　方驰义接过，一边笑着说：“九九，记得欠我一个人情。”
　　九九“嗯”了一声，正要坐下，那一瞬挣扎，却又转头对方驰义说：“我去吧。”
　　“啊？”方驰义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去吧。顺便去看看医生。”
　　“你怎么了？”方驰义打量九九。脸色正常，没有病容。
　　或许是为了掩饰心里的那一点点紧张，九九微垂了眼眸说：“没什么，是……脚。”
　　方驰义的视线转向九九的脚：“你脚怎么了？”
　　“早上路滑，我不小心扭了一下，现在脚腕有点儿疼，可能是扭伤了。”
　　“我看看。”方驰义是一向随意惯了的，说着就蹲下身，要看九九的脚腕。
　　九九始料未及，一惊之下，下意识将左脚往后缩了缩：“你又不是医生。”
　　顾子楠刚好进门，正看到这一幕，没心没肺地叫了声：“方驰义，你要干嘛？”
　　她这一声叫，叫得全办公室的人都看过来。方驰义起身，嘿嘿笑了笑：“那个，雪天路滑，荀九九的脚，扭伤了。”
　　九九看看顾子楠又看看方驰义，抚额：“算了，我脚疼，还是你去吧。”
　　“你不是要看医生吗？”
　　“不看了。”
　　“我跟你一起去，快点儿。”
　　“不去。”
　　“要不宝贝儿，我陪你去吧。”顾子楠凑过来说。
　　九九觉得头开始痛了。
　　最后还是听了方驰义的，他和九九一起去，九九去看医生，他去找蓝域签文件，完了差不多也到下班时间了，各回各家。
　　到了医院，方驰义却不去住院楼，尽管九九说不用，他还是死乞白赖跟到了挂号厅，先九九一步排到其中一个队伍后面说：“你是病号，一边儿站着去。”
　　九九听话地往一边退了两步，看着站在队伍后的方驰义的笑脸，脑子一时有些空白。
　　没想到她生命中，除了父亲之外第一个帮她挂号的男人，竟然是方驰义。
　　这个说起话来永远没正形、似乎总是不大靠谱的方驰义，竟有这样体贴的一面。
　　可是桓恕呢？冰凌眼中踏实可靠的桓恕呢？
　　九九想起还在读书的时候，她生病了，也想不起跟桓恕说。为什么不说呢？大概是独立惯了，又或者是习惯了没有他的关心。等到病得严重了，桓恕从电话里听出声音不对，才问：“你怎么了？”她就轻描淡写地说：“没事，有点儿感冒。”他说：“那怎么办？去买白加黑。”“不用，挨个一两周，自己会好。”“那好吧，早点儿睡吧，记得多喝水。”……然后，也许一天，也许两天三天，桓恕几乎会忘了问候一句，等他再想起来的时候，她也真的开始好转了。她的自愈能力一向不是太差。
　　每每想起来，总仿佛是那三个小时的距离，几乎隔绝了一切过分关心的可能。可是……
　　“荀九九。”方驰义的一声唤，打断了九九的神游。他从两排队伍中间走出来，将挂号条递给九九说：“你自己去门诊吧。我去找老大了。”
　　九九笑笑：“好。谢谢。”
　　“既然都来医院了，记得顺便去看看老大。”
　　“呃。”
　　已经过了半下午，骨科的病人并不多，九九没有等多大会儿。医生听九九说了情况，就开始用手指捏九九有些肿起来的脚腕，九九疼得眉头直皱。医生说：“是扭伤了，不过没有大碍，你要不放心，就去拍个片子看看。”
　　“有必要吗？”九九忍着痛问。
　　“这个，你自己决定。依着我的经验，开点活血化瘀的药你回去洗洗涂涂，过几天就会好。”医生简单地说。
　　九九听这么说，也很干脆地说：“那就不拍了，医生您给我开点药吧。”
　　既然没必要，九九才不要拍什么片子，费事又费钱的。小时候脚扭伤了，连医生都不用看，母亲将白酒倒在热水里点着了，用手撩着擦洗伤处，火苗子扑燎着，擦到皮肤上只是微热，一点儿都不烫，就那样擦几次之后，肿痛自然也就消了。
　　医生没再说什么，手指正要从九九脚腕移开，犹豫了一下，又按住了内脚踝的位置。
　　九九感觉到异样的钝痛，抬眸，正看见医生的眉心微锁，她心里一紧，禁不住脱口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你这里长了个囊肿。”
　　九九怔了一怔，舒了口气：“是吗？又复发了。”
　　医生低头细看，果然，有做过手术的痕迹。他又捏了捏，手指移开，直起了身子。
　　九九盯着医生，眸中是掩饰不住的担忧：“怎么办？已经做过两次手术了。第一次是压住了神经，不得不切除。一年多以后复发，在积水潭做了微创手术。这才一年，就又复发了。这复发的频率也太高了些。”
　　医生说：“不用太担心，如果它不继续长大，平时又没什么不适感，其实可以不用管它。”
　　九九点点头：“那我过段时间再看看吧。”
　　医生开了处方，九九起身道谢。出了门诊后，排队交钱，排队拿药，差不多又用了半个小时。
　　走出门诊楼，外面已笼了薄暮。花圃里是厚厚的雪，路边和树下堆积的雪虽不复洁净，却也泛着泠泠的光。
　　九九记得去年发现囊肿复发的时候，积水潭的大夫也说，如果自己不介意，也可以不做手术。可她觉得那终究是种病症，还是决定做那个手术。可现在看来，不做也罢。就当它是眉心的一颗痣，肩头的一块斑，美中不足，其实也无伤大雅吧。
　　九九呼吸一口寒冽的空气，突然就觉得心里通透了许多。
　　听到包里手机的铃声，九九掏出来看，是方驰义的短信，说：“看完病来老大病房。我刚和老大说了你晚会儿会过来，他在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