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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只憎蹉跎

灯火中的归途 阿猫阿狗 2024-12-21 10:53
第七章 只憎蹉跎
  痛而不言,算不算奉还相欠-----------------------------------
  “哥,你……你快来医院,艾如……艾如她出事了。”
  若瞳对着电话的已经泣不成声。电话那头的严奕柏和段旭昇正在高尔夫球场。听到电话里若瞳的声音后,严奕柏心中一惊,但语气还是依然沉着。
  “什么?哪家医院?”
  “在,仁心医院。”
  “我马上到。”
  若瞳挂上电话,手机被紧紧的握在手上不停颤抖。身上有着些许血渍。
  另一头的严奕柏挂上电话后,立马转身。
  看到严奕柏脸色凝重,段旭昇问道:“出什么事了?”
  “若瞳说艾如出事了,我现在要去医院,我们改天再约。”
  “我开车送你过去,这一带的路你不熟。”
  赶到医院时,看到手术室外的若瞳,身上血迹斑斑。两个男人也紧张了起来。
  “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血?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奕柏扶起椅子上的若瞳,眉头紧皱。事情好像比他想得要严重。
  若瞳先是摇头,双眼已经哭红,脸色苍白。
  “我没事。是艾如。她……她前面被车撞到了,现在,在里面抢救。”
  奕柏倒吸一口气,双手紧握,但依旧保持着冷静。
  “别哭。艾如不会有事的。”
  既是劝慰,又是自我暗示。
  一同前来的段旭昇站在一边没有说话,看到这样的情况也不禁担心起来。
  良久,手术室外依旧一片静默。兄妹两人一语不发。若瞳的脸色也越发难看。段旭昇向她递上一杯水,想来她是吓坏了。
  “谢谢。”
  接过纸杯,喝了一口。
  终于,手术室外的灯暗了下来。医生与几位护士推门走出。
  严奕柏立马上前询问。“医生,情况怎么样?”
  “由于病人身上多处骨折,加上颅内出血,很抱歉,救不活了。节哀顺变。”
  他简直不敢相信,昨天还好好的人,昨天他们还一起吃饭,一起说笑,才十几个小时而已,竟然就这么再也见不到了。他闭上双眼,还来不及接受这一切。
  “不可能的,她送进来的时候明明……明明还抓着我的手。”
  若瞳喃喃自语,微微颤抖着,几乎快要站不稳了。
  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艾如躺在手推床上,身上蒙着白布。
  奕柏深吸一口气,缓慢的伸出手,他乞求上天那不是艾如。
  揭开白布的一刻,一张无比熟悉但已毫无血色的脸。他别过头,不敢再去看。即使平时的他再怎么冷静,此时也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悲痛,一只手重重的砸在身边的墙壁上。
  那个刹那,若瞳望向躺在白布下,已经毫无生气的艾如,以及悲痛万分的严奕柏,泪水已经无法控制。她刚想迈开步子,走到艾如身边,脑中突然传来汽车巨响的鸣笛声,接着是震耳欲裂的头痛,眼前一片漆黑,瞬间昏厥过去。却被身边的段旭昇立马扶住。
  “若瞳!”
  她已经完全听不见他的叫唤。毫无知觉的瘫倒在他的怀中,几个护士见状立马上前。旭昇把她横抱起,按护士指引的方向跑去。严奕柏看着艾如被推走,早已失了魂。
  场面很混乱。
  世界一片朦胧,烟雾缭绕。一家小提琴店门口,一个小女孩趴在橱窗上,双眼盯着橱窗里精致的小提琴。突然传来尖锐的刹车声,橱窗里倒映着什么,小女孩先是愣在原地几秒,惊吓着回过头,看见远处的血泊中躺着一个人。再看向周围,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她万分恐惧的慢慢走过去,那倒在血泊中的是谁?她怎么也看不清楚,想大声叫喊,却发不出一声。
  伴随着剧烈的头痛,若瞳整个人被惊醒,喘着气,睁大双眼。眼前是雪白的一片天花板,再望向四周陌生的环境。病房里一片静默。
  “你醒了。”
  传入耳中的男声让她从噩梦中彻底清醒过来,立马坐了起来。
  “我,我怎么在这?艾如呢?”
  段旭昇望着她惊魂未定的表情,神情有些犹豫,很是担心。
  “在殓房……你哥也在那。”
  殓房!再次确认这是现实,不是梦境。那个刹那,泪水再次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中涌出。
  “都是我……如果我去接她,她就不会出事的。”若瞳心中是无尽的自责。脑中再次浮现出面如死灰的艾如,一种似曾相识的悲痛让她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旭昇扶着她颤抖的肩膀,想要平复她的情绪。“你冷静点,那是意外,谁都不想的。”
  “我要去见艾如。”
  哭喊着下床,可在踏上地面的时候,一阵晕眩,站都站不稳。
  “严若瞳,你冷静一点。如果你现在崩溃,你要奕柏怎么办?你还要让他再担心一个人吗?”
  扶住不稳的她,语气强硬中又带着关怀。
  她愣在原地,低着头,不去看眼前的人,没有再开口,低声啜泣着,双肩不停的颤抖。心中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会对艾如那么残忍,夺走了她跳舞的天分还不够,竟然还要她香消玉损。
  旭昇看着若瞳的柔弱与无助,心里竟萌生出一种疼惜与不舍。一把把她搂向自己的怀里,想要安慰她,保护她。
  可这么一搂也让她哭得更凶起来。
  后面的几天,严奕柏处理着艾如的身后事,并通知了艾如远在墨尔本的父母。
  医院回来后的严奕柏一如往常,并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多的悲伤,只是没有任何表情罢了。因为没有人能体会他此时身负多大的伤痛。艾如的离开没有任何的预兆,也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缺失。每每只有夜深人静独处时,才能在他身上体会到那强烈的悲痛;在那个时候,他的脑子是一片空白的,无法思考的。只能本能的去缅怀。
  艾如的葬礼上,她的父母已经伤心到不行,白头人送黑头人的巨大悲哀,不是常人所能体会的,却是常人所心酸的。艾如的一众好友,以及舞蹈团里的同事,纷纷前来悼念。她就好像昙花,只是一现。连多开一天都没有,只是一现,便已永远逝去。
  在葬礼上却出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并不像是本地人。他的身上有着非常强烈的气场,身材高大,五官深邃,好像和艾如的父母很熟悉的样子。可据众人所知,艾如身边很少会出现这类的男人。他看严奕柏的眼神充满敌意,是种连旁人都能察觉到的敌意。他由始至终只和艾父艾母说过几句,便再也没有开过口。
  葬礼结束,曲终人散后,夜色已深。
  如果说艾如的死,是代表老天爷要收回本来不属于她的东西,而艾如却已无法归还,最终只能用短暂的时光来换取那短暂的拥有。
  严奕柏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想来自从认识了艾如,她的气质与她清新的笑容像是一缕阳光,温馨异常,让他暖入心扉。可现在再也没有机会感受到那一抹温煦如春。
  过去,艾如时常会拉着他的手问他。
  “奕柏,我那么平凡,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他总是有句没句的说。
  “就是,喜欢你够平凡呐。”
  回答了像是没回答,但她也不会闹,只会撅起嘴,气一下下而已。
  如今,他再也没有办法告诉她,他有多喜欢她心中的温暖。
  过去,艾如总是会在他开车的时候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他总是会问:“你在看什么?”
  然后清脆的声音还环绕在耳边。
  “看你啊,你知不知你开车的时候好严肃,你到底在想什么?”
  “严肃是因为我重视交规。”
  “奕柏,别总是皱着眉,笑一个好不好?”
  她总是提出一些若有似无的问题,但却能让他放下一整天的疲累,舒服的和她相处。
  如今,他再也感受不到那昔日的温存。
  过去,艾如在舞台上英姿柔美,让他赏心悦目。即使坠台意外后,她的舞姿也早已印进他的心里。
  “奕柏,我以后再也不能跳舞了,我连唯一的特长也没有了。”
  眼中有着泪光,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他心疼,每次说到这个问题,他总是会把她搂在怀里,然后告诉他。
  “最美的东西欣赏过一次那就是永恒。”
  因为这句话,她感动不已,擒住热泪。
  如今,他再也感受不到她炙热的目光。也只有那仅存的记忆供他怀念。
  爱与喜欢的界限在哪里?因人而异,没有常理可循。有些人认为一段感情,一定是由喜欢上升到爱;还有些人认为,只要感觉对了,即使两三天也可以是爱。严奕柏应该是前者,刚开始只是单纯的喜欢,而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爱上;艾如却是后者,在一开始毫无交集的情况下,她已经爱上。
  一天后,艾如的父母把她的骨灰带回了墨尔本。艾如的朋友们都一致赞同,在A城为艾如立个碑。
  作为挚友的秋蓝与若瞳也因为艾如的离开,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难过而沉重。
  之后的一个月,严奕柏生活看似照常,其实是把整副心思全放在工作上。近乎是疯狂的工作,整天整夜的呆在公司。从股票债券到期货买卖,整个严氏跟着严奕柏像是在打仗般。他只想让自己累到无法思考,这样才可以直接入睡。他的每项决定都能快速的赚到资金,简直在金融界名声大作,可即使得到这样的成就,他也没有露出过一丝笑容。有些人就是这样,把自己的私人情感埋得很深,把伤口放在触不到的地方,直到痊愈也无人知晓。
  有人说,人生有两种境界:一是痛而不言,二是笑而不语。痛而不言是一种智慧,笑而不语是一种豁达。而严奕柏显然又是前者,因为即使说了他有多痛也没有人可以帮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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