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只憎蹉跎

第七章　只憎蹉跎
　　解开枷锁，吻上侧脸心已许-----------------------------------
　　听完严若瞳的故事，段旭昇的心中升起一阵阵的怜惜，也大为惊讶。这么一个灵秀的女孩，怎么会有这么一段曾经。其实他也早就觉得事情一定不会这么简单，每每看到她泪眼朦胧的样子，心都会被揪起。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严若瞳有这种感觉的？
　　当年，若瞳被送往加拿大后没几天，就生了一场大病，不久后痊愈。之后的一年里，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便慢慢好了起来。但却自然的把自己作为事故目击者的角色给剥离了。直至八年后，秦教授和奶奶才放心让她回国。期间，奶奶为了若瞳能更好地得到治疗，让她一直和当时快到花甲之年的秦教授住在一起，以方便秦教授的治疗与观察。
　　严父从马来西亚分公司赶回来后，得知情况，立即为若瞳找了个心理医生，为她做了个详细的检查。
　　若瞳显然已经完全认清过去发生的一切，但她并没有像大家担心的那样旧病复发，而是选择困难的慢慢自己消化了一切。
　　她照常上班，照常生活，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刻意回避着许多问题，更不愿意去看心理医生。这反而让严奕柏与严父更为担心起来。严父一直不同意采取比较激进的治疗方法，是怕若瞳会因此而受不了，也不忍心女儿再受到什么伤害。对于若瞳如今的逃避心理，也只能用劝的。
　　段旭昇在网上查找了许多关于创伤后遗症的病症，病例和治疗方法，并咨询了许多心理学教授和心理医生。他向他们大致诉说了若瞳的情况，得到以下结论：要痊愈除了时间以外还可以让病人直接面对她的病根，但直接面对有一定的风险。
　　一天中午，段旭昇把车停在若瞳公司的楼下，然后拨通她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
　　“喂。”
　　“我在你们公司楼下，你下来。”
　　“什么事？我在上班，没空。”
　　“你是要我上来找你，还是自己下来？”
　　对方语气笃定。若瞳抿了抿唇，如果他这个时候上来，以他的身份，必定会引起全公司的震动，到时候她可是第一受害者。
　　“别，你等会，我下来就是了。”
　　和张总监打了个招呼，来到楼下。
　　段旭昇见她向他走来，很是淡定，好像吃准了她似的。
　　“你有什么事？”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拉住她的手臂把她往车里带。
　　“段旭昇，我还要上班，要去哪里啊？”
　　“如果你是担心旷工会被炒，那大可放心，我帮你解决。”
　　被她塞进车子里的若瞳一脸无奈，不情愿的说。“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又是这句，还记得那年，他也是这样莫名其妙的让她上车，然后她差点就掉进他的陷阱里。
　　旭昇为了顾及若瞳的感受，特意挑了一条非常僻静的路，减少她的不安。
　　“段旭昇，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我怎样？”
　　他的声音极其冷淡，又有些威严。
　　她的心情差极了，她不想陪着他乱转，她这阵子已经很辛苦的在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有时要用到药物。她不想段旭昇此时还来她的世界凑热闹，打乱她的生活，她已经无法再去分心想所谓的男女关系。
　　若瞳不再多说什么，闭上双眼，随便他开去哪里。直到车子停下，她才慢慢睁开眼睛。
　　“下车！”
　　看到周围再熟悉不过的环境，她一时间坐在原地无法动弹。这里是她母亲出车祸的地方，她这几年来从未踏足，她想要逃跑，手却已经被他紧紧的握住。
　　段旭昇看她没有反应，直接把她从车里拽了出来。
　　“我不要，段旭昇，你放手，我不要呆在这！”若瞳几乎是声嘶力竭，情绪激动不已：“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疯了是不是？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我要你面对。”
　　“你有什么资格要我面对？你懂什么？”
　　他是不懂，他不懂她为什么就不能勇敢点面对，他不懂她为什么要把自己逼进死角。
　　只是短短几句话，已经让她觉得压抑而气喘。她不敢去望周围的商铺与道路，甚至是两旁的梧桐，多看一眼，她都会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会崩溃。
　　“你过来。”
　　拉住她走到人行道上，一家开了几十年的小提琴店门口。
　　“你放开我。我不要过去。”
　　因为害怕，所以连声音都在颤抖，可却已经被他残忍的拖到店外的橱窗前。
　　她紧紧闭上双眼，不敢再去看。往事历历在目，母亲就在她前方的马路上发生的意外。艾如也是这样在她面前被车撞到。
　　为什么？为什么要逼她面对，她不想看，内心的恐惧让她本能的紧紧抓住段旭昇的衣袖。
　　旭昇看到如此痛苦的她，也是舍不得的。但他必须试试，因为他一直相信他所认识的严若瞳不是一个那么脆弱的人。他慢慢握住她冰冷的手。
　　“若瞳，你睁开眼睛看看，如果你一辈子都不去面对，你也要让你的家人为你担心一辈子吗？”
　　她很努力的睁开眼，却又立马闭上。
　　“你看马路对面，一对老夫妻牵手散步，两个小男孩嬉戏打闹，没有车祸，没有可怕的一切，你试着睁开眼睛看看。”
　　她抓住他的手，再次试着睁开双眸，好像真的是这样。
　　“你面前的马路，画上了横道线，安上了交通信号灯，已经和以前完全不同。所以以后这里都不会再有车祸了。”
　　他的声音是从未听过的温和，充满磁性。
　　此时，那对老夫妻，手牵手从马路对面走过来，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若瞳望向周围，阳光明媚，路上的车不多，没有鸣笛声，反而传来小提琴店里清扬的曲子。抬头望向满街梧桐叶在蓝天白云间随风飘落，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与自然。
　　旭昇想要迈开步伐，若瞳却把他拽住，清亮的双眸不再泪眼婆娑，有些害怕的看着他。
　　“别怕。”他牵起她的手，带她穿过马路。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身边的两个小男孩依旧在嬉戏玩闹着，路上的行人各个都精神奕奕，整条路上一片祥和。
　　段旭昇伸出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望着她晶莹的眼眸。
　　“你看，是不是什么也没发生。”
　　若瞳点了点头，再次安静的望着周围的环境，秋风轻拂，她若有所思。
　　往后，若瞳在旭昇与家人的劝说下，积极的接受着心理治疗。段旭昇也常常带着她去这去那，像是回到了之前她还没有毕业的那段日子。自从她一次又一次的在段旭昇的“逼迫”下，面对了她以前不敢面对的过往后，病情进展飞快，短短几个月后，已经不需要再见心理医生了。她真正的跨过了那道坎，因为他——段旭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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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段旭昇约她在海上音乐厅见面。vip演奏厅里空无一人，若瞳正在好奇，优美的钢琴声响起，舞台前方的幕墙慢慢被自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璀璨的夕阳和那一条金光闪闪的海平线，像是身处在画中般。这就是段旭昇的设计。
　　一把熟悉的男声在她背后响起。
　　“这样，算不算是切身感受到了大自然？”
　　闻声回头，是他挺拔的身影。
　　她笑了，嘴角再次扬起柔美的弧度。
　　“你特意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欣赏你的杰作？”
　　他并没有回答，站到他身边，同她一起欣赏这样的日落。
　　良久后，她开口。
　　“旭昇。谢谢你。”
　　她好像从来没有叫过他旭昇，一直都是连姓齐叫的。段旭昇回头望向她的侧脸。
　　感受到炙热的目光，她更加肯定，此时此刻他心里是有她的，他是喜欢她的。若不是因为喜欢，又怎么会为她做这么多？所以这一刻她不再怀疑，那心底的感觉不受控制的再次迎上心头。她回过头，对上他的目光，踮起脚尖，吻上他的脸颊，很轻的一下。然后脸颊微红的低下头。“这表示，感谢。”
　　声音轻柔，可他听得一清二楚。
　　回到住所的段旭昇，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想起若瞳的那一吻，心中竟有一丝悸动。回过头，望见床头的照片，却又顿时升起一阵自责。
　　这些年来，他身边的女人从不固定，他用一种玩世不恭的心态来慰藉失去云紫怀的痛苦。而她所挑中的女人同样也都是玩客，只谈金钱与生理，不谈感情。直到遇到严若瞳，他突然怀疑自己长久以来的行为是否可笑，用这种方式来弥补心中的缺失是否实在不妥？他的私生活便开始不再像从前一样，因为已经无心胡闹，因为时常满脑子都是她。
　　刚开始只是觉得她似曾相识，可以在她身上看到紫怀的影子；慢慢的，发现她的与众不同，她的内秀与才华；后来，又发现她能给他意想不到的设计灵感；最后，是对她的过去产生怜惜。一切的一切，在认识严若瞳的几年里，都向他证明，他早已爱上严若瞳。因为“早已”，所以此刻对着云紫怀的照片，越加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