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毕,冉风华和她的小弟弟冉明轩手持木盆,轻步走进了母亲的房间。房间里的氛围沉重而紧张,床上躺着的是一个身体瘦弱,脸色苍白如纸的妇人,旁边坐着一脸愤怒的冉城山,显然刚刚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空气中弥漫着尚未消散的怒火。
妇人,也就是他们的母亲玉兰儿,显然是久病未愈,她的呼吸微弱,伴随着轻微的咳嗽,整个人看起来虚弱到极点,如同生命的最后一线正在缓缓逝去。她看到冉风华进来,虚弱中透露出一抹母爱的微笑。
“四丫头,是你啊!”她眼中泛起了泪光,声音哽咽却充满温柔,“你和你弟弟把盆放下吧!你们的爹爹会帮我洗脸的。你们去外面玩吧,马上就是过年了,不用做什么活儿。等会儿让你们爹爹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听到这话,冉城山脸色更加难看。他厉声反驳道:“四女儿已经什么活都不干了,整天就知道陪着五崽儿玩。还给什么好吃的?过年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哪来的份?”
玉兰儿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咬紧牙关,声音中带着怒气和决绝:“既然如此,那二女儿和三女儿的好吃的也别给了。如果被我发现,谁也不许进屋。”
冉城山激动地站起来,指着玉兰儿的脸,声音更加高涨:“玉兰儿,你这是什么意思?偏心也要有个限度!”
“我偏心?还是你偏心?你心里最清楚!别以为我不知道二儿和三儿欺负四儿的事。”玉兰儿勇敢地回瞪着他,语气坚决,但随即陷入了剧烈的咳嗽。
看到她病容的面庞,冉城山被吓到了,眼中流露出惊慌。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兰儿,要不我去请大夫来吧!今年的年节就别过了,你的身体更重要。”
玉兰儿见到他的怒气稍退,语气也柔和了些:“城山,你要是能一视同仁,对孩子们都公平,我玉兰儿愿意和你继
续这日子。你明白了吗?”
冉城山看了一眼四女儿和五崽儿,脸上流露出无奈,最终点了点头:“好。”
冉风华始终没有出声,她和小弟弟放下木盆,静静地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父母,聆听着他们的对话。
冉明轩虽然知道父亲很生气,心底涌起恐惧的波澜,但因为有四姐的存在,他的眼泪被强行压了回去,只是紧紧抓住她的衣角,静静地陪伴在她身旁。
冉城山看到他们俩并没有离去,才又沉声说:“四儿,你带着五崽儿去找你二姐和三姐,让她们回来准备晚饭。做饭就不用你操心了,只需照看好你的弟弟。”冉风华只是简单点头,应了一声,带着冉明轩走出了房门。
在屋内,玉兰儿低着头,思索着刚才女儿的变化。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冷漠,那淡淡的一声回应,仿佛有一股寒气透体而过,她感觉到了女儿的疏离和变化。
“城山,你说我们的二儿和三儿是不是一直在欺负四儿?不是你偏心,她现在也会和她们一样水灵。四儿虽然不是我们亲生的,但别忘了她的出身。她迟早会认祖归宗的,你千万别对她太刻薄。”玉兰儿语气中带着担忧和警示。
冉城山点点头,心中其实早有打算:“我知道,以后会改的,你放心吧。”他转移话题,“倒是你,你的病……”
玉兰儿微微抿唇,心中的郁结更深。她本不喜这冉城山,与他相处对她而言是一种耻辱。若非为了复仇,她绝不会忍气吞声至今,更不会为他生下孩子。虽然她爱自己的孩子们,但对他们也有着难以言说的厌恶,因为他们并非她与心爱之人所生。
这成为了她心中永远的痛,使得她对孩子们的管教日渐松懈,再加上日益加重的疾病,她几乎无力再去关心孩子们。
家中的情况日益艰难,贫穷使得一切都显得捉襟见肘。冉城山虽自诩才华横溢,却在现实中无所作为,每日往返镇上卖字,却鲜有收入。家中的债务也在不断累积,仿佛是一个无法摆脱的深渊。
她的眉头紧皱,心中泛起一丝不安。村中的债务,似乎成了一个无底洞,她不禁思考:这些欠下的债务,究竟何时才能还清?在这种情况下,万一村中有心人趁机下手,以她的二女儿和三女儿的姿色,她们肯定无法逃脱被逼用以抵债的命运。想到这里,她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她转向丈夫冉城山,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城山,二儿和三儿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应该考虑婚事了。万一被村里人算计来还债,你又该如何是好?”
听到这话,冉城山的心沉了下去,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忧虑:“你说我该怎么办?家里这么穷,我也束手无策。这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玉兰儿沉思片刻,脸色阴沉地说道:“不论是谁来提起二儿和三儿的婚事,你都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就说是我舍不得,希望她们能在家多留些日子。”
冉城山点了点头,觉得这个理由暂时还算站得住脚:“我明白了。我会小心选择好人家的。”
好人家?玉兰儿嘴角勾起一抹冷嘲,语气中带着讽刺:“你别忘了,我们毕竟是农家人。所谓的好人家,能好到哪里去?别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城山,如果你真心想让我们过得好,最好是找一个诚实可靠的人家,让二儿和三儿嫁过去。千万别让她们到高门大户做小妾,那样只会被人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