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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久别重逢意更浓,再痛也不能倒下

绝世美人:北周风华 沧澜雨夜 2024-12-24 21:20
第374章久别重逢意更浓,再痛也不能倒下
  文翔半夜醒来如厕,如往常一般习惯性地看了一眼他娘亲的书房。书房的灯火还没有熄灭,从房里传出对话声,有一个是她娘亲的声音,而另一个却是……男人的声音!
  文翔还看到,烛光照在纸糊的门上隐约有两个相拥的身影,那个男人的影子似乎想对他娘亲的影子“行不轨”。
  文翔很是愤怒,利用宇文宪教他的功夫,一脚踢开了窗户,破窗而入,然而文翔很不争气,没想到她娘竟然在窗户面前放了好几个书箱,还摆放得毫无规律,开着的开着,关着的关着,他破窗而入,没能顺利落地,反而不幸地落到了箱子里。
  深夜里,书箱莫名关闭,窗户莫名动摇,这两声巨响动惊到了屋内的两人。
  宇文邕的眼睛盯上了那只自动关闭的书箱:“这是怎么了?阿颖,莫不成你怕老鼠啃了书,还在书房里养了猫?”
  颖儿也是一脸疑惑,二人慢慢走近书箱,只见书箱的盖子被顶起来,从里面冒出了一个人头,苦着一张脸,不是文翔又是谁?
  待看清楚了站在文翔身后穿着便衣的男人是宇文邕,那双明亮的眼睛看了看宇文邕,又看了看颖儿,冷冷道:“你们在干什么?”
  想起刚才的事可能被文翔看到了,颖儿有些窘迫,宇文邕却自然地上前来,欲将文翔从书箱里抱出来,可文翔却躲着他,自己从书箱的另一边轻松地跳了出来。
  宇文邕对于他的躲避,感到有些失落,却还是先说喜事:“文翔,我和你娘……”
  宇文邕的话未说完,文翔就大声的嚷了起来:“娘!你真的要做他的妃子,不要文翔了吗?”
  一时间,宇文邕和颖儿都愣了。
  文翔跑过来狠狠地推宇文邕:“你有皇后,还有很多妃子,你不要来招惹我娘。”
  “不,你娘亲她……”
  宇文邕还没说完,颖儿又阻了他继续说下去:“祢罗,你先回去吧,翔儿这里我来和他说。”
  “那…好吧!”宇文邕温和地看了一眼与往日性格迥异的文翔,终是退出了颖儿的书房。
  宇文邕走后,颖儿欲走近文翔,却发现文翔故意避开她。
  “娘亲,我一直知道,你原来的样子和皇后娘娘长得很像,若是因为这样,皇上才喜欢你,那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喜欢你。若是你嫁给了皇上,皇后娘娘会伤心的,到时候晗雪也会伤心,我不想看到晗雪伤心的样子。娘亲,你不要嫁给皇上好不好?”
  颖儿有些失神,是啊,她一心只想着与宇文邕重归旧好,可是却没有考虑到很多,花影照顾了晗雪四年,在晗雪心里,她才是她的母亲。
  颖儿紧紧地抱着文翔:“无论如何,娘亲都不会不要你。”
  文翔在颖儿的怀里沉默了许久,缓缓问:“娘亲,你是真的喜欢皇上吗?”
  “翔儿,娘亲不是和皇后长得像,而是娘亲本就是…”
  颖儿缓缓撕去脸上那属于谢倾城的面具,露出了她原来的容颜,文翔好不惊讶,这张容颜,颖儿从没瞒过文翔。
  “所以,你才是晗雪的娘亲,而我,只是你捡来的孩子,是吗?”文翔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谢倾城的亲生儿子,可从没想过会有这一天,他叫了四年多的娘亲会是皇后,而他的亲生父母不知道是谁。
  “不是的,翔儿……”
  看到颖儿急得都要哭了,文翔伸出小手,替颖儿擦去眼泪,懂事的笑了:“娘亲既然想要再回到皇上身边就回去吧,您这些年照顾翔儿辛苦了,翔儿长大了,以后会自己照顾自己。”
  “翔儿……”
  这一夜,文翔睡得很安静,没有再如往常一样窝在颖儿的怀里,他翻来覆去,颖儿知道,他伤心了。
  第二日,宇文邕到太学听皇子公主们上课的时候,文翔单独与宇文邕聊了一会儿,结果无人知晓。
  下学后,文翔和宇文翼一同出宫去了齐国公府,晚上也没有回来,一连着数日,文翔都如此,哪怕颖儿每天等在太学门口,他只会与颖儿打了招呼,然后依旧出宫。
  谢倾城重新做回阿史那颖的那一天,凤袍加身,妆容繁盛,再次入主含仁殿,含仁殿里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甚至连伺候她的宫女太监都没有改变,只是这些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的面孔当中,再也找不回明月,也找不回曾经的丽娜。
  皇后重返含仁殿,在宫里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不会庆祝什么。可对于颖儿和宇文邕来说,却是个很有意义的日子。
  晗雪被宇文邕安排人将其照顾在凤仪殿,这一晚,是属于他和颖儿的。
  宇文邕来含仁殿比往常早了些,来时他穿着随意的便衣,只是刻意修剪短了胡须,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精神了。在大周,已过而立之年的男子留着短胡须很寻常。
  颖儿备好了酒菜,见宇文邕来了,起身为其引座,然后为其倒酒。
  含仁殿里除了颖儿和宇文邕,再无其他宫人,点燃的红烛营造着温馨的气氛,久别的熟悉又重回心头,灯火阑珊里的女子,表情更加温柔。
  宇文邕看着这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有些失神,觉得这一切恍然如梦,太不真实。
  颖儿看到这样的他,更加觉得愧疚,是她的自私,给他带来那么多的痛苦。执起酒杯,递送到他的手中,十指附在他有些冰冷的手背上。
  感觉到她手心传来的温暖,他才恍然明白,这不是梦。
  暖酒下口,真实感越发强烈,她真的回到了他的身边。
  许是太过高兴,宇文邕想多喝一点儿,颖儿却将他的酒杯拦截,一个眼神,他便知她是为了她的身子着想,乖乖的交出了酒杯。
  剩余的酒水也没有浪费,最后都进了她的肚子。
  酒醉了的后果,就是她壮了胆子,做除了晗雪之外别人都不敢做的事,玩弄宇文邕的胡子,一边还嫌弃宇文邕把胡子剪短了,不好玩了。
  他知道,她其实都是清醒着,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些什么信息,可是,当他将他抱到凤榻上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
  那一夜,他努力了很久,气喘吁吁,冷汗淋漓,终究没能给予她想要的温柔。
  那一夜,她在他的怀里哭了很久,她感觉到他的心在颤抖。
  他的泪在心里流,原来,他的身体已经糟糕成了这般,连男人的尊严都不再拥有。
  早晨,他悄悄地起身,想要逃离,却被她从身后紧紧抱着,他身体一僵,缓缓掰开她缠绕的十指,声音艰涩:“颖儿,对不起,我……”
  颖儿起了身,拦在他的面前,单薄的衣裙显露着凹凸有致的身形:“祢罗,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只要你的每一天都开心快乐,我就会快乐。是你说过,我们应该好好珍惜以后的每一天,你怎么可以先逃避?”
  颖儿伸手,扯去胸前那特制的里衣,近乎完美的身材顿时也发生了变化,她极尽方法掩饰的残缺也暴露在他的面前,虽然这一切,他们都心知肚明。
  颖儿靠在他的怀里,笑了:“这样,我们都不是完整的人,更适合在一起,是天生一对儿?我在你面前可以毫无顾忌,你怎么可以逃避?”
  她的天真,她的笑容,给予他莫大的安慰,他终是回抱着她,回应她的温暖和鼓励。
  时间就是感情的催化剂,爱情升温到了一定的阶段,没有性,也可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的心,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花影没有接受颖儿与宇文邕的送别,打算独自离开长安,天地漫漫,毫无目的地的她,又选择回了齐国,去看一看长恭,看一看思樱和思年。
  可她知道,她的心,已经不再属于那个带着面具,从众多女子中选中了她的偏偏美少年,来长安的四年,她对自己的心又重新有了一次认识。
  回望长安城的最后一眼,花影听见有孩子在喊“娘亲”,定睛看了,才发现城门口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向她摇手,小小的身子向她跑来,不顾城门口来来往往的马车。
  花影心头一紧,急忙折返回去,却不见了那小小的身影,以为自己看错了,便又转回去了,方才一定是错觉。
  人群包围成的圈里,小女孩扑在鲜血淋漓的小男孩身上声嘶力竭地哭泣:“文翔哥哥……你不要死!”
  小男孩张口,不知在小女孩耳边说了什么,然后,缓缓伸出沾了血的小手,握住了小女孩的手,看见小女孩没有受伤,唇角浅浅勾起一抹安心的笑意,那双原本明亮清澈的眼睛缓缓合上了。
  “救命啊,你们救救我哥哥……”
  人群议论纷纷,虽然一副同情,却没有谁敢上前去帮忙,怕惹了不必要的麻烦上身。
  当官兵拆散人群,宇文宪和宇文翼带着人赶来,在地上哭泣的小女孩和浑身是血的小男孩被宇文宪亲自抱了起来。
  悲伤、愤怒、焦急,同上心头。
  周围见死不救的人无论官商还是百姓,全部被缉拿,城门关闭,不准放行任何一辆马车。
  长安皇宫,笼罩在一片沉沉的伤痛之中,文翔因救治不及时,这个年幼的生命未能再醒来。
  颖儿出奇的平静,可她越是表现得平静,越是让人担心。
  第二天起来,她红肿了双眼,憔悴了容颜,发宇间长了许多白发。
  “阿颖,你……”宇文邕见他这副模样,十分忧心。
  “放心吧,我不会自寻短见的,人世间总会有很多的生离死别,这些年,经历得太多了,再痛也找不到感觉。”颖儿上前牵住宇文邕的手,两人的手都很冷,谁也给不了谁温暖。
  “朕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宇文邕的语气有些无力,拿无力,来源于身体的严重透支。
  昨夜,冷风飒飒,他一直站在她的屋外,直到她刚刚出来。
  “进屋吧,我给你把脉,施针,孩子去了,我们都很伤心,可尽管伤心,日子还是要过下去,而且,你还要让天下百姓都要过上好日,如果没有好的身子,这个愿望就难以实现了。”颖儿牵着宇文邕的手,进了含仁殿。
  是啊,他们还没有让天下百姓都过上好日子,他们都不能倒下。坐上皇帝这个位子,就注定了孤独。
  宇文邕下旨赐文翔皇姓,为宇文翔,以皇子之礼入葬宇文皇室的陵地。
第375生死只在一瞬间,英雄末路的悲哀
  文翔之死,晗雪和宇文翼受到太大的打击,旧疾重犯,长安皇宫除了悲伤,更多的却是紧张。
  太医属里,群医集合讨论救治方法:“皇公主的病从前就只有谢御医会、如今她儿子去了,她人也不知所踪。”
  “陈御医医术高明,难道也没有办法吗?”
  陈文沉默。
  当晚,陈文被传到含仁殿。
  “陈御医,齐国公府的少国公和公主同时犯病,本宫只照顾得了公主,这是医治少国公的方法,您收好,齐国公府那边就有劳您精心的照料了。”颖儿递给了陈文一封密信,由于伤心却未退,她说话的声音中带着哽咽。
  “陈遵娘娘懿旨!”
  皇公主病愈后不喜言语,身体也越发大不如前,需要静养,再也不能受到刺激,少国公亦是。
  宇文邕派人寻找适合安静休养之地,在阴山觅得一处安静之地,是一座道观,名唤“白云观”。观主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名唤李靖,李靖此人修心而不修身,说是道家人却不像道家那般遵从戒律,宇文邕灭佛道,而白云观因其主人行善积德造福一方百姓而幸免于难。李靖从其方去世不久的师父处学得一身本领,精通岐黄之术,又懂许多强身健体的武术,生性善良的他愿意接纳晗雪和宇文翼,但不希望朝廷派来的人影响到他的生活。
  宇文邕和颖儿为了晗雪的身体着想,决计送晗雪到白云观去休养。
  但齐国公府,温颜玉不允许宇文翼去,还说怕宇文翼在外会受到伤害,宇文翼便没有去。
  颖儿二人乔装改扮,亲自送晗雪到白云观去调养,并留下近身影卫保护,但并不打扰晗雪在观中与李靖修心学艺。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宇文邕与颖儿皆焦心竭力,悲伤的事情过后,还是要忙着正事。
  颖儿日日跟在宇文邕身边,几乎寸步不离,上朝的时候她就在朝堂后候着,下朝与他一同离开太极殿。
  宇文邕批阅奏折,她陪同在侧,监督他不准他劳神费力,她练字越发努力,几乎把字写得与他的一模一样,许多奏折都是他说出批阅的内容,她代笔,他困了,她监督他休息,然后帮他把剩下没干的事都干了,等他醒来,给他检查她的做法是否妥当,夫妻二人的相处与普通人家的无异。
  一天,宇文神举来报:“皇上,臣已抓到那驾车撞了文翔公子的人,此人是一被迫还俗的僧人,法号莫空,是玉佛寺最后一任住持,他的供词是因为您废除佛教,毁灭了他们心中的大道,所以要报复!此人虽招供伤害文翔公子和皇公主的事实,但还是不思悔改,说数语诅咒皇上。”
  不等宇文邕说什么,颖儿却先声夺人:“皇上废除佛道也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那和尚若真的心怀大道,大可以到皇上为不愿还俗的高僧和道长们专门修建的博学院内修行,只怕此人本就不是什么高僧,而是借高僧名义来蛊惑人心。此人不遵律法,故意伤人,以大周律法处之!”
  宇文邕神色微变,却没有异议,允许。
  过了三日,宇文神举又来禀告宇文邕:“莫空死前向李夫人求救,亲口所述,说文翔公子和皇公主出宫的消息是李夫人提供,是李夫人授意他去做的。臣就此还查出那莫空就是当年协助李夫人犯佛珠之案的监寺,几年前才做了住持,还是李夫人在背后为其撑的腰。自从莫空做了住持,玉佛寺也发生极大的变化,得道高僧遁走,寺风气变得与其他做那贪图百姓香火,与官商勾结,在灾荒之年垄断粮食高价售卖,对老百姓放高利贷等一系列的恶事来。”
  宇文邕痛定思痛,拍案后悔:“朕当年真不应该心慈手软,让他们有机会做出伤害翔儿和晗雪的事来!”
  莫空已死,宇文邕没有对此事再做调查,他又下了一道诏令,以李氏勾结不良僧人,危害皇嗣的罪名,赐李氏三尺白绫。
  废除李娥姿的圣旨下去的那一刻,颖儿知道了文翔之死是受李娥姿幕后指使,她本没有要为李娥姿求情的想法,可奈何宇文赟在她的含仁殿外磕头磕得头破血流,她不忍心,这才答应宇文赟向宇文邕求了请。
  宇文邕看着以德报怨的她,内心越发自责,但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只将李氏族打入冷宫,从此不准其再踏出冷宫半步。
  旧事告一段落,夫妻二人为了这天下,还是得继续坚持下去。大皇子宇文赟并未因生母被废而受到任何影响,反而因祸得福,被宇文邕夸赞其进退有度,公私分明,过继给皇后阿史那颖,大有将要当太子的前奏。
  宇文赟从此生活在含仁殿偏殿,因宇文邕日日都会来皇后处,宇文赟表现得更加勤勉,一切都迎合宇文邕的心意,对阿史那颖恭敬有礼,对弟弟妹妹们也越发关心,做好兄长和儿子的本分。他的努力宇文邕都看在眼里,越发重用起他来,开始让他帮着处理朝政和国事。朝中大臣的眼光都看向了从前一直在外地任职而今做了皇后继子的宇文赟,其他的皇子年龄最大的也不过八岁,如今已经年满十六岁的宇文赟做太子的机会最大。
  周国平稳快速的发展着,然而齐国的发展却一败涂地。
  花影离开长安后,几番辗转到了齐国邺城,一路上看尽民间疾苦,看尽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奸臣当道,妖女祸君,玉体横陈……”成了才人学子们私下里的谈资。
  所谓奸臣误国,指的就是高玮亲小人而远贤臣,重用高阿那肱、高元海等阉人,宠爱冯淑妃,为淑妃大肆修建仙都苑,劳民伤财。玉体横陈说的还是冯淑妃冯小怜,因淑妃长相貌美如花,身体娇美,冬暖夏凉,高玮得此佳人万分高兴,甚至将淑妃脱光了抱到朝堂上给百官欣赏,还将淑妃的身体封为大齐第一美景。
  花影来到齐国,第一个能想到的就只有高长恭,当下便去拜访了兰陵王府,只是刚到王府门口就遇到好几个人。她打听了,才知道有些人是来给兰陵王送礼的,而有些人是来向兰陵王借钱的。
  花影从前是兰陵王府的王妃,她走后人人都以为她死了,如今再度出现,王府的家丁和管家们以为她是鬼,竟然见到她就跑,没有阻拦,她顺利的来到高长恭的房间,正好看到高长恭在收拾一些财宝,而且还故意将那箱财宝放在很明显的地方。
  当晚,兰陵王与新娶的王妃设宴款待花影,兰陵王妃郑氏,乃是长恭在青州驻守的时候熟识的郑郎中之女,小名叫郑丫丫,当初认识长恭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那时候就发誓要做高长恭的王妃,没想到时隔几年,丫丫长大了也是个美人,还真的嫁给了高长恭。
  花影知道,长恭再娶的王妃还是姓郑,或许是为了纪念某个人。
  那一晚,郑氏识趣地回房间,将空间让给了高长恭和花影,花影没有询问长恭这些年的情况,因为她在周国皇宫宇文邕也经常告诉她他的消息。
  花影直入主题:“据我所知你并不是个缺钱的人,为什么要收受别人给你的贿赂,不怕给人留下把柄吗?”
  长恭淡笑:“自古功高震主者能有几人活得长久?他想杀我,是不需要理由的。或许,唯有自污,才能让他放心。”
  “那万一适得其反,他恰好将这当作处置你的借口呢?”
  “那就来吧,我高长恭对大齐尽职尽忠,哪怕到了地下,也有颜面见先祖。”
  花影终究没能劝诫长恭,她将要离开邺城当日,长恭对妻儿下了蒙汗药,让花影将她们乔装改扮后带走,而他自己却在房间里将那些别人向他借钱的借条一一都焚烧了,直到高玮的圣旨到来,召他进宫面圣。
  高玮先是邀长恭陪他看他的宝贝淑妃穿着暴露的衣裙给长恭跳舞,逼迫着长恭欣赏。长恭虽睁眼却不观看,仿佛进入了自己的世界,对外界的一切浮华视若无睹。
  高玮道:“看来四哥这几年看尽天下美人,连朕的淑妃都不放在眼里了!”
  长恭不言语,算是默认。这些年他为了自污,常常以歌舞为伴,自愿进他府上的美人他都会假装收下,做出一副自己是个不学无术奢侈无度的闲散王爷,把自己的名声搞坏,让民间停止那些关于“皇上不如兰陵王”的传言停止。
  过了好一会儿,高元海带着一对禁卫军进宫来,他们手中搬着一个箱子,那个箱子长恭再清楚不过,里面装的是他故意收受的贿赂——一些宝物和金钱。
  高玮对长恭自污行为心知肚明却故意曲解,装模作样的发怒,指着高长恭的鼻子骂:“四哥啊四哥,朕对你重用有加,给你权力,你却用来搜刮民脂民膏,身为皇族却知法犯法,朕不得不按照律法,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念你身为皇族,朕允你回府沐浴净身,之后再送你上路。”
  已经有禁卫军上前去抓住长恭双臂,长恭却冷冷挣脱,哈哈大笑:“本王早知这一天会到来,清者自清,天下百姓都会记得本王的好。你早晚有一天会为今天的行为后悔!”
  长恭在禁卫军的簇拥之下,离开了皇宫,回到已经被贴上封条的兰陵王府。
  长恭离开后,高玮还在回想着长恭的话,不禁有些犹豫不决,这时,冯小怜却妖艳一笑,提醒着高玮:“皇上要做明君,自然不能对此等贪污受贿之人心慈手软。”
  “好,为了做明君,朕就杀了他,杀一儆百!”
  “这就对了嘛!臣妾相信,皇上会成为明君的!”冯小怜贴近高玮,高玮将其揽进了怀着,尽情的享受着温香软玉在怀的快意。
  却没有人看到,冯小怜在高玮身后那双原本柔媚的双眸中起了冰寒的笑意。
  长恭回到了府上,已经有人为他备好了热水准备着,想来,在他离开王府,高元海带人来查封兰陵王府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吩咐了。
  长恭沐浴之时,浴房的门有轻微的响动,他没有再关心,只听到踏进屋中的脚步很轻,然后,有一双柔软无辜的手为他搓背,柔柔的话声响起:“王爷为什么不求见皇上?向他解释……”
  长恭转身,握住那双手:“你怎么回来了?”
  “王爷,我不要离开你!”
  “丫丫,听话,快藏起来,思樱思年需要你照顾,若是被高玮发现了,他不会放过你的,快藏起来!”
  “不,我不要离开王爷!”
  许是郑氏的声音太大了,浴房外面突增了许多脚步声,一切,都已经晚了。
  长恭紧皱眉头,披衣起身,牵着郑氏的手推开门,外面果然站满了禁卫军。
  郑氏第一次发现长恭牵着她的手牵得那么紧,心中顿时没了害怕,更多的是窃喜,她偷偷地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长恭,下了决心,哪怕是死,也要陪他一起。
  二人在禁卫军的簇拥之下到了兰陵王府的正厅,高元海已经展开了圣旨宣读:“兰陵武王长恭,贪污受贿,拥兵自重,罪恶深重,赐鸩酒,着其为皇族,顾其家眷免之。”
  太监四喜端来一个托盘,只见托盘上稳稳的放着一个玉杯,玉杯中盛放着浅红色的酒水,任是谁也知道,那是置人于死地无药可解的毒药,从鹤顶红中提取而来的鸩毒。
  郑氏看着那玉杯中的液体,眼中闪烁着不明的光辉,身子已经前倾,打算去抢那杯酒,然而长恭先她一步,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没有给郑氏机会。
  “兰陵王殿下,这个药很快的,您不会痛苦太久。”高元海说完,带着所有的禁卫军都退了出去,正厅里,只剩下长恭和郑氏。
  郑氏扶着长恭渐渐无力的身体,哭了:“王爷,不要离开我……”
  “对不起……你要好好活下去,忘了我…”
  长恭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这张近在咫尺的容颜,她还很年轻,不该陪他经历这些。
  眼前浮现出过往的一切,他看到郑烟来到他的身边,对着他笑,那笑充满了嘲讽,刺痛了他的双目,也刺痛了他的心。
  郑烟,是他这一生最为亏欠的人,或许,下辈子也还不清。
  玉杯落地,碎裂无声,恍如兰陵王的一生:生时风光无限,死时轻于鸿毛。
  英雄最大的悲哀,是没能战死沙场,却死在君主的欲加之罪下,何其可叹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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