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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歌岁月
第四十一章(上)
离歌岁月
他乡的霓虹
2024-12-25 10:39
第四十一章(上)
雨丝细细密密的落下,湿了眉梢鬓角。
窦照见她要走,踉跄着跟上,拽住她的衣袖道:“不要走,不要走,我们家不会完的,不会!不会!”
刘陵拂开他的手,冷冷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踏入雨中,雨水顺着她的脖颈流入衣衫,凉凉的,激得肌肤战栗,身后似乎是阿华的声音,她在叫她,好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刘陵听不清,雨水落在睫毛上,落在眼里,仿佛水幕千重掩映,也看不清前路。
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只是漫无目的的走,好像走在一条生满荆棘的小径上,没有人烟,没有前尘,也没有来日,有的只是足下方寸之地,四周被荆棘丛包围,早已无路可走。
刘陵跪在地上,茫然的按住心口。
“你怎么了?”
郭解追了上来,驭住坐骑,低头问她。
刘陵指了指心口,笑道:“我把心丢了,你看见了么?”
郭解想了想:“它长什么样?是圆的还是方的?”
“我不知道。”
郭解不说话了,有些怜悯的看着她,刘陵歪着头问:“你为什么总是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你在可怜我?不,我不要你可怜。”
郭解依然这样看着她。
刘陵捂住脸:“别这样看我!”
郭解跳下马,把马缰交到她手里,轻声道:“他在卫青家里,你要去么?”
不待刘陵答话,郭解已握住她的腰身,稍稍用力,将她送上了马背,笑道:“去吧!”他在马臀上轻轻一击,那马儿便跃了出去。
暮色沉沉的落了下来,阿曼已煎了药让韩嫣服下,一动不动的坐在榻边,韩玉命人做了吃食,但大家都没什么胃口,公孙敖坐在屋角,偶尔偷偷看一眼阿曼,从进门到现在,张次公和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她也不看张次公一眼,而卫青仍坐在案前发呆。
门外侍从禀报:“大人,有位女子前来拜访。”
卫青回过神,慢慢的道:“请她进来。”
刘陵一步步往里走,她全身已被雨水淋得透湿,不住颤抖,湿漉漉的青丝绕着她白皙的脖子,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尤显玲珑有致,张次公一见是她,看了看阿曼,面上刷的红了,刘陵却恍若未觉,径直向韩嫣榻边走去。
他只穿着白色亵衣,安安静静的躺在被衾之中,像个孩子,只是面色苍白如雪,连嘴唇也没有半分血色,似乎没一丝生气,刘陵心惊胆战的在他身前跪下,缓缓伸手去碰他的胸口,阿曼皱眉道:“你做什么?”
刘陵茫然的看了看她,手指悬在空中,阿曼撅起嘴,不满的道:“凭你是谁呢,他这会正病着,你可不能动他,万一碰了伤口可了不得!”
“他——他没死?”
刘陵艰难的转过头,看了看卫青。阿曼微微怒道:“你咒谁死了呢?他不过是受了伤,过些时日就会好起来的。”
不过是受了伤,受了伤而已,刘陵忽然起身,往他耳后摸去,触手温热,指腹下的跳动虽然不算强劲,但依然分明,还活着,还活着!刘陵喘了口气,仿佛此刻才活过来,才从梦中醒来,只觉浑身软绵绵的没一丝气力,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战栗忽然停止了,一股热气从心口冒出来,她低头看了看,心又开始跳动了,那蚀骨的寒冷不见了。
公孙敖冷笑道:“假惺惺。”
张次公看着她的举动,这才明白为何当年韩嫣如此不待见他,原来全是为了她。
刘陵出了一回神,轻声道:“他伤势如何?”
阿曼哼了一声:“你与那窦照不是一伙儿的么?我偏不告诉你。”
卫青淡声道:“他右手经脉已断,全身多处重伤,若是你真的待他还有一分心思,还顾念一丝旧情,就从此离了长安吧!”
刘陵面色苍白,缓缓浮现一丝恨意,一种怨毒,似是深山中一株生着尖锐锯齿的毒草,没有答复,她缓缓起身走了出去,此时天已全黑,她的背影苍白单薄,如一抹残影沁入夜色深处,顷刻消散不见,她走出卫宅大门,只见窦照正立在阶下抬头看着她,冷笑道:“你果然还是忘不了他。”
刘陵不愿理他,绕过他继续往前走,窦照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怒道:“你都是骗我的,是不是?你从来都不是真心的,是不是?”
“我和你在一起,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真的,每一个表情都不是真的,更遑论是心,”刘陵笑起来,慢慢掰开他的手指,“还有,你出了一千金替我杀了王鄞,多谢了。”
“你——”窦照神思混乱,想了一回,理不出丝毫头绪,“你为何要杀他,你不是要救他么?”
刘陵笑而不答,却道:“还有一件奇事,几个月前我曾在几名刺客手里救下了丞相大人,所幸我的人还有几分本事,活捉了一个,我花了些功夫撬开了他的嘴,拿到了一份供词,你可知道这供词上写了些什么?”
窦照手足冰冷,呼吸几乎一窒,刘陵掩唇笑道:“我也不知这供词上面写了些什么,不过我托丞相大人交给了陛下,大约陛下已经知道了。”
“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窦照面色苍白如死,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刘陵面色涨红,嫣然笑道:“你......你要杀我?不想......知道原因了?”
窦照心中刺痛,缓缓放开她,刘陵捂住脖子狠狠咳嗽,笑道:“唯一的原因,就是我想让你们姓窦的人,全部死掉,不留一个活口,我想要你死,死后挫骨扬灰——”
她目光冰冷,语言残忍至极,窦照不忍再听,大声道:“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他踉跄几步,心如死灰,只觉痛不欲生,喃喃的道:“为什么,你若是真的恨我,又何必要如此待我,既然如此待我,又为何要残忍至此?我不懂,我不懂......”
刘陵想了想,咯咯笑道:“还有灌夫之事,丞相大人实在厉害。”
窦照一愕,只觉浑身血液刹那间都凝成了冰,她竟然,竟然从头至尾都在算计自己,他咬牙看着她,冷冷的蹦出几个字:“毒妇,我杀了你!”说罢立即拔剑向她砍去,只见虹光一闪,一声铿然,窦照剑已脱手,退了几步摔在地上,刘陵侧头看去,却是雷被到了。窦照惨笑一声,晃晃悠悠的去了。
她已不再看窦照一眼,转身离开此地,道:“你来做什么?”
雷被低头跟在她身后,轻声道:“我一直都远远跟着你,你别害怕,你......你冷不冷,先找个地方避雨吧?”
刘陵冷笑一声,驻足道:“害怕?你为什么总要跟着我?你没看见他的下场么,难道你不害怕,也想像他一样?”
雷被心道,若是能被她如此温柔对待一番,即便下场如此那又如何,他无意识的又走了几步,刘陵回身狠狠推了他一下,怒道:“不许跟着我了!”说罢匆匆跑远了。雷被在雨里站了片刻,悄悄的跟了上去。
田蚡正卧在榻上,听着萧萧雨声,把玩手中的玉脂,浓重的焚香混着雨滴翻弄起的秋草气息,令人不禁想起美人的体香来,今晚他没令女子相伴,新夫人美则美矣,却无情趣,木讷得很,他的脑海中却总是浮现出另一个女子的艳影来,那纤腰楚楚,不盈一握,才真算是妖娆独步。
侍者匆匆来报,淮南国陵翁主求见。
田蚡一愕,不由轻笑,正想着她,她便自己来了。
“快请!”
他理了理冠带,正要迎上去,只见刘陵长袖飘然,面色很是苍白,眼瞳里空荡荡的,却似烧起了一丛烈焰,整个人宛如一尊艳鬼,美得惊心动魄,也令人不由生出几分惧意来,田蚡勉强笑了笑:“这样晚了,不知翁主有何贵干?”
刘陵笑道:“灌夫死了,我特来恭贺大人。”
田蚡敛了笑意,挥袖命下人退下,才躬身笑道:“这还要多谢翁主指点。”
“历来斩草须得除根,灌夫一死,窦家便彻底孤立,濒死的敌人若是狗急跳墙反咬一口,只怕丞相大人是伤人七分自伤三分,如若不能将之置于死地,前一番谋划岂非白费了?”
田蚡道:“这话怎么讲?”
他瞧着刘陵浑身湿透,脱下自己的衣服想给她披上,刘陵侧身避开,低眉道:“多谢丞相好意。”田蚡几分尴尬,笑了几声,便作罢了,刘陵道,“陛下原本没有立即杀了灌夫,后来为何又忽然改变主意了呢?”
田蚡有些得意:“那自然是因为孝道不可违,太后的旨意,即便是陛下也是要遵从的。”
“若是......这天底下有一件东西,即便以王太后之尊,也不得不遵从呢?倘若如此,丞相大人又有什么高明与之应对呢?”
田蚡皱眉道:“什么东西?”
刘陵抿嘴一笑:“还请大人不日前往宫中兰台查看一番,看一看......有没有先帝遗诏之类的物件,若是没有,自是我多虑了,烦扰大人虚惊一场,若是有,那——”
田蚡如梦初醒,只觉心胆皆寒,起身对刘陵一揖到底,道:“多谢翁主提点!却是我大意了。”
刘陵笑道:“小女子人微言轻,不敢当此大礼,不过我家父王常言丞相是个颇有才干的精明之人,我心下对大人也甚是赞赏,自然希望丞相能更进一步,陛下事事皆好,唯有一样,便是至今膝下无子,丞相大人是聪明人,该明白我父王的意思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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