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子归夜话

第三十三章子归夜话
睿王推脱了众人来到后院之后，便见他心中觉得美貌的很是舒心的离姑娘正和他家谋士交谈，气氛十分融洽，一时不明白情况。
凤回雪看到他，也是一愣，却没有要解释说明的意思，眼见的他来，虽然身体还僵硬着，心中还疑惑着，却仍旧极快速的告别了离美人，再向睿王行了一礼，便很急切的走了。
睿王和离美人双双不明状况，离美人并不在意，睿王表现的不在意，便亲自领着离美人转悠了。
他们二人也是属于“不打不相识”的类型，如今关系处的还算和谐，勉强算得上是朋友，离美人是有了朋友就一定要麻烦人家的那种人，眼下还没有什么事情好麻烦人家的，就只好把他当话篓子使，她说的天南地北、乱七八糟的不亦乐乎。
而高贵的睿王殿下丝毫不介意她这些的无礼，在一旁笑的极是和善好说话，皇子的威仪都不晓得丢到哪里去了。
期间他开口说了一句：“京城风光独特，不日在下就要赶赴京城，离姑娘可有兴趣随在下同去吗？”
此话一出，若雪胜霆都警戒的看着他，末了又紧张的看着离美人。
离美人就很轻松了，潇洒的摆了摆手，道：“才不要！少泽说了很快就带我离开这里，我们会自己找好玩的地方。”
若雪胜霆顿时松了口气，睿王也没再说这样的话。
……
晚宴上的情形不必多说，只说还未开席之时、离美人还在迎宾楼内随着楼胤四处转悠之时，具说已经拒绝了参加庆功宴的少公子却好巧不巧的来到了……离美人欢喜万分，睿王就笑的意味深长、心情说不清道不明了。
晚宴结束后，少公子拒绝了睿王那“再品些清茶”的邀请，干脆利落的拉着离美人就出了迎宾楼。
适时中天月圆，夜空清明无云，稀稀疏疏的明星点缀其上，颇有一番意境。
又恰逢今夜尽欢，长街之上家家户户都在门檐上悬挂了灯笼，把宽阔的青石路照的甚为明朗。
只是因为天冷夜又深，道路上才几不见行人。
少公子轻袍简装，在前面走着；离美人厚氅绵衣，在后面跟着；这种氛围下，随从们自然识趣的不会跟来。
少公子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后面吃饱喝足、困顿欲睡的离美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撞了上去。
甚是丢脸……离美人却不在意这个，在意的却是……她往后跳了一步，道：“你今个精神不大好啊，从吃饭那会儿我就觉得你不正常，这会儿就更明显了！说吧说吧，你干嘛突然就不走了，害我撞了鼻子！”
少公子回首看着她，默了默，道：“你走在前。”
“为什么啊？”离美人不解，且愈发觉得少公子脑子有毛病了。
“我看着你走……”会安心些。
后半句话他却不说出来。
离美人抓了抓自己的脑瓜子，不甚理解的向前走了三步越过了少公子，还没等少公子做出点什么反应，她却又“腾腾”的退了两步，瞅着少公子的眼睛道：“你没出什么问题吧？”
说罢指了指他的额头。
少公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离美人愣了愣，复又眨了眨眼，然后顺势就挽住了少公子的手臂，道：“我觉着还是这样走路会舒服些。”
离美人生的精致，身材也比较纤瘦，却并不十分小巧，而是修长有度，比那寻常女子都要出挑个几分……因此她站在少公子一旁，只比身材颀长、身板正当的少公子矮了半头，这样挽着胳膊，倒好像还可以比肩。
少公子侧目看向她，微微勾唇，浅浅一笑，道：“的确不错。”
二人达成共识，才都老老实实的继续向前走。
只是将将那样一折腾，离美人精神了些许，自是不会再让自己的嘴闲着了。
她一面摇摇晃晃、脚下不安生的走，一面摇着少公子的胳膊，道：“今个儿有个事特别稀奇。”
“哦？”当下的光景，少公子自不会扫了她的兴致。
只听她道：“晚上宴会那情景，按理说我应该是第一次见，可不知怎的，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少公子沉默着、耐心的听她说。
“嗯，好像那样的歌舞、那样的情形我经常见似的……”经常经历那等宴会的都是什么人？主人？贵客？家眷？婢女？还是舞姬乐女……不行不行！想着想着怎么又想到“过去的自己”这桩事上来了！
她略略苦恼的晃了晃脑袋，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少公子，期望他能分析出来点什么。
少公子果然不负所望，腾出没被她抱着的那只手，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轻柔道：“这说明你见多识广。”
这话说的正对胃口啊……离美人顿时豁然开朗，喜滋滋道：“还真是这样呢，这下你终于承认了吧？哈哈！”
少公子笑而不语。
然则离美人这人一高兴就容易得意忘形，她仰头瞧着那圆滚滚的月亮，显摆道：“说起来，今儿还有个稀奇的事呢……你晓得吧，坐在楼胤下手的有个长的比你还文弱的男人，我在那后花园里就瞧见过他，还说过几句话，他当时瞅着我的目光就莫名其妙，然而宴会上他还一直瞅着我……啧啧！那眼神那叫一个崇拜啊！现在你知道我多有魅力了吧？”
她这么一说，少公子的脸色当即一沉，想必这个事儿他早就发现了，因此他用有色的目光打量着离美人，唇线拉直，道：“你很乐意？”
“那当然……咳！话不能这么说啊！我是说我还挺吸引人的……好不好。”注意着少公子渐渐青了的脸，她有些底气不足。
“胡思乱想。”少公子语气不善的说完这句话，便一把拉着她的手加快了步伐。
“喂！你这么急做什么！”离美人有点反应不过来。
“回去收拾行囊，明日动身离开这里！”
“哦，啊！”她这么一呆，已经被少公子拉走了好远。
……
庆功宴过后，迎宾楼里又多了一个品茶宴，主要内容便是宣州一众官员向睿王殿下报告工作了，替睿王处理这类事儿的凤回雪凤谋士自然也要在座。
只是睿王观察到，他家一向精明又莫测的凤先生突然有些神思恍惚，因此素来体恤下属的他一处理完重要事宜，便遣退了其他人，拉着凤先生细细询问。
结果凤先生守口如瓶，只说自己是连日操劳、身体不适。
睿王自不会相信，联想到今日宴会的某些异样之处，有些不敢置信的瞧了谋士几眼，拐弯抹角道：“说起来凤先生还不曾娶妻吧，好像房中连个侍妾也没有？”
当时凤回雪正在喝茶，绝想不到无比正经的睿王殿下也有问这种问题的时候，因此他一口茶含着差点没吐出来，强自咽下去，疑惑道：“敢问殿下，这……有何不妥吗？”
“这倒没有，只是……凤先生似乎对离姑娘颇为关注。”睿王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离姑娘？”凤回雪不解。
“就是公子身边那位美貌的姑娘。”
“她啊……”凤回雪此时这么一回想，神思又恍惚起来，不知说什么好的道：“殿下明鉴，公子的女人，臣下绝无肖想之意，只是……”
楼胤听着他的解释。
“只是觉得她颇为面善，似曾相识一般……”凤回雪的表情有些纠结，似乎自己也不能确定般，“应该是见过的吧……”
“先生竟不能确定？”楼胤微挑了眉，显然不怎么相信他的话。
凤回雪略略无奈，“殿下的事又都能十分确定吗？”
“有些道理。”楼胤点了点头，知他必不再想多说，他也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遂朗声一笑，转移了话题道：“此间事了，我须得快马赶回帝都。”
“帝都人事复杂，理当如此，”凤回雪乐得如此，道：“只是眼下……”
“府中众人，唯先生可独堪时局，胤仍须劳烦先生。”楼胤说罢，起身向他施了一礼。
凤回雪连忙回礼，道：“臣下定当尽力而为。”
楼胤复又坐下，心思不知转到了何处，脸上的神色渐渐莫测，道：“如此，我便把后续事宜交付于先生了。”
“请殿下放心。”凤回雪却不坐下，略一思索，道：“有一事臣下欲向殿下进言。”
“何事？”能令他郑重其事说的，便一定不是小事，楼胤也慎重起来。
“臣下以为，应对逍遥宫，其实我们可以换一个策略。”思及微雨山庄珂玉姑娘的话，凤回雪心中一沉，他能做的、他可以做的其实并不多。
“哦？”
“逍遥宫势倾武林，挑战皇权，能除掉自然最好，但是……”凤回雪道：“我们身在朝局之中，未免鞭长莫及，若要铲除定会付出十二分的代价，请恕臣下直言，殿下意在东宫之位，并不能付出这样的代价……”
“可逍遥宫人大多出身草莽，玩劣难驯，其中犹以墨夷修最甚，他说过的那些狂妄的话更是令父皇都大动肝火，招安的话基本不可能，也太过荒谬，而且就算他们降了……”楼胤不赞同道：“他们又常常与南川异族来往，居心不良，不彻底铲除，只会后患无穷！这些，先生也是分析过的。”
“殿下所言极是，那么殿下是否听说过‘良剑须磨，妖剑须琢’的古谚？认真来看，逍遥宫不正是一把‘妖剑’吗？”说到这里，凤回雪也渐渐坦然起来，他所思所想，并未违背初心，“一把妖剑，除了要降服它，还要磨砺它，然而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则是……尽心雕琢。”
“先生如此说，是已有良策了。”接受不接受这种建议是一回事，他总得让他的谋士说出来。
“是的，然而这个良策……”凤回雪闭了闭眼，最终沉眸道：“臣下必须见到墨夷修本人，这个方法才能奏效。”
楼胤定定的看着他，打量良久，似乎要洞悉他心中的想法，最终不明意味的笑了出来：“还请先生在自己的誓言允许之内去做这件事。”
“臣下明白！”
他今日对他的主上格外的尊敬了，这实在有些反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