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王后疯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王后疯了
　　最先醒来的还是蟾拉。赞慕汗王那颗濒临崩溃的心，总算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唯一想到的是，在这重大的事故面前，蟾拉和她父亲的势力，可以为他稳住阵脚。
　　“赞慕，你应该去休息了。”这是蟾拉醒来的第一句话。
　　汗王的心瞬间崩塌，他将蟾拉紧紧拥入怀中，久久没有言语，半晌后，他道：“蟾拉，这么多年来，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谢谢。”
　　蟾拉推开他，捧住他的脸道：“赞慕，你的一声谢谢让我知道了，这辈子我都无法获得你的爱，无法走进你的心了，可是没关系，我爱你此生都不会变，我会永远支持你。”
　　“孤王让你受苦了。”
　　蟾拉起身跪倒在地道：“陛下，是臣妾太任性。如若不是臣妾一定要与王后争珑美公主，赞荣就不会与王后比赛，就不会有今天这大难，臣妾罪该万死。”
　　“你起来，要说有罪，孤王更甚。孤王太娇纵王后了。”他叹口气后又落寞道：“或许孤王一早就错了，明知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孟璇了，还执意立她为后，骄纵她，才酿成了今天的大祸，孤王愧对臣民。”
　　蟾拉闻言不语，孟璇登上后位这一年多来，总是四处为赞慕招来麻烦，蟾拉自己也后悔当初不顾一切支持她做王后了，如今赞慕这么说，她也默认了。
　　片刻过后，蟾拉道：“陛下，你要振作起来，现在昆仑王伤势不明，外面恐怕人心惶惶了。且眼下还有一桩急事，那就是安葬久妲王妃。你不能垮啊。”
　　赞慕又叹口气道：“孤王知道了，孤王明日就早朝，安定外朝。蟾拉，现在我将内宫王后之权授予你，希望你能替孤王办理久妲王妃的后事，并安定后宫。”
　　“那，那臣妾可以接回珑美吗？”
　　“当然，你现在在内宫有王后之权，内宫的任何事情，你全权处理，不必请示孤王和王后了。”
　　蟾拉闻言，彷佛一切都好了，她第一次对王后之位产生了无限向往，原来权力有如此大的能量，自己为了爱的付出，换不回相应的回报，但是权力就可以达成自己所有愿望。
　　第二天一早，赞慕恢复了早朝议事，虽然他极力隐瞒昆仑王的伤势，但是大家还是猜到情势的危急，大殿上弥漫着压抑的气氛，汗王的隐瞒，让大家没有可用依据的形势，也没有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
　　蟾拉则着手处理久妲王妃的后事，久妲虽嫁入王室不久，但为王室留下了子嗣，所以她的葬礼规格很高，仪式也繁复。这是孟璇封后、赞荣立储和大婚后，她又一次承办王室的大典。她行使着王后的内宫之权。
　　昆仑王和王后出事后第四天，正当外面忙碌不已的时候，太医给赞慕汗王传来一个喜忧参半的消息，昆仑王醒来了，但是却显得有些痴傻，经太医会诊，是他脑子里受了伤，可能颅内有血瘀阻塞，他能不能恢复如初，全赖天意。
　　这个消息让赞慕汗王一时间六神无主，登上王位四年多了，其他方面的治理他游刃有余，唯独就是治军心有余而力不足。
　　昆仑王曦禄赞荣是曦禄赞慕同父异母的弟弟。赞慕的母亲是先汗王的东妃，一位出身尊贵的中土王朝和亲公主，赞慕王子在当时是除了王后的两个儿子外，排在第一位的继承人，虽然继位的机会渺茫，但封王拜候是一定的。而弟弟赞荣的母亲只是东妃宫里一位二等宫女。达弩王发动政变之前，曦禄赞荣只是一个贱出的王子，他的命运就是将来依附在某个出身尊贵的兄弟手下谋个差事，虚度一生。
　　当达弩王杀进日月王城时，这两兄弟的命运发生了改变。当时，整个血流成河，东妃为了保护赞慕和赞荣两兄弟，将他们藏在死人堆里，并安排赞荣的生母，就是那个二等宫女，寻机带领两位王子逃往中土王朝，然后东妃娘娘慷慨赴难。
　　赞荣的生母，那位叫做垭莎的二等宫女，不负所托，在第一轮血洗王城之后，和幸存的侍卫趁乱带着两位王子逃出了日月王城。但是，达弩王怎会善罢甘休，一路追兵不断。在紧急关头，垭莎决定，自己引开追兵，带着赞荣往北边去鸠山帝国，余下的侍卫则带着赞慕王子去中土王朝。
　　垭莎的计谋成功了，达弩王只知道东妃有个儿子，不知道还有一个庶出的赞荣王子，于是他错误地将赞荣当成赞慕全力追赶。就这样，曦禄赞慕顺利逃到中土王朝，而赞荣母子也蒙上天眷顾，逃到了鸠山帝国，并受到了鸠山帝国王室的庇护。而赞慕虽然逃到了中土王朝，但政变之前达弩王已经出卖了依兰等十个边境小镇给中土王朝，换取中土对他的支持，所以赞慕没有得到中土王朝的庇护，只是在一位酋长的帮助下，成了西塞富商贺静初的儿子，幸免于难。
　　由于先汗王的儿子们被残杀殆尽，政变时，先汗王将王储信物托心腹之臣带了出来，几经周转找到了赞慕王子，于是，赞慕赞荣兄弟开始了流亡复国之路。
　　复国成功，赞慕自然做了汗王，而赞荣尽管出生低贱，但作为先汗王的儿子，又为复国争取了鸠山帝国的支持，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所以曦禄赞慕给他这个弟弟封了昆仑王，并赐给他大片领地。
　　当年，昆仑王在鸠山帝国政治避难，学到了不少的军事技术，于是他们兄弟在复国之初确定了一个治国一个治军的分工，复国以来赞慕在治国富民上确实不负众望，国家很快便国富民强。
　　但是在治军上，他们低估了国内形势的复杂，复国之后，王国一半的军权落在了旧贵族的手里，其他还有相当一部分部落和城池保持了中立，相当大部分军权不在中央政府的手里。如果不是借助鸠山帝国的力量，中央政府是无法节制住这些地方贵族和势力的。
　　而现在，昆仑王的伤势，无疑是对形势雪上加霜。赞慕汗王迅速招来心腹之臣商议，地点就在月宫里，大家却始终没有应对之策，目前，王国内没有一个人能够取代昆仑王。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时，时刻守卫着孟璇却一直不参与乌月国政事的洛西樵发话了，他道：“各位，在下想请问一下，昆仑王和王后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居然没有遇难，难道你们都不奇怪吗？”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一来他们不知洛西樵要表达什么，二来他们确实没有想过这件事，经洛西樵提醒，这事确实很奇怪。
　　赞慕思虑片刻后，眼睛一亮，他问道：“洛先生，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洛西樵道：“谈不上发现，只是一种推测。少尊主十二岁开始修炼莫离剑法，十五岁开始修炼莫离心诀，这两种东西是无崖居尊主的身份象征，力量十分巨大。先前少尊主不得已实施的元神封印，也是由于莫离心诀力量过于强大，她急于求成走火入魔所致。”
　　赞慕汗王惊问道：“你是怀疑璇儿用莫离心诀的力量救了他们免遭于难？”
　　“极有可能，在下一年多来，日日弹奏清心咒，就是为了引导她体内这股不安分的力量，据在下观察，少尊主已经时不时能够感应到这股力量了，只是她的元神被封印了，不知道怎么去运用这股力量。两位殿下出事这几天，在下都在想，是不是少尊主情急之下，本能地使用了莫离心诀。”
　　众人闻言暗暗称奇，却也认为这个发现对目前的形势有什么帮助，于是大相耶骨木问道：“就算洛先生推断不错，也于我们的困局没有什么帮助啊。”
　　洛西樵摆手道：“不然，在下方才说了莫离心诀的力量惊人，可以通经舒脉、起死回生，如果少尊主能够运用莫离心诀，那么你们昆仑王或许就有希望了。”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唏嘘，王后现在还没有醒来，就算醒来还不知道能不能有所帮助，大家都无奈地摇头。再议也是徒劳，赞慕汗王吩咐道：“大家都退下吧，下去之后，好好想想有什么破局良策。记住，王后和昆仑王的情况是最高机密，如若泄露，不是你们万死能够抵罪的。”
　　王后和昆仑王出事后第七日，这一天是久妲王妃祭天送葬的日子，王室和众臣都来为这位不幸遇难的王妃送行。她的娘家，西戎部落也派人来。自从大金归顺中央后，很多人猜测，西戎也很快会归顺中央，但久妲的死，和葬礼上西戎使节的规格，让大家看到了，西戎与中央的距离越来越远了。自然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就在这一日夜里，所有人都在为久妲守灵，只等明日一早便送她的遗体前往王室宗庙。
　　孟璇醒来了。
　　彷佛做了一个大梦，不知前日种种是梦，还是近日种种是梦，亦或是自己还在梦中，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显得非常不真实。她起身下床，宫女昏昏然沉睡，她披散着头发，穿着睡衣，光着脚走出宫门。
　　外面的一切陌生又熟悉，她记得她曾经和一个叫多伦的孩子走过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但无法确定那是在梦里还是真实发生过。她的记忆定格在她与靳飞交战，靳飞伤重，她俯身想问出先太子，也是她生父的下落之时，靳飞对她当胸一掌。再就是她与元机子在意向中的对话。那以后发生的一切，她都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
　　她一步步在往宫外走去，地上传来秋日的冰凉，从她的脚心直达脑门，每走一步她便清醒一些，来乌月国后的记忆便深刻了一些。
　　忽然，侍卫和宫女发现了她，但她衣冠不整的样子却让人害怕，大家惊呼：“王后疯了。”
　　王后疯了的消息瞬间传遍王宫，当赞慕汗王知道这个消息时，王后已经徒步走上了日月宫的宫墙。墙外是日月王都的臣子和百姓，墙内是巍峨的王宫大殿。孟璇站在那里，一切都似在梦中。
　　她的心还在中土王朝，而身却被困在了万里之外的王城之中。下面的人嚷嚷着叫她王后，似乎是一个女人至尊的称呼，而这却不是她所愿。她的一生，何曾有什么事如她所愿的呢？命运裹挟着她走到今天，她不得不感叹上天强大，个人的渺小。
　　“璇儿！”
　　一声熟悉的呼喊从人群中传来，孟璇看到一个威仪不凡的男子从宫里走来，众人纷纷俯首避让，她记得，那是曦禄赞慕，她的贺兰曦，不，或许他只是赞慕汗王而已。在他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华服贵妇，那是蟾拉，曾经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女人，她记得，心中却没有什么感激。
　　“璇儿！”
　　又一声呼喊，孟璇仍旧没有答应，于是赞慕汗王也跟着宫墙的台阶走了上来，孟璇看着他到来心中本能地想后退，脚下一滑，彷佛马上要摔下墙来。这时，一个黑影飞身而起，稳稳地扶住了她。
　　“少尊主，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危险，咱们下去好吗？”
　　这是洛西樵，无崖居魔音门的弟子，每日为她弹奏一种叫做清心咒的音律，据说是为了平复她体内莫离心诀的力量，她也记得。但她不喜欢他对自己的碰触，轻轻推开了他扶住自己的手。
　　这个动作让洛西樵诧异，但赞慕汗王已经上了宫墙，他也没有细想，就听孟璇对赞慕喊道：“你别过来！”
　　“璇儿，你怎么啦？”
　　孟璇又后退一步道：“你不要过来。”
　　“璇儿，我你的贺兰曦啊，你怎么啦，不记得我了吗？”
　　“不，你不是贺兰曦，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我的贺兰曦。”
　　孟璇说完便从宫墙上，飞身而下，众人惊得目瞪口呆。半晌过后，洛西樵怔怔道：“汗王陛下，似乎，少尊主她真的会使用莫离之气了。”
　　汗王转身便往宫墙下跑去，心中激动异常，是的，她不仅会使用莫离之气，而且她恢复记忆了，他心中确信无疑，雀跃不已。
　　孟璇快步往月宫进去，众人皆不敢拦她，汗王在后面也追不上她的脚步，她进入月宫之后长袖一挥，宫门轰然关闭，将汗王挡在了门外。
　　第二天，久妲王妃出殡，葬礼前几天很隆重，而到了出殡这日却因为王后醒来，显得有些虎头蛇尾。出殡仪式有蟾拉住持，王后没有参加，她把自己关在宫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久妲的出殡仪式还没完，洛西樵便意外被孟璇招进了月宫，她对他道：“洛西樵听令。”
　　洛西樵闻言，就知道她已经恢复了记忆，再看她的神情，哪还有原来的纯净天真？脸上满是凛冽，同样一张脸，却如此天差地别，不知道的定会认为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他不由得惊拜在地道：“属下听令。”
　　“本尊主命你即刻去准备盘缠，我们要尽快离开乌月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