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自嘲

在冰封的清晨，皇宫的雪地上映出了皇后的轿辇。轻盈的雪花如同失去重力般飘落，周遭的宫人们匆匆忙忙地准备迎接她的下驾。

皇后从轿辇中缓缓踏出，她的步伐轻盈而优雅，仿佛害怕惊扰了这片安静的雪世界。然而就在她踏上雪地的一刻，不慎失足，差点儿跌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守卫在老佛爷殿前的侍卫顾钊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来，稳稳地接住了她。

这一刻，皇后的心中掠过一丝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她的视线与顾钊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他们曾在盛京的草原上相遇，彼此的印象深刻而难忘。

顾钊，老佛爷的贴身侍卫，与她，整日陪伴在皇帝身边的端睿皇后，早已熟悉对方的每一个呼吸。

在顾钊的怀抱中，皇后那原本已经干涸的眼眶，不知为何又渐渐变得湿润。她的视线牢牢地锁定在他的眼眸中，似乎想从中寻找一个答案。紫鹃，皇后的贴身宫女，见状连忙上前，轻声细语地提醒着皇后，她的声音中带着关切与担忧：“皇后娘娘，请您小心，这雪天路滑……”

皇后这才依依不舍地退出了顾钊的怀抱，她不禁想起顾钊那双因常年握剑而长满茧子的手，那种粗糙却给人以温暖的触感。

顾钊也在这时恢复了理智，跪在地上，自责地低声说道：“微臣失职，吓到了皇后娘娘，请娘娘恕罪。”

皇后轻声叹息，不忍责怪他，反而关心地说：“下了一夜的雪，宫中的路应该早些清扫。顾钊，你不要自责，快去安排人手吧。”

顾钊低头应诺，他的眼神透露出对皇后深深的敬意与忧心。而皇后的心中，除了对皇上昨晚的病情的担忧外，还多了一丝对这位侍卫的不同感觉。

皇后的眼神中不再流露出对皇上那旧疾的关心，她的目光转而落在顾钊英俊潇洒的面庞上，内心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紫鹃轻声提醒道：“皇后娘娘，是时候进宫了，皇上已宣召许久。”

皇后轻抚着衣上的雪花，缓步跟随紫鹃，裙摆轻轻摆动，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

宫殿内，凌慈正跪在老佛爷的脚边，娇声撒娇。皇后步入殿内，目光中带着母性的温柔，笑着说：“老佛爷吉祥，凌慈这是又做了何事，让您不悦了？”

话音刚落，皇后轻巧地脱下披风，款步走向老佛爷，飘逸如仙。

此时，凌仁拖着疲惫的身躯，跪在一旁，声音低沉而恭敬：“皇后娘娘金安，臣妾给娘娘请安。”

皇后安坐后，温柔地说：“起来吧，昨夜的事情我已知晓，你辛苦了。皇上的身体可有好转？”

皇上对皇后的话充耳不闻，目光却紧紧锁定着脸色苍白的凌仁。

老佛爷缓缓睁开双眼，惊讶地看着皇后依旧能笑出声，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赞赏：“昨夜对你委屈了，没想到你如此大度。看来，我选你为皇后，果然没有看错。”

皇后微笑着回答：“作为皇后，自当胸怀广阔。这些，都是老佛爷从小教导我们姐妹的。”

老佛爷听到此，不禁感慨：“是啊，从小我就最疼爱你们几个小丫头，菲儿、娆儿，你们姐妹俩……可惜菲儿命运多舛……”

老佛爷说着，眼泪悄然滑落。

凌仁低垂着头，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悲伤，她不忍直视老佛爷那悲恸的神情。

皇后轻柔地扶住了老佛爷颤动的双肩，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慰藉之意，温声细语地安抚道：“老佛爷，您千万别这样自责，陆菲若是知晓您如此挂念，定会心怀不安……她明白您对月姝的深情厚意，自会心安理得……”

凌仁听到‘月姝’二字，心头猛地一紧，仿佛回到了那个悲欢离合的往日。月姝，她那同父同母的亲妹妹，童年时被过继给叔父，后被老佛爷接走，自此阴阳两隔。

老佛爷目光迷离地凝视着窗外飘零的雪花，声音带着一丝深沉的哀愁：“等春暖花开之际，便派人将月姝接来……她年岁已到，该为她谋划一桩美满婚姻，让她离开这后宫的是非之地，安享天伦之乐。这是哀家最后的心愿……”

皇后微微颔首，面带和煦笑容，柔声回应：“臣妾谨记在心，定会妥善安排，不负您的期望……”

此时的皇后，内心早已不再执着于卢浩，她的兴趣仅在于这皇后的宝座。对于卢浩是否就昨夜之事向她道歉，她已毫不在意。

……

“姐姐，我真的难以接受，昨日皇上对您那般无情，您竟然毫无怨言，真是令人不解……”

皇贵妃边走边咕哝，内心充满了不满。

皇后坐在轿中，回头望着门口守卫的顾钊，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安慰，声音平静而坚定：“他的心早已不在我身上，何必自欺欺人？成为皇后，自然有所得有所失……失去卢浩，亦非不可承受之事……”

皇贵妃瞪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皇后，良久方才颤声问道：“姐姐，您从小不就梦寐以求要嫁给卢浩吗？”

皇后低下头，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苦涩微笑。这笑，仿佛带着自嘲，声音低沉而深情，她轻声道：“然而，皇上心中的梦，始终与本宫无缘……”

宫廷的深处，隐匿着无尽的秘密与哀愁。皇贵妃眼神迷离，仿佛穿越时空，回忆往昔，声音中带着一丝缅怀之情，轻叹道：“确实，皇上的梦中只有那个赫舍里氏的陆菲一人。可悲可叹，那女子最终却是亲手被他送上黄泉。”

“嘘，声音小些，这等秘辛，乃是深宫禁语，外人莫得知晓……我们既已失去爱情，切莫再丢掉性命。”皇后的话语中透露出深宫生活的无奈与忧虑。

她紧紧抓住皇贵妃的手，目光坚定而深邃，仿佛在传递着某种坚决的信念。

皇贵妃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轻声说：“明白了……但姐姐，你承受的屈辱，总得找个出口。陆菲曾逼你到绝路，使你不得不归于盛京……如今她的妹妹将入宫，何不借此机会，细心‘照料’她的这位亲妹妹，以此泄我们的怨气，也算是对旧日之情的一种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