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都过来坐吧!”徽音的声音在室内回荡,她和胤禛自然而然地坐在铺有明黄色软垫的榻上。念卿和默默各自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留下两把椅子原本是为太上太皇和太上皇准备的。然而,在念卿的一瞥之下,他们不敢随意坐下。
于是,三位皇帝和吉尔京都站在那里,即使有椅子空着也不敢坐下。
“给你!”徽音随手将音字佩扔给了小皇帝,她的态度似乎不怎么在意。小皇帝手忙脚乱地接住,小心翼翼地收好,他的神情终于稍微缓和。对于之前的误解和行为,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羞愧之色。
“说吧,为什么要这样打压文亲王一脉?”胤禛的手搁在炕桌上,轻轻敲击着。
三位皇帝交换了一个眼神,却没有人开口,似乎对这个问题不知如何回答。
“装傻?”徽音冷笑一声,她一挥手,将罗茨和念卿的调查结果猛地扔向他们,“不信任我们的身份?以为我们凭空捏造?还是觉得在我面前,皇帝的威严很重要?”
她真的生气了!
胤禛心里一紧,连忙变戏法似地拿出茶壶和茶杯,边斟茶边劝解:“别生气,对身体不好。别为那些不孝之人生气,来,尝尝这茶,是你最爱的。”
徽音气氛稍微平和了一点,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而,看到三位皇帝仍然漠然无动于衷,她气愤地将茶杯砰地放回桌上,怒斥道:“怎么,我让你们看资料,你们敢不从?真以为自己了不起?我当年敢和康熙争辩,今天也敢废了你们,想试试看吗?”
胤禛在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局面时,尽力维持着严肃的外表,但内心却不由得深深叹息。这些所谓的后代子孙,他们的血脉关系实在是过于遥远了。他知道爱新觉罗家自有守护自己人的传统,而徽音在这方面比他还要强烈。在她眼里,眼前的这三位皇帝怎能比得上她最疼爱的默默?人们总是倾向于支持弱者,在她看来,正是默默一脉正在受到不公的对待。即使吉尔京在家谱中的位置较为边缘,血缘关系淡薄,但相比那位小皇帝,他更能得到徽音的喜爱和偏袒。
念卿向默默挤了挤眉眼,对着他们的玛法倒茶斟水这一幕感到无比惊讶。她简直无法想象平日里冷若冰霜的玛法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默默对念卿投去一个无奈的眼神,示意她保持安静。在他眼中,他的阿玛和额娘本就不是容易相处的人。当阿玛生气时,他那种带有压迫力的怒气足以让人感到彻骨的寒冷,甚至比念卿这个冰灵根的修士还要逼人。至于额娘,她平时很少发怒,因为世上能让她动怒的事实在太少。但一旦她发怒,那绝对是犹如火山爆发般的惊人和可怕。
密室内,一股沉重而逼人的气息从徽音身上散发出来。这不是什么灵压,而是她未修炼前便天生拥有的气势。念卿和默默虽然是修士,对这种气势的感受并不深刻,但他们也下意识地垂下眼帘保持沉默,以免惹上麻烦。而那三位被重点关注的皇帝们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不久,无论是年长还是年轻的皇帝们,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尽管理智上他们不太相信“废了他们”的威胁,心中却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惧。
“需要我亲自将证据呈上吗?”胤禛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严肃和不容置疑的权威。在这一刻,他对眼前的这三位后代子孙产生了一丝同情,就像当年他对待自己的皇阿玛一样。
在任何一个位面,实力始终是最重要的准则。在修真界,那是修为;在魔法的世界,那是魔力;而在大清这样的时代,则是权势和财富。虽然形式各异,属性不同,但归根结底,它们都是实力的体现。没有实力,就没有发言权。
这一点,在徽音和康熙的关系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刚到大清的徽音,孤身一人,只能向皇阿玛妥协,接受被赐婚、被监视、被防范的命运。但随着她建立学院、开辟商路网、渗透朝政和军队,到了康熙四十六年,她不再需要向皇阿玛低头妥协,而是能够挺直腰板,在平等的立场上与皇阿玛谈判。
这就是实力的力量!
因此,胤禛对徽音威胁“废了你们”这句话的真实性深信不疑。正如当初徽音不相信冕儿会把手中的一切都交出来,她也不会轻易地将一切留给后人。否则,时隔两百多年后回到这个时代,她怎能如此轻松地解决户籍和身份的问题呢?
吉尔京满心惊恐地捡起地上散落的文件,连看都未看一眼就匆忙塞给了他的堂兄、堂叔、堂爷爷。几天前在海边愉快地交谈的场景此刻仿佛成了遥远的梦境。他这才真正意识到,这位在世界上享有盛誉的孝怀皇后,这位只做了几年皇后的老祖宗,一旦生气,其威力甚至超过了他的阿玛。
在那沉重的气压之下,三位皇帝不敢随意擦拭额头上的冷汗,他们迅速且小心翼翼地翻阅着手中的纸张。随着一页页的翻动,他们的脸色变得愈加难看。这些文件详尽记录了近几十年皇家遭遇的每次刺杀背后的主使,刺杀的详细计划,甚至详细到每一个阴谋诡计。这份资料中还记录了他们如何顺势设计陷害文亲王府,每个环节的时间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这份资料是罗茨和念卿调查后整合而成的,内容使用了两种语言:汉语和英语。幸运的是,皇家成员大多都精通数门语言,因此阅读这份资料并不成问题。
“都看完了吗?”徽音的声音冷冽,她突然重拍了一下炕桌,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在场的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一惊,连胤禛也不例外。“哼,你们以为,除了音字佩所掌控的势力之外,我就没有别的手段了吗?你们以为,经过数代之后,我就无法监控‘罂粟’计划的实施了吗?”
胤禛的眉头紧锁,陷入沉思。他清楚地记得,当年执行‘罂粟’计划时,他也是其中的一员。他甚至为此放弃了与兄弟们的私人恩怨。据他所知,皇帝一脉继续执行“罂粟”计划,而文亲王一脉则以守护者的名义进行监控,一旦出现意外,便接手继续执行。但实际上,文亲王一脉并没有太多实力和依仗,那不过是冕儿留下的一个虚假的安排。
现在看来,徽音真的有着自己的后手?但根据她的性格,这事至少有八成是真的。
三位皇帝听后惊恐万分,“你怎么会知道‘罂粟’计划的?”这是每代皇帝与音字佩一同传承的秘密,除了皇帝本人,理应没有其他人知晓。
徽音右手轻轻一翻,一本裹着红色云锦的册子仿佛凭空出现,她的声音冷静而自信:“我怎么知道?因为这份计划最初就是由我制定的,我自然清楚每一个细节。而且,你们手中的,不过是后来重新刻印的副本而已。”
胤禛对此事早有所知,因为正是他下令将原本重新刻印。
吉尔京接到暗示,迅速上前接过那册子,并转交给三位皇帝。他的目光好奇地扫过那册子。虽然“罂粟”计划在文亲王府是众所周知的,但经过多代的传承,具体内容早已模糊不清。能够目睹正本,他的好奇心自然难以抑制。然而,他深知知道太多并非件好事,于是努力压制住内心的好奇。
胤禛和徽音都在默默观察吉尔京的反应。看到他成功控制了自己的好奇心,两人心中暗自点头,对他的自制力表示赞赏。
三位皇帝仔细翻阅了册子,他们之前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册子中的内容与他们手中的版本完全一致,甚至还多了一些内容。那些新增的部分都标有“完成”的字样,显示出这些计划都已在雍正年间实施完毕。这意味着,他们手中的副本是删减了已完成部分的版本,从而证实了徽音等人的身份。
对于皇家来说,对于每一位皇帝而言,“罂粟”计划是他们最大的秘密。
这时,三位皇帝才肃然起敬,郑重地向徽音行了大礼。这不是简单的单膝跪礼,而是三跪九叩的大礼。对于他们来说,除了每年的祭天、祭地、祭祖,他们几乎不曾向任何人如此行礼。这种极为隆重的礼仪,表明了他们对徽音的极致尊敬。
看着三位皇帝一同跪下,徽音向胤禛传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后她优雅地端起茶盏,悠闲地品味着茶香。这个动作无声地表达了她的意图: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胤禛处理。
胤禛的身姿端庄,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尊严和威严,就如同坐在皇位上一般。他的双腿微分,眉头紧锁,眼神冷冽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的三位后代,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现在,背诵冕儿传下的遗诏和训言。”
三位皇帝笔直地跪着,异口同声地开始背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尔后世子孙,凡爱新觉罗家承帝位者,需……”
这份遗诏和训言,用的是古文官话,乃是清英宗——爱新觉罗·弘冕亲笔所书。其内容深刻,包含了对后代子孙的训戒、警示和交代。它既像家书,又似教诲,既是忠告,又仿佛遗言。自大清立国以来,这份文献被视为皇家传世经典,却仅限于皇家子孙传承,从未对外泄露。
背诵声在密室中回荡,直到完全背诵完毕才停止,回声在空气中悠长回荡,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默默坐在椅子上,神态恬静如同修行中的僧侣。他对额娘所言的“后手”也感到震惊,这是他所未曾知晓的。但对他而言,这又有何妨?他为大清做出的贡献已然足够,这一密室的开启带来了文化、科技和教育的复兴,对大清的发展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他的使命已经完成,至于其他事情……与他又有何干?
他所追求的,仅仅是“一心问道、飞升自救”而已!
胤禛沉默片刻,然后轻轻哼了一声,语带讽刺:“你们背得很熟练,但显然从未真正领会其中的精髓。这不过像是老和尚念经一般,毫无感悟,完全是形式上的东西,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目睹三位皇帝的恭顺态度,胤禛的面色丝毫未变,他的眼神中依然透露出严厉和不满。“老祖宗息怒,晚辈等惶恐!”三位皇帝感受到了他的不悦,急忙低下头,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尊敬。
“惶恐?若真惶恐,那些遗诏和训言于你们而言,不过是废纸么?”胤禛的声音带着一丝讽刺,他的眉眼透露出冷峻的严肃。
徽音见状,神色微变。她轻轻摸出一个玉简,将神识探入其中,开始阅读玉简里的内容。念卿看着这一幕,嘴角不禁抽搐。她转头看向默默,发现他竟然闭眼运转灵力,趁机开始修炼。她感到有些困惑,但很快就明白了默默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