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插画

我下午一上班就被方总叫到了办公室，还没进去的时候我就猜到他找我是什么事了，果然，我刚进去就听他说，“先坐。”

我说，“不用了，方总。”

“坐下吧，我话的内容较长。”

较长，这种委婉的说法我一听就知道应该很长。

我刚坐下就听到他说，“昨天下午开会你请了假，不知道会议内容，我简单说一下吧，就是公司这个月下旬开始要开始跟进米妮的写真集这个案子，我把这个案子交给了安鱼，她的能力很高，但是我们部门我没找到一个人可以协助安鱼完成这个案子。”他说着，看了看我，我想，他不会要说，我就是那个可以协助安鱼的人吧？当然，他并没有这么说，但意思差不多。他说，“昨天我看了一圈儿，发现你没在，余姚说你请假了，我当时就想，你比较适合，你看起来踏实。”

踏实。这不是余姚刚在餐厅跟我说的话么？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我笑着说，“真的啊？”

“行了，”他摆出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说，“别装了，知道你心里不高兴，但是你去了就知道了，这比你整天坐在电脑边修图设计之类的好多了。”

我却觉得很冤枉，我确实没有不高兴啊，我说，“我知道了。”

他说，“嗯，你待会就去安鱼那边，你们两个讨论一下，就可以开始着手了。”

我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讨论？我不是一切服从就行了吗？”

方总满脸抑郁，“你还没搞清楚自己的职位？你们是平等的，你不是她的下属。”

我哦了一声，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怪不得方总说这工作比设计好多了，难不成我不用那么费脑力了？可是米妮的写真书啊，我怎么可能不费脑力呢？

他说，“让你协助。”

我点头，“好的。”

我还想说，老方，你真是好样的啊。

“见了你一年，就今天，最顺眼！”

接收到方总犀利的眼神时，我才恍然我一不小心把这句话给说了出来，紧接着我就捂住了嘴，我的妈呀，我担惊受怕的看着他，他瞪了一会儿，说，“就不会说人话吗？我哪天不顺眼？”

我说是是是，您特顺眼！您老天天都顺眼！您老长得就很顺眼！

我去见了安鱼，事实上，在合作这个案子之前，我们不常见面。

她穿着一身职业装，看起来很干练，我们聊了一会儿，又和她讨论了一下案子，她给我看了方案。然后她召集了她的小团队开了一个小会，会议很短，结束后她笑着问我的意见。那一刻，我发誓，真的是那一刻，我突然就想起了林莫爵，毫无征兆的，紧接着我就想起了他的职业，这不难理解。我脑中冒出一个点头，说，“安鱼，你觉得插画怎么样？我们可以找一个插画家，在文字部分插画，和文字部分相结合。”

安鱼一点就通，她恍然，说，“这我倒真没想过。”

我问，“可行吗你觉得？”

她想了想，很客观的说，“在文字部分插画，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视觉艺术很奇妙，可是，写真书方面，最近利用的不是很广。我得考虑一下。”

我点头，其实我也就是突然想起林莫爵的职业，那么顺口一说。采不采用我都没什么。

我回家把我被调部门的事情给顾卉说了说，她一听，立马讽刺我说——你看吧，我说你就是个流动人员你还不信，现在明白了吧？

我冷哼一声，我说，“你懂什么，我一直都很实诚来着，我可是一直都把自己是‘半个’流动人员的事实挂在嘴边你忘了？还有……有一点我想我是很有必要跟你说清楚的，你别一副了然的同情状，我为人虽然很低调，但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被人误会的，所以宝贝儿，你要清楚，我被调部门是美好的前兆，不是悲催的征兆。”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把其中的“半个”两字咬音极重，因为“半”和“一”是有区别的。区别还很大。

顾卉抿唇盯着我，等我说完了她才慢悠悠地说道，“你那句‘宝贝儿’真恶心。”

我翻白眼儿，“你才知道，我跟你学的。”

顾卉摇头，“我可没那么傻叉。”

我嘿嘿，“宝贝儿……你就是这样喊我的，你就是这么傻叉，就承认了吧。”

顾卉猛地对着我的肩膀掐了一把，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说，“你居然会为了一句‘流动人员’就跟我说了半天？你至于吗？”

我鄙视她，“貌似是你先提起的。”

她侧过身，开始码字，不再理我，一般这种情况，哦，我就知道了，她不想搭理我了。我呵呵，搞得好像我很喜欢搭理她似的。我哼了一声，走回房间。

第二天起了早床，像往昔一般，买了早餐带回来，我将早餐吃了一半的时候顾卉就眯着眼睛从卧室里走出来，脚步轻盈的吓人。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已经不止一次被她这么鬼畜的习性吓得惊慌失措，并且从未习惯。每每看到我的面前突然多出一只手，虽然很纤细，嗯，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我都会无比惊悚，这一点儿也不夸张，我总会因为一些突如其来的小动静而感到惊悚，就是在一片安静中，突然有一个声音，无论那个声音有多么寻常，我都会被惊到。譬如雷声，譬如关门声，譬如同事起身挪动转椅的声音……

这些，实在是太寻常不过了，只是，我经常被惊吓到，这和我做事是否过于专注没有任何关系，我就是很容易受到惊吓，或者是在场面很安静的前提下，那些微不足道的声响就会成为我的担惊受怕。

于是，这便是我从记事开始就有的弱点……之一。

所以啊，当这种情况下，我看到一只纤细的手突兀的出现在我的面前，然后拿起我面前的油条豆浆时，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我被惊得心脏骤然一紧，下一秒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场景我常年见到，我长呼一口气，狠狠地拍掉她的手，那声音在一片安静中也显得格外的刺耳，我咬牙切齿的骂道，“靠，吓死人不偿命啊你！”

顾卉不和我计较，笑着，再次伸出手，拿起面前的一根油条，满脸迷茫地说，“吓死人需要偿命吗？”

我被噎了一下，瞪了她一眼，完全没了胃口，我说，“我去上班了，”我起身，走到门边换好鞋子，出门前对她说，“其实，吓死人应该偿命吧？”

顾卉正喝着豆浆，闻言，那一副好看的双眼皮眼眸直勾勾的看着我，我呵呵笑了，说，“别再睁了！知道你眼睛大！嗯，我也知道你同意我的看法。”

这天上班我还是习惯性的往设计部跑，走进部门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大家都在看我，我还在纳闷的时候安鱼就走了进来，笑着看我，“美女，你走错地方了吧？”

我瞬间恍然，尴尬的咳咳了两声，跟着安鱼走了出去。安鱼与我并肩，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比我要高挑一些。安鱼说，“昨天那个提议我考虑好了，觉得可以尝试。”

我一瞬间没明白过来她的那句“提议”是什么，她扭头看我，脚步不停，嘴里说道，“插画师。”

我哦了一声，是在说这件事么？

走进安鱼的办公室，我看到她的办公桌对面新加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台电脑，一盆仙人掌，一支笔筒。

不是我聪明的缘故，也不是我很自恋的缘故，反正都不是，但是我就是知道那张办公桌是给我准备的，至于为什么那么笃定，我想，假如现在站在这里的人是别人，那那个人和我想的该是一样的。安鱼坐在她的办公桌后，说，“这些天咱们就同甘共苦了，我觉得有必要在同一个恶劣的环境中生存。”她笑了笑，很大气的说，“而且……这样讨论案子时更加方便，快捷。”

我赞同的点头，“那倒是。”我在我的位置上坐下，对面就坐着安鱼，我不自觉地啧啧摇头，看看人家安鱼，果然是气质美女，并且，往那儿一坐，整个人的气场太大，不愧是方总的得力干将。

安鱼说，“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所以就买了仙人掌……”

我想，原来安鱼喜欢仙人掌么？果然我无法去理解干练女强人的喜好，我看了一眼摆在面前的仙人掌，说，“挺好的啊，仙人掌防辐射……说实话吧，其实我并没有特别喜欢的花，所以没关系的。”

安鱼点头，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递给我，我接过，扫了一眼，她的声音忽然传进我的耳朵里，“这是关于米妮写真书插画部分的合作协议书。”

我惊讶的抬头，“不会吧？你一晚上就弄好合同了？”其实我想说的是，我昨天不过是不经意提了句，其实说真的，我当时真没想那么多，再说了，这插画家的人选不是还没着落的么？可现在连合同都拟好了？安鱼啊安鱼，这人果然是雷厉风行的啊！

安鱼知道我想说什么，摇了摇头，“没有，这只是我列出的几项注意事项，让你看下，有什么问题再修改一下，我怕我昨天熬夜太晚没用心写……”

这话如果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那总是有种变向夸自己的嫌疑，但是从安鱼口中讲出来，那就是纯粹的诉说。虽然我们相处不多，但是我知道，安鱼的人品，真的不错。

我仔细看完，说，“你知道么，你让我看，纯粹是在打发时间，这方面你比我内行。”我把协议书递给她，又说，“我真是佩服你，真的！”说完，我去门边接了杯白开水。

安鱼笑了一下，说，“既然这个提议是你提出来的，那么插画这一部分就你来策划。”

我闻言，差点没把手中的白开水浇在自己脚上，我拿稳了才说，“安鱼，安鱼……”

安鱼灿烂地笑，“多好的机会啊！你别推让了！”

我摇头，真诚地说，“不不不，真的不是谦让，你相信我，我真的没办法胜任这个工作，我……”

安鱼打断我，一脸“我很相信你”的表情，她说，“阿嫣，插画家我已经有了人选，不过还没去争取，你可以试试。”

这意思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么？我还想挣扎一下，刚要说话就看到安鱼对着我摆了一个“别说话”的手势，说，“别说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谁跟你愉快的决定啊？”我不服气的说，“我胜任不了！”

安鱼妥协地点头，说，“你知道的，方总把你调过来说是协助我，但其实咱们是平起平坐的，所以这个案子咱俩负责的内容至少得一半一半，但你如果真的不想负责插画这部分，我可以考虑给你安排和米妮沟通这一块，写真书文字部分我得和米妮见几次面，沟通一下，交给你的话……”

“别考虑了，”我无奈地说，“相比之下，我乐意前者。”

安鱼笑的得意，对着我打了一个响指，说，“成交。”

我说，“你会帮我的吧？”

安鱼笑着对我摇头，“阿嫣，你知道你现在眼睛里有星星吗？”

“……有么？”

“恩，很多。”她说，“别再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我，我受不了，放心吧，我会找俩人帮你的。”

“好吧。”

安鱼忽然转移话题，说，“至于插画家，我倒是有了一个人选，至于他是否同意合作，这个我不保证，不过你可以试试看。”

“姓名？”

“卓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