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双亲离世

第六章 双亲离世
　　东海以西，万里海域之外，瀛洲岛。
　　问天大殿，回廊画檐，勾心斗角。
　　此刻的圣魔老祖正一人静静的半卧在只属于他的宝座上闭目养神，但手中的转珠却未曾停下。
　　只过片刻，一位小童轻声迈步进殿，走至约宝座五米处停下，躬身一礼道：“禀老祖，青龙阁主外出，手下之人说是山外有消息传来，请青龙阁主出山以辨虚实。”
　　这个小童正是刚才圣魔老祖打发出去请青龙阁阁主的小孩，此时他已从青龙阁处过来，向圣魔老祖禀报情况。
　　圣魔老祖闻言，未见表情，轻一挥手，言道：“嗯，我知道了，炎儿，你也下去休息吧！”
　　炎儿接着一礼道：“炎儿谢过老祖。”说着起身向后殿而去。
　　待小童出去，大殿又恢复了平静，一切仿佛画一般，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半晌后，圣魔老祖起身，也不见动作，手掌之上的转珠已不见踪影，看样子是被他收了起来。
　　只见圣魔老祖舒张了一下身体，望了望殿外，静立下来，身形却是慢慢的消失在了殿中。
　　问天殿后，是一片高山，此时在某座高山之顶，建有一亭，名曰“观海亭”。
　　从上向下望去，可见波浪壮阔之大海，阳光高照，海水深蓝，仿若画卷。
　　亭内建有一个小石桌，桌旁仅有一把石制椅子，椅子上正做着一位老人，细看之下，竟是刚才在问天殿内的圣魔老祖。
　　原来圣魔老祖刚才在大殿消失，未过片刻，便显身与此。
　　此刻他双目眺望大海，怔怔出神。
　　一阵微风吹来，老人醒过神来，圣魔老祖自言道：“又有消息了么，但愿此次消息能够属实。”
　　许久，圣魔老祖迎着海风，轻声自语道：“正道小儿们，没有血腥味的日子，你们过得可好？是不是老胳膊老腿的都已经上朽了，当年拼杀的日子还真是让老夫怀念啊，等着吧，再让你们安逸一段日子，到时候让老夫给你们送一个天大的惊喜。”
　　圣魔老祖说完，对着万里之外的东方神洲之地竟是诡异一笑，老脸之上狰狞之色乍现，而后身形一闪，竟是又从原地消失，这一次却是不知去了哪里。
　　话说古元一路飞奔，终于到的家中，刚一进门，未曾喘气，便扑到炕前。
　　古元看着躺在土炕上的那个中年人，尤其是那张熟悉的脸庞，小小心头一瞬间被紧紧揪住。
　　古父平平躺着，灰头垢面，点点血迹混着土色染满脸颊，脸白如纸，且还有被锐利之物划开的几处小口，均已渗出血迹，身体之上的衣服也是破损多处。
　　古元一声悲鸣：“爹，爹，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悲伤之情溢于脸上。
　　小茅草屋中，此刻已是站了许多人，古元的母亲早已哭成了泪人儿，也许太过悲痛，咳嗽之声竟是连连不绝。
　　房子中还有林雪的父母，还有村内几位与古家来往甚密的长者。
　　王二婶也过来了，此刻正和林雪的母亲安慰着古元的母亲。
　　小雪儿终于跑来了，此时正扶着门框大口喘气，见此番情形，倒是乖巧的没有捣乱。
　　忽见古元跪着转身，扑到他的母亲跟前，悲痛的言道：“娘，娘，我爹怎么了啊……”
　　古母此时早已泪水连连，泣不成声。
　　古元回头，对着林雪之父一行人言道：“各位叔叔，元儿求求你们，请你们快告诉我吧，我爹到底怎么样了？”说着眼角之处亦是泪水下流。
　　众人相互一望，均是无奈摇头。
　　林雪之父轻叹口气，上前来扶着古元，说道：“元儿，今晨你娘下地之时突然咳嗽加剧，你爹见此不忍心，便不顾你娘的反对而上山采药，结果不慎从峭壁滑落，我们几人上山打柴之时发现后，就立即将他抬了过来，只是你父亲伤势过重，只怕……”
　　“不！不会的，我爹不会有事的。”却见古元对着林雪之父一声大喊，语声中带着不甘，心痛，还有些无奈。
　　忽闻炕边一声呻吟，几人闻声，忙回头望去。
　　而古元更是一下子跑到炕边，扶着自己的父亲，焦急地喊道：“爹，爹……”
　　古元紧紧地拉着父亲的手，古父缓慢而无力的睁开眼睛，正欲挣扎，却感觉身重如石，痛苦之色瞬间布满脸庞，本来青白的脸色更显青白。
　　但是古父强忍着剧痛，转过来头看了看拉着他的古元，又看了看已经走了过来却泪流不断的妻子。
　　而后，古父艰难的抬起他的右手，正欲抓向什么，却终因伤势过重，无奈落下，手臂下垂。
　　就在手臂下垂的一瞬间，古母连忙一把抓住那只早已粗糙且布满血迹的大手，俯身将手放在了她的脸上，紧紧的摩挲着。
　　古母眼中的泪水却如开闸河水般的顺着脸颊，顺着这只粗糙的手流了下去。
　　“元儿，爹……爹不行了，你……一定……一定要照顾……好……你娘，将来……做……一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人……”古父带着伤痛断断续续的言道，语声显得沉重无力。
　　古元闻声大声哭嚷道：“爹，我不听，您别说了，您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最后的话竟是大声的喊了出来。
　　“元儿，快，快答应你爹。”却是古母赶紧拉了下古元，哭着说道。
　　古元一怔，看了看自己的娘，又看了看已经奄奄一息的父亲，望着父亲那渐渐无光但仍显期待的眼神，终于是狠狠的点了点头。
　　“爹，孩儿一定记住您说的话……”话未说完，古元再也无法抑制，泪水已朦胧了双眼，就这么大声的哭了起来。
　　屋内众人见此情形，男子们均是无奈叹气，林雪母亲和王二婶也是泪流而下。
　　而站在门口的小雪儿，看见古元如此伤悲，鼻头一酸，泪水涌出眼眶，再次抽泣起来。
　　古父听到古元所言，舒心一笑，紧紧的抓了抓母子两的手。
　　突然，古父那原本暗淡的目光竟是闪烁出了一丝精光，正欲说话，自感喉头一甜，一口鲜血顺口喷出，下气未接，头歪向左，就此气绝。
　　古元一声悲鸣，欲要扶身喊叫，却被古母一下子拦了下来。
　　只见古母颤抖着身体，摇摇欲坠，却让她努力的坚持住了。
　　古母一把推开古元，轻轻的将古父的身体搂在怀里，会心一笑，轻声自言道：“他爹，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只是现在太累了，我明白你需要休息了，以后的话我还会陪在你身边静静倾听的，只是我们看不到元儿长大成人了。”
　　“娘……”古元听到此话，身躯一颤，心头隐有不安，兀自一声轻呼。
　　古母轻轻迈过头来，不待古元说话，开口言道：“元儿，此一生，爹娘不能给你幸福美满的生活，但是你要时刻谨记你爹的话，不要做对不起别人的事，要不然我们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娘，孩儿记着，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话虽说这，但古元心头的不安之感却是越来越强，就连右眼皮都是不自觉的跳了好几下。
　　正担心间，只见古母忽地转身，往地上吐了几口鲜血，然后就这般径直地倒向了古父的怀中。
　　而古母嘴角之上却微带笑意，而后再无声息。
　　原来古母此生艰辛苦难，为生活而日日奔波不辍，终导致一生疾患，农家人无钱瞧病，使得病情越来越重，时时咳嗽不止，偶尔还见痰中带血。
　　如今家遭巨变心若雷击，古母悲痛欲绝而伤心过度，由此雪上加霜，终使久病暴作，一命而绝。
　　一双苦命人儿，一生清苦，至死未曾享受半点清福，而就此殒命。
　　古元抬头间目入此景，瞬间呆滞。
　　原以为父亲就是家里的梁、是家里的山。
　　原以为母亲虽身染重病，但再熬些时日却是不成问题。
　　原以为自己还可以承欢膝下、撒娇卖乖能更久。
　　但这一切的一切，瞬时之间，全做泡影。
　　双亲离世，昨日的笑颜不再！
　　阴阳相隔，悲伤弥漫心头！
　　欲哭无泪，无奈造化如此弄人！
　　一时间古元竟是呆在当地，不知所措。
　　如此情形，却使一个十岁孩童一下子全然承受，又怎么不叫他心如刀绞？家庭从此不在，生活从此变轨，他的人生，该向何方？
　　人之一生，或言长，或言短，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
　　人言生离死别乃世间常情，但这其中的欢笑离痛也只有亲身经历过这般事象的人才能够切身体悟吧。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匆忙一世，留住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临终临了，等待着的终究只是那一培黄土。
　　风吹云动，云转风移，时轮仍在进行着它规律的转动，然而童心之上却早已朦胧了一层厚厚的悲沉之气。
　　春日依旧，和风依旧，花香依旧，鸟鸣依旧，唯一变了的，也许在这个小村庄里，就是这个小小少年的童稚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