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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长歌苦曲

盛世回响 小眼睛萌妹 2024-12-27 23:02
第二十六章  长歌苦曲
  杨谅从冀北回来转道并州,顺便带了些陈醋回来,阿五笑话他,说是正妃都未曾娶到,倒偏偏学会了吃醋了。
  杨谅便把那陈醋给各家分了,到东宫来抬了一大坛子,我以为他只是来送醋,他却从怀里掏出一只黑色的埙出来,递给我说道:“给你的。”
  我接过来,这埙的成色甚好,我拿着吹了一声,声音浑厚浓郁,竟真是个很好很好的埙。
  他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怎样?这可是我亲自找了那里极老的工匠给你烧的?你可喜欢?”
  我拿了帕子细细的把它包住,连忙说道:“甚好,甚好。”
  我想起伊福宫中之事,如今他回来了,我犹豫着是否要告诉他,那地方隔着重重的竹林,让人发现实在偶然,我正欲开口,却不想他缓缓说道:“我此次回来,母后已为我定下了豆卢家的女儿,只是豆卢氏尚未及笄,所以母亲让我来陪陪她,母后说咱们家不似别家,最重要的便是要家里和睦······”
  他便要定下正妃了,我心里杂乱,听闻豆卢家的小姐十分可爱娇美,杨谅身着墨色的常服,面容俊朗,性格温柔,定是个好的夫君。
  我笑道:“如此甚好,便有人管着你,看看你还如何肆意乱为!”
  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我拿起静静躺在一旁的埙,吹了一曲《美人游》,声音痴痴缠缠回荡在寝宫,一曲终了,我放下埙,他抬头看着我,我有些无奈道:“到底是埙吹不出来的,有时候我在想,即便不是情有独钟,没有一往而深,也是可以快乐一辈子的。谅儿,好好待你的王妃。”
  他重重的点头,像是给我一个承诺。我又问他:“你一定不会背离你皇兄和我,对不对?”
  他看着我,迟疑了一下,又点头说道:“皇嫂放心。”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只觉得有些心酸,就是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我暗暗告诉自己,终归不属于,便永远不要妄想。
  木儿又随李渊出去游山玩水,俨儿随着明克让读书,我闲在宫里,终日无所事事,听闻云定兴被发配到了黔州的荒凉之地,云初容刚刚被诊出又有了身孕,大病了一场,胎位不稳,落下了病根。
  她心里是恨极了我,抓住每一个机会来报复我,奈何已成定局,她的家族一败涂地,我看她那擦了厚厚脂粉的脸,依旧掩盖不住那憔悴的容颜。最初的几日,她几乎日日在我的寝宫门口谩骂,我在宫里纺纱,杨勇回了东宫的第一件事,便是来我的宫门口把大哭大闹的昭训娘娘哄回宫去。
  我心里总觉得像是赌了什么东西,便日日倚靠在亭子里吹埙,让善儿她们远远地侍立一旁,独自坐在湖安上吹风,看着湖面波光粼粼,从日出到日落。
  那曲《美人游》日日随着东宫的水流到皇城外的护城河,我只是心里烦闷,以至于连杨勇何时站在我的身后都不知晓,我转过身去,看到杨勇高大的背影,身体一震,直直向后倒去,他连忙拉住我,顺势让我倒在他的怀里。
  “多大的人了,为何如此不小心。这样的天气,若是掉到河里,岂不是又要大病一场了。”
  我挣开他,把埙顺势放在怀里,“若不是殿下,我又岂会险些掉下去。”
  “好,好,都是本宫的错。”他负手而立,问道:“刚刚的曲子,很好听。”
  我“嗯”了一声,他把外衣脱下来给我披上,皱眉说道:“风大,别着凉了。”
  我把善儿唤来,让她去寝宫娶了披风来,杨勇诧异道:“你不回去?”
  “不回去”,我把外衣脱下来递给他说,“时辰尚早。殿下若是忙,便先回去吧。”
  他没有接过衣服,而是转身离开,我便再次把衣服披上,远处的湖波荡漾,斜阳渐渐低下,不时有飞鸟飘过。这样的景致很好,我活了这些年,从未好好欣赏这些。
  远处的亭子里传来悠悠的古琴声,我闻声看过去,杨勇便坐在那里抚琴,柔柔的暮光铺在他的身上,这样俊朗清逸的男子,我掏出埙来和他相合,那是《长相守》的曲子,是父皇母后在潜邸时教我们的,杨家的每个孩子都会。
  长安月下,一壶清酒,一树桃花。
  烟雨楼台,笛声萧萧,繁华夭夭,何人踏遍红尘,何人听丝竹,长相守。
  我们之间隔着宽宽的湖面,天色渐暗,冷风骤起。我裹紧衣衫,往寝宫走去。
  回到寝宫,杨俨刚刚回来,独自坐在书桌旁读书,那副认真的样子,十分可爱。他见了我,便蹦蹦跳跳的跑过来轻声说道:“母妃,太傅说俨儿当到军营里去历练历练。”
  我换了身衣服,拍拍他的肩膀:“你年纪还小,母妃舍不得你吃苦。”
  他有些沮丧,我正欲安慰他,杨勇走进来,竟也没有告诉我,俨儿见了他,有些小小的畏惧,便正经的行了礼自己玩耍去了。
  “今日你所吹的,是什么乐器?”
  我噗嗤笑了,“殿下自诩精通乐器,如何连这样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他面露窘色,我也不为难他,让善儿取了那埙来,我把埙递给他,“这般深沉雄厚的声音,便也只有这埙能够吹出来了。”
  他拿着仔细把玩,点头道:“却原来是它。今日与你相和的一曲《长相守》,像是回到了周朝的时候,如今俨儿都这样大了,听闻谅儿也要娶正妻了,当真是光阴易逝,岁月难追。”
  “勇哥哥,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若不是二圣赐婚,若我像云初容那般,是可会喜欢上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问了这些,我的心愿,或许只是报了这一丝的幻想。
  杨勇的面上有些轻微的抽动,他把埙放下,十分郑重的说:“你是我的正妻,是太子妃,永远都是。”
  “是吗?”我苦笑着,别过头去不愿看他。他不愿捅破那层窗纱,我又何必逼迫他?要原谅吗?究竟是谁对不起谁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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