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狠心决然

第二百零三章　　　狠心决然
　　“子萸，你起来。”我茫然地看着他们，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也不晓得该如何了。
　　   “娘娘不答应，奴婢就不起来。”子萸哀求道。
　　   在这世上，我唯一无法拒绝的，就是她。
　　   我抹了抹泪，点头道：“我同你们回去。”
　　   从大兴殿到甘露殿，一路上我大脑一片空白，明晃晃的日光铺地，王崇化和子萸在两旁，我只觉得心里翻江倒海的苦涩。
　　   停在甘露殿的门口，我踟蹰不前，始终没有勇气再往前一步，若是此生我与他注定相互伤害，到如今也该有个尽头了吧。
　　   可是总该有个了断，若真如王崇化所说，就如他言，日后我必然悔不当初。
　　   我走进去，离着寝宫的大门越来越近，到了门口止住脚步，我还是没有勇气走进去再去承受一次羞辱。我只是站在门口，怔怔望着里面，提高声音道：“陛下可还记得那句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若是陛下还念及多年的夫妻之情，臣妾愿意同你守在一起，即便危险艰难也无怨无悔。若是陛下只是把我当做一个玩偶，那臣妾不如以死谢罪，方不负父皇母后的恩情。”
　　   屋子里没有动静，过了许久都没有动静，王崇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轻声笑了笑，“我知道结果了。”
　　   “主子······”
　　   我走过去，拉着子萸道：“去给本宫准备那件月白色凤纹百褶宫装，为我梳洗打扮，我要去太庙。”    “你······”王崇化吃惊地看着我。
　　   我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我是皇后，总该是要体面的。”
　　   子萸带着我进了她的屋子，派小宫婢到温仪馆去取宫装和凤钗首饰，然后为我梳洗上妆，她为我画了时下最流行的宫妆，飞髻云鬓上的凤钗璀璨夺目，我已经很久未曾这样精心打扮过，比之登基大典那日更加庄重高贵，我望着铜镜里带着笑意的女子，恍若多年前出嫁时的惶惑不安。
　　   我推开门走出去，让张晋义抬来车辇，浩浩荡荡去了太庙。
　　   此刻的心境已经大不相同。
　　   我极其庄重的对着列祖列宗行礼、上香，跪在蒲团上闭眼沉思。
　　   这里本就比外面昏暗太多，我看着父皇母后的画像高高在上，他们对我的嘱托犹声声在耳，我额头触地磕头，眼眶通红。
　　   如果杨勇这样都是因为我，那不如没了我，他该知道，他的心思不该浪费在报复我的身上，而是朝廷中的乱臣贼子。
　　   我缓缓把凤钗从发髻上拿下来，没想到我最终会死在皇后的身份上来，只是不知后世是把我比作庄姜女，还是吕太后之流。
　　   手腕上那道淡红色的疤蜿蜒着，若是我早些时候就死了，也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父皇母后，原谅儿臣。我又拜了三拜，缓缓走出大殿。
　　   却不想王崇化就在外面等着我。
　　   我只装作没看见，他却跟在我后面，道：“你想自尽？”
　　   我说：“与你无关。”
　　   “我就知道。”他依旧跟在我后面，“你不会在太庙自尽，因为你是个有孝心懂礼节的女子，不会在里面自尽，冲撞杨家的列祖列宗，现在你要去哪儿？”
　　   我转过身来看着他，“你很能揣测人的想法，只是说的太多，未免让人生厌。”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你是我的朋友。”
　　   “你若是真拿我当朋友，就该离得远远的，就不该一直跟着我。”
　　   “对于朋友来说，重要的是不让你做傻事，不是一再说好话讨好你。”
　　   “你说完了么？”
　　   “没有。”
　　   他笑了笑，“你再信我最后一次，陛下在太庙的千代宫等你。”
　　   “这算什么？又要来看我的笑话吗？”我不再理会，他却又拦在我前面，拉起我的胳膊，指着我手上的伤疤道：“至少你该去看看他，我告诉了他你曾经自杀，从前他以为你足够坚强，他不会放任你自杀，他已经后悔了。”  “后悔要是有用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悲伤了。”
　　   “可你知道了他的想法，就该给他一次机会。”
　　   “为什么？”
　　   “因为你心里全是他，若你心里想的是汉王，今日我绝不会劝你。”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个虚弱而又沉重的声音从西侧花园处传来，他说：“梵儿······”
　　   我转过身去，杨勇就乘着帝辇在那株菩提树下，目光深邃，子萸随侍一旁。
　　   我愣了愣，王崇化说：“这下你该相信我的话了。”
　　   “那又如何？”我冷声道。
　　   张晋义让人抬着銮驾过来，杨勇看着我，目光悲戚，声音沙哑低沉，他说：“是朕错了，竟不知那样是害了你。”
　　   我看着他，问道：“杨勇，我还可以再信你吗？”
　　   张晋义走到我跟前，道：“娘娘，老奴求您看在先皇的面子上，跟着陛下回去吧。咱们家里的事，别平白让外人看了笑话。”
　　   我又问：“我到底还能不能再信你？”
　　   杨勇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无言对我，我却一直等着他回答。
　　   王崇化冲我低声说道：“有话去寝殿里说，外面风大。”
　　   我吸了口气，“好，先回千代殿吧。”
　　   等到了千代殿，杨勇让众人都离开，我只是静静站在一旁，他撑着站起来，温声道：“梵儿，是朕不好，让你伤心了。”
　　   我说：“你不必向我道歉，因为那根本没有意义。”
　　   “是我一再骗了你，如今你不信我也是应该的。”他长叹了口气，“就算你不再信我，也该想想孩子们，他们是需要你的，你若犯傻伤了自己，不光我会难过，孩子们会难过，你父亲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你又如何能让他在老年时连唯一的女儿都失去。”
　　   “你不必向我说这些，王崇化说你舍不得我死，你若当真舍不得我死，当初你把我囚禁在仁寿宫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死？韩右为我挡刀而死的时候你在哪儿？那时候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