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坦白实情

第二百一十八章　　坦白实情
　　外面暖风洋溢，杨勇召大臣来商议政事，我不好在场，便让欢樱跟着我到偏殿去。
　　我问她:“杨裕在哪儿？”
　　她道:“像是被带去翊清宫去包扎伤口去了。”
　　我便到翊清宫去，翊清宫是千秋院后面的一个小宫殿，平日里无人居住。我过去时，正好看见张晋义，他行礼道:“娘娘，王爷就在里面。”
　　我便走进去，杨裕坐在床榻上捂着胸口，他见我来了，也不行礼，依旧坐着，“你来做什么？”
　　我说:“本宫有话要对你说。”
　　我摆了摆手，让张晋义和小宫女们都出去，我看向他，叹了口气道:“你一向是有主心骨的孩子，想做的事便样样做来，好的坏的全然不顾及旁人，我们虽是敌人，但你这样确确实实令很多人羡慕，有时候功名利禄都是过眼云烟，倒不如一辈子洒脱自在。只是你到底长大了，皇上一直挂念着你，无论身为臣，还是为子，总该要尽到本分。”
　　他像是听到笑话一般，抬起头来讥笑道:“我父皇是瞎了眼，才会立你为后，总有一日，他会追封我母妃为后，百年后会同她合葬！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怒道:“看来你当真是无所畏惧，陛下真该一剑杀了你！”
　　“哈哈哈哈……”他笑着，“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不好过，你们也休想安宁！”
　　“杨裕！”我怒道:“你怎样恨本宫都不要紧，可是你的父皇，你不可对他有半点儿不敬！你若让他不顺心，本宫绝不会放过你！”
　　“别假惺惺的，若你当真在乎我父皇，当初便不该陷害我母妃！”
　　他对我不屑一顾，我被他气极了，料想他不好对付，却不想他把对我的怨恨强加到杨勇身上，他的目的，不就是让这宫里所有人都不好过么？
　　“你说的母妃，究竟是哪个？”我抬眼看他，道:“你杀了人，即便不以国法论，照着杨家的家法，皇上断断不会轻饶了你。可如今他可有追究？朝中的大臣天天上表，他顶着压力不愿处置你，你还有哪里不满足？”
　　他瞪着我，声音中带着颤抖，“你刚刚说什么？哪个母妃？”
　　我心下一沉，才想起来刚才被他气得把那样的话都说了出来。我咳了一声，或许告诉他实情会把事态变得更糟，可我却下定决心要让他知道，就算日后皇上责怪我也好，我也决心把实情说出来，杨裕其实很可怜不是么？他恨我，恨杨勇，也合该恨我们。可他不该一辈子活在云初容的阴影里，就像我最不愿的，就是看着皇上也一生脱离不了云初容的阴影。
　　我这样做，是怀有私心的。
　　“你与杨该出生只差一天，那时俨儿养在我宫里，当年你父皇害怕宫里容不下云初容，故而把你同杨该换了。你成了云初容的孩子，杨该成了高婉毓的儿子，我本不愿告诉你，可就算你恨我，终归你不能把云初容归结到你父皇身上，他多疼你，你该知道！”我看向他，他脸色苍白，面无血色，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我原以为他会不信，却不想他反过来问我，“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他冷厉地盯着我，“这些事本该无人知道，你又如何得知？”
　　却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就连高婉毓都不知晓此事，可这世上的密辛，从来都没有不透风的，你不也一早就知晓了？”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可你明明知晓，却依旧把云初容当做自己的母妃。”
　　他踉跄地后退几步，“你们害了我，是你们害了我！”
　　我摇头，“是你害了自己，无论当年实情如何，最得好处的难道不是你？若是没有当年的换子，你便是如今该儿的模样，可你与那孩子还是不同，他的心里没有恨。可你不同，不管你是谁的孩子，你都会恨我，云初容和高婉毓，她们虽是咎由自取，却多多少少与我有关系。”
　　“你恨我是理所当然，一切皆因我而起。你的父皇，他虽擅自决定了你的命运，可他对你是最关心的，他放纵你，并非是因为不管你，只是一直对你愧疚罢了。”我走出去，叹气道:“你是个可怜的孩子，不要再一错再错了。”
　　我回了温仪馆，停在那片桃林里凝神，却隐隐生出后悔之意。即便这么多年，云初容在我心里始终是个疙瘩，我又怎能要求杨勇和杨裕放下？
　　日影绰绰，透过桃叶的石阶小路上斑驳闪亮。我顺着石阶往桃林的高处去，却看到浓密叶子遮蔽下的石阶尽头，杨勇便坐在那里，他耷拉着腿，一旁放着一个酒坛子。
　　他看见我，微微吃惊，随及对我轻声笑了笑。我走过去在他一旁坐下，这里湿漉漉的，石阶上渗着丝丝凉意。
　　他把我揽在怀里，我轻声叹了口气，道:“那件事，我告诉他了。”
　　“嗯。”杨勇回应了我一声，依旧用手搂着我的胳膊，环顾着四周的桃林，低声道:“朕这几日，总是会梦见容儿。”
　　我听着他说着，摆弄着他宽厚粗糙的手掌，那是岁月的痕迹。
　　他继续道:“朕已经很多年不曾梦到她，大抵是她也觉得，朕当初不该把该儿和裕儿换了，毕竟该儿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故而在怨恨朕吧。”
　　我轻轻划过他手掌的纹路，道:“或许是她想让你不要与裕儿堵气，血缘固然重要，可自始至终，确确实实她把裕儿当做亲子，这才是最真实的。”
　　“裕儿听了你的话，他……”
　　我叹气，“他似乎之前便知晓了，只是以为这些事旁人是不知晓的。”
　　杨勇若有所思，“是啊，他的眉眼，很像他的生母，也正是这样，他才会变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