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环环相扣

第二百二十三章　　环环相扣
　　宫里平静得不像话，杨勇不曾向我言明情况，我虽然担心，却只得静待其变。
　　相思殿宫变那日，我依旧在甘露殿的角楼之上，瑷儿同原儿在一处玩儿，卢妃轻轻推开阁楼的窗子向外张望，回过身来轻声叹息道:“这相思殿里的月容夫人，怕是得罪陛下了。”
　　我端起茶盏，轻轻抿了口茶，“哦？”
　　“想来皇后还不知情。”卢妃在宫里这么久，自然知晓此前我与月容夫人的旧怨，此刻语气里却带了些讨好的意味，她道:“臣妾听人说，此前月容夫人为了重得陛下恩宠，甚至于郑妃勾结，从东宫的荷风苑盗来那位夫人的旧物，意图……”
　　她接下来的话我却丝毫没听进去，只是心里默默感慨那郑妃实在愚不可及，与月容一同在这宫里兴风作浪，日后绝不可留。
　　我正尤自沉思，却听着子萸道:“娘娘，木兮妹妹来了。”
　　“木兮？”我有些讶异，倒是很久未曾见到木兮了，我连忙道:“请她进来吧。”
　　卢妃见状，便行礼道:“臣妾不打扰皇后了，臣妾先行告退。”
　　我点了点头，见她有意让原儿也回去，便道:“便留原儿在此处，晚宴后本宫会派人把他送回去。”
　　“可……”她望了原儿一眼，心下不舍。
　　“放心吧。正好今夜陛下会在甘露殿用膳，你不是总说，这孩子经常见不着陛下么？”我道。
　　“如此也好。”她又走过去叮嘱了原儿几句，这才离开。
　　木兮进来时，我都有些认不出她，这哪里还是当年那个活泼的小姑娘，分明是京城长大的贵妇。
　　她见到我，不由得红了眼，屈膝行礼，随后才哽咽唤了声“姐姐”。
　　我拉着她坐下，感慨道:“时光飞逝，一转眼你我都变了样子。你过得可好？”
　　“木儿很好。”她柔声细语，道:“木儿是想姐姐了，世事无常，自从嫁给夫君，木儿过得竟仿佛不是自己了。我常常想起，我们在莫成居时，是何等洒脱。”
　　我静静听她说着，知道她长久不来见我，此刻前来，必然是为了宇文允，她的师父何隐！
　　她却半句不提，只是在日头下沉之时却还未有离开之意，反而道:“木兮可以留下来陪姐姐吃饭么？”
　　我点头应允，她几次流产，都没有给李渊诞下一子，似乎十分喜欢小孩子，便走过去同瑷儿原儿讲话。子萸低声道:“木兮似乎是变了个人似的，娘娘小心。”
　　“请王崇化进宫。”我淡淡吩咐。
　　“是。”
　　晚膳时候，杨勇见到木兮，有些奇怪，低声问我道:“梵儿，你可知她怎生进宫了？”
　　“陛下不知？”
　　杨勇摇了摇头。
　　“陛下当真不知？”
　　杨勇望着我，拿起金樽来同我对饮一杯，低声道:“若她死了，你可会难过？”
　　“会。”我望向木兮，她的目光也在我身上，我端起酒杯遥对，又对杨勇道:“可是有些人，就是留不住。只是她既然来了，终归她曾经救过我的命……”
　　“朕知晓了。”
　　杨勇摆了摆手，歌舞丝竹骤停，气氛一下子冷滞起来，见杨勇起身，木兮也站起身来，不卑不亢地跪在大殿中央，“木兮今日前来，确实是有求于皇后，只是……”她环顾四周，看到了外殿隐藏的侍卫，苦笑道:“我知道，若有求于陛下皇后，你们定不会应允，是以木兮想了旁的主意，来救师父的命。”
　　“木兮，你为何依旧放不下他？”我狠狠把酒杯摔在地上，“当真枉费了本宫的心意！你起来，今日之事本宫只当未曾发生过，你还是唐国公夫人！”
　　“不！不！”她凄厉地喊着，“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瑷儿和原儿早就被子萸带下去，子萸却从殿外匆匆进来，急道:“不好了，两位小殿下中毒了！”
　　“是你下的毒，是不是？”我缓缓走过去，盯着她的眼，“你怎的变得如此心狠！”
　　“你放了我师父，我解毒！”木兮匆匆后退，眼眶通红，从袖中掏出匕首来，对着围拢她的侍卫，“两位殿下的命都在我手上，皇后应还是不应？”
　　“应了你！”杨勇上前，把我揽在怀里。却听木兮道:“我要去宫门，陛下放了我师父，我要亲眼看见！”
　　“陈安中，带木兮去朱雀门，待放了宇文允，把解药带回来！”杨勇冷声吩咐。
　　侍卫围拢着木兮散去，杨勇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我从他怀里起身，已经泪眼模糊。
　　“我要去朱雀门。”我缓缓道。
　　子萸为我换了衣衫，夜色苍茫，空气里有些冷寂，朱雀门的城楼里已经聚集了很多士兵，陈安中把木兮送出城门，随即朱雀门紧闭，城楼上一排排火把齐齐点燃，木兮回头，我与杨勇便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她绝望地望着远处城楼上竖起的残破的尸体。
　　她凄厉地大喊一声，怔怔地望向我，我也望着她。
　　她还是太善良。
　　与她的师父一点儿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