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终难过

第一百七十五章 终难过
　　医院里总是有股让人不舒服的药水味，惨白惨白的墙面让人走到哪里都有一种沉闷的感觉。已经在门口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林贵芳看着病人进出的诊室门口，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是一个妇科医院，来就诊的都是女性，好不容易看到几个男人，都是陪着家属来的。林贵芳放眼望去，有几个年轻的孕妇在婆婆和丈夫的照料下露出和美的笑容，也有那么几个面带憔悴肚子一人挺着大肚子的女子，林贵芳心中微微一叹，颇有几分人比人气死人的感觉。
　　想当初怀小玲的时候，婆婆一听到自己怀孕的消息就撺唆着分房的事情，林贵芳虽是初孕，身子多少比以前容易疲惫些，将旁边闲置的一小处院落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觉得浑身酸乏的不行。
　　孕妇总是易饿一些，林贵芳夜晚睡不着的时候，总是容易感觉饥饿。李华睡的死沉，推也推不醒，只能自己挣扎着踩着咯吱响的楼梯小心翼翼的一步步往下走，夜里木板摩擦的声音格外刺耳，听得人心里越发空落。
　　莫说怀孕的时候，就是生产时，林贵芳也未曾进过医院。婆婆拿着把剪刀将血淋淋的脐带剪段，将趴在地上软趴趴的婴儿一提起来往木盆里一扔，简单的清洗了两下，便算是生产完毕了。
　　如今想来，当初那把剪刀似乎连洗都没有洗过，农村人倒是不忌讳这些。唯一有趣些的事情便是小玲出声的时候嘴朝下软软的趴在地上，倒是一时没有空出来，把大伙儿都吓了一跳，提起来才发现原来是嘴被挡住了。
　　林贵芳想到此处，不觉带了几分笑意。史瑜儿正从厕所出来，看到林贵芳脸上的笑意不由得问道：“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林贵芳抿嘴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什么。”
　　就快要轮到史瑜儿了，她倒是没有追问的心思，看着来来往往的病人，颇有几分紧张的感觉。
　　一个中年妇女走出来，半边胸平平无物，显得有几分怪异。林贵芳和史瑜儿一见便知道是将一半的胸部切割了的缘故，脸色不由得有些微变，尤其是史瑜儿，脸色更是瞬间变得沉重万分。
　　林贵芳向史瑜儿看去，给她投去了一个安慰的眼神。史瑜儿苦涩一笑，轻轻摇了下头，示意自己没事。
　　很快便轮到史瑜儿了，林贵芳陪着进去坐了会儿，医生还是建议史瑜儿进行切割手术，史瑜儿犹豫再三，医生无奈之下只得让史瑜儿再去拍一次片子，看看现在的状况究竟是好转还是恶化。史瑜儿和医生僵持不下，闻言也就顺水推舟借着这个机会离开诊室透透气。
　　林贵芳自是一路作陪，路上也曾劝了几句，不然就试试玉立好了，史瑜儿虽说有几分心动，可是想到女儿说的话，还是摇头拒绝了。林贵芳本就没有多劝的意思，见状也就不再多说了。
　　史瑜儿的女儿说的话其实也是不无道理的，玉立终究只能保健，若说能治病，那绝对是天方夜谈，如今史瑜儿的状况都已经需要动手术了，又岂是保健二字可以应对的？
　　林贵芳对玉立夸张话的说法也是存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的，不过后来听闻结节是由于经管被钢圈压迫导致，而玉立刚好针对这一块做出了改善，若说能逐渐舒缓结节的症状，倒也是有一定的道理。
　　越是临近放射科，看到的病人越是多。只是这一科室专门进行女性乳房的拍片，竟是看到了不少年轻女子，让林贵芳颇感意外。
　　再一想，如今小女孩穿文胸的年龄可谓是越来越小了，比不得当年自己那个年纪的姑娘到二十几岁才开始穿海绵文胸，如今有些发育的快的孩子，十三四岁便是穿上了海绵文胸，如今看来虽是二十来岁，想来也是没有比自己少穿几年的文胸，会出现若干的问题也就不足为怪了。
　　趁着史瑜儿拍片的空挡，林贵芳和门口一些女性攀谈了起来，对乳房的疾病倒是有了一个更加深切的体会。
　　很多看起来不痛不痒的症状，都有可能是由于乳房疾病引起的，倒是让林贵芳颇长见识。就说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女子，平日里总觉得右手容易酸痛乏力，本来也没大注意，直到突然之间觉得痛的厉害，来医院检查才知道是乳房的问题，竟是糊里糊涂的便是切掉了右边的乳房，如今想来颇有几分后悔的意味。
　　林贵芳好奇之下便是将玉立常说的那些因穿海绵文胸而导致的一些症状又是跟那些人对照了一下，竟是出奇的相符。林贵芳倒是没有推销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劝诫众人不要穿海绵文胸，众人都纷纷点头称是。
　　林贵芳倒不是不想推销，只是这种情况下若说太多，除了让人平添厌恶，恐怕不会有什么更好的效果，一个不好，可能连自己所讲的海绵文胸的危害都会被人否定，得不偿失，不如不说。
　　史瑜儿出来的时候看到林贵芳和众人聊得开心，也就多问了两句。林贵芳不由得感慨道：“都说做玉立不仅仅是赚钱，更是为了帮助众人，创造属于中国的内衣文化，如今我才算是有一个真真的体会啊！”
　　史瑜儿闻言心中也很是触动，不过想到自己没有购买的意图，只能孱孱一笑。林贵芳也不介意，又陪史瑜儿去了趟诊室，史瑜儿重视拗不过医生，同意了手术，不过仍是不愿意进行乳房切割，只愿意将结节切除，医生一再重申可能复发，史瑜儿仍是不为所动，最后只能如此决定下来。
　　在医院里不知不觉便是折腾了将近一天，林贵芳回到家的时候叶山还没有回来，也就自己随意弄了些吃食。
　　老赵今儿回来了，可却是为了辞职的事情。老赵终于还是决定留在老家，陪伴在老父身边。李凤江和老赵相对无言，颇有几分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觉。
　　老赵终于是感受到了李凤江对自己的情谊，可惜却是在自己决定离开的时候，李凤江亦是有种类似的感觉，许是造化弄人吧，俩人终究只能沉重的错过。
　　何翠今儿也回了大唐酒家，因着老赵似乎没有打算在厦门多呆的缘故，几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分外沉闷。最后还是决定去外面喝场酒，一醉解千愁。
　　叶山打电话给林贵芳支会了一声，林贵芳想了想，和李凤江、何翠等人都挺合的来的，也就换了身衣服，也走了出来。
　　今晚上的李凤江格外美丽，因着自己想要酒醉，几杯下肚脸上便是显出红晕的色彩，看起来分外诱人。
　　想当初李凤江几度为了叶山的拒绝而难过买醉，都是老赵再身边作陪，谁能想，自己一直呵护在手心的人物今天竟是因着自己的缘故买醉，老赵的心中分外难受。
　　叶山几次想要将场上的气氛活跃起来可都没有效果，最后再林贵芳的暗示下，拉着何翠一同先行离开，希望可以给李凤江和老赵多一些相处的时间。
　　糊里糊涂的，李凤江便是发现回到了自己的家里，老赵正在忙里忙外的给自己冲蜂蜜水，据说，酒后喝一杯温的蜂蜜水，明天就不会头痛，而且酒也会醒的快，李凤江想到此处，心中一酸，便是觉得鼻子堵塞了起来。这所谓的据说，不都是老赵告诉自己的么。
　　老赵在冰箱里鼓捣了半天才将蜂蜜找到，略一瞅，发现竟是快要喝完了，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
　　李凤江不爱喝蜂蜜的。每次也就喝酒了自己给她冲她才会喝一点，怎么转眼间便是快没有了，记得自己离开前还剩下半罐来着，难道说最近李凤江经常喝酒？
　　想到此处，老赵的眉头不由得皱的更深了。情不自禁便是开口絮叨道：“平时没事少喝点酒，尤其是女人，对身体很不好。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一定要多注意些。蜂蜜喝了对身体好，别竟堆到酒后喝，倒是暴敛天物了。蜂蜜喝完一定要记得买，不过我想你不爱喝，该是懒得买，明儿我去给你多买几罐好了。哦，对，你的胃不大好，记得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要图痛快吃太辣，过后肯定会胃疼，真想吃的话就先备点蜂蜜和酸奶，吃前润润胃。还有……”
　　老赵的声音絮絮叨叨的传进李凤江的耳朵里，李凤江终究是忍不住哭了出来。老赵乍一回头，看到李凤江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一沉，竟也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李凤江哭着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又偏偏在我爱上你的时候选择离开，为什么？”
　　老赵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微叹了一口气，老赵从桌上拿了一张纸巾，细细的给李凤江擦拭起眼泪来，动作细致的宛若在描绘世上最美的工艺品，李凤江却是哭得越发厉害，泪水仿佛怎样都止不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