萫弥苑外,暮色四合。
一列的丫鬟婆子匆匆往萫弥苑赶来,十分自然地无视了挡在苑外的青竹栅栏,旁若无人地越了进来。
正在偏房收拾房间的风雪寒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挑了挑眉,有些惊诧于以鹿弥的性子怎么能忍受如此放肆无礼的行为,而后又想起了外面对睿王妃的评价,不由得想知道鹿弥接下来会怎么办,便淡定倚到门边,打算看好戏。
那个走在最前头的衣饰贵气的婆子规矩地行了个礼,但眼神却是不加掩饰的鄙夷,她嘴角向上拉了拉,勾成一个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表情就像是臭水沟里的老鼠。
她站在一旁,用仿佛宣告圣旨一样的语气说:“今日十四爷来访,点名要见王妃,请王妃收拾收拾便出去吧!记得,别失了礼节丢了王府的脸。”
那个婆子语气冷硬,仿佛是在命令自己的下人一般,根本没把鹿弥放在眼里。
但鹿弥却像没有看见她的鄙夷的眼神一样,坐得端庄温雅,笑得恬静可人,她的语气像风一样轻,像春光一般暖人,她问:“大娘,你进王府多少年了?”
那婆子愣了愣,虽然一向听人说这王妃温柔到怯懦,极为软弱可欺,可她自被分到香兰苑后,从来是呆在兰杺夫人身边,从未来过萫弥苑,乍听见这般温柔的话语,倒着实吃惊了一番。
但她呆在王府毕竟多年了,早就炼成了人精一般的油滑狡诈,很快反应了过来。虽不知王妃问此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按规矩施礼回答,以免给人落下把柄:“禀王妃,老奴自八岁入府,在此已满三十年了。”
“三十年......这么久了啊。”鹿弥看起来颇有些感慨。
那婆子看她这悲戚模样,不免又鄙夷起来,像她这样只会伤春悲秋的无能女人,在这王府中要多少有多少,注定会成为脚下的尘埃。难怪如此尊贵的身份,却一直被打压到如今这个地步,真是中看不中用!
“也是呢,人老了,总是会犯糊涂的,不如就回家养老去吧!”鹿弥语气轻柔,如五月花开,春风拂面。
那婆子乍听到这句话,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待看到萫弥苑中的几个小厮打算把她架出去后,才顿时感到愤怒起来。
她冷笑连连,道:“王妃,不知老奴做错了什么您就要将我赶出府去,无故驱逐下人这就是您的做法吗?您就不怕寒了下人的心吗?”
好毒的嘴,简直就是一把涂了毒的刀子,原本鹿弥并无过错,可是经她嘴里一说便觉得鹿弥此举简直与仗势欺人的纨绔并无两样了。
但鹿弥却依旧淡定微笑,“我倒是不知,什么时候随意闯进当朝王妃的闺阁的人也可以如此理直气壮的喊冤了。”
那婆子顿时抖了抖,冷汉涔涔,平日里人们早就将这个王妃给忽略了,于是便也没在乎什么太大的规矩,可是,她的确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是云梦王朝的睿王妃,她刚才的作为真真切切地触犯了王朝的法律。
她咬了咬牙,不相信这个怯懦的王妃真的敢把自己怎么样,于是提醒道:“王妃,老奴可是兰杺夫人的人!”
“现在的人哪......”鹿弥轻轻摇了摇头,语气痛惜,“真是越发连人话也不会听了呢。”
鹿弥看着那些小厮面面相觑都不敢动,表情讥讽,语气冷厉而肃然,“怎么,这睿王妃只有夫人没有王妃了吗?”
那些小厮丫鬟婆子们只觉得惊人的气势从鹿弥单薄的身躯中发出,让她们全身战栗,想要跪拜臣服。
鹿弥两眼一扫,顿时一群侍卫将那个婆子拖了出去。
鹿弥又恢复了慵懒的神色,一边削苹果一边浑不在意的问:“你们来请我是有什么事吗?”
那些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吓得不肯迈出一步,突然一个丫鬟被挤了出来,她左右顾盼一眼,惊恐地跪趴了下来,颤声说:“今、今天十四爷来访,兰杺夫人留下招待,可他非说睿王府瞧不上他,只让一个......妾来招待,便嚷嚷着让您出去......”
那丫鬟哆嗦了一下,看鹿弥脸色并无异常,便继续说:“十四爷还说,您若是不去他便不离开了。”
“哦?那我是非去不可了?”鹿弥似笑非笑。
“不不不......若您不想去,那您不去也是可以的。”那丫鬟连忙否认。
“那怎么行呢?”鹿弥露出一抹笑容,“贵客来访,我身为王府的主人若是不尽一尽地主之宜,那岂不是太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