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布下的局似乎完美无缺,但你仍然担心警方能在字迹中发现线索。这就是你为何选择杀害曲海凤的原因。你早已将她置于监视之下,唯一的目的就是寻找其他目标的下落。在你的复仇计划中,你打算杀掉所有相关的人,但一直未能掌握董建国和李玫的行踪,这可能是你监控曲海凤两年却未动手的原因。你在杀害曲海凤后又留下血字,以继续误导我们的视线。但由于你对‘鬼魂’这个词的忌讳,因为其中含有‘白云’两字,所以你改用‘冤魂复仇’。你担心警方注意到两次血字的不同,于是你故意在停尸房做了一番表演,戴上许云鹤的面具,让我们误以为鬼魂真的存在。去停尸房的目的双重:一是强化鬼魂的存在,二是确认曲海凤是否真死。你的计谋确实高明,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智慧。关于你是如何杀害曲海凤并在我们面前消失的,我想跟我之前的推断一致。你先在楼顶留下血字,然后趁曲海凤外出将她劫持至楼顶。在我们赶到后,你将她推下楼顶,随后藏身于曾租住的房间,利用时间差悄然离开现场。”我详细解释。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你到底是谁?”白国伟问。
“他是大名鼎鼎的阳翟先生,阳翟老师。”胡志军插话说。
“哦,就是那个喜欢探险、揭秘的阳翟先生吗?”白国伟问。
“没错,正是他。”胡志军肯定地说。
“这下就不奇怪了。我女儿是你的粉丝,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没想到你也参与了这个案子,这或许是命中注定。”白国伟苦笑道。
“但实际上,还有些我也不太明白的地方。”我深思熟虑地说。
“现在一切都明了,你有何不解,尽管问。”白国伟平静地说。
“我的疑问在于杨晓露。你有众多机会可以杀死她,却始终没有动手。她似乎并不在你的复仇名单之中。为什么?”我好奇地问。
“确实,我从未计划杀死杨晓露。我只是利用她。我杀死曲海凤是因为我意识到她对我的计划毫无用处。而杨晓露知道董建国和李玫的下落。我两次吓唬她,都是有预谋的。第一次是为了让她在受惊后主动联系董建国和李玫,但她选择了联系警方。第二次则是为了吸引你们的注意,为我接近李玫创造机会。你们可能不理解我的动机,这一切都与我的女儿,白小云有关。她的车祸并非意外,而是她选择的自杀方式。她有记日记的习惯,日记中多次提及杨晓露是她生命中最关心她的人。我在她日记的最后一页发现,她曾警告要对董建国保持警惕,并愿死后化作厉鬼复仇。但她的复仇名单中并没有杨晓露的名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我是她的替身,她的复仇使者。你们不能阻止我,不能……”白国伟说着,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狂躁地踢打着床架。
范队长沉声说:“你错了,你女儿并不希望你这样做。她想的是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这时,白国伟突然静止不动,然后开始低声哭泣起来
“你实际上误解了白小云的意图。我们调查发现,她在自杀前为自己购买了保险,而保险金的受益人是你。她这样做,是希望即便在她离开后,你仍然能够好好生活。她并不希望你为她报仇。”范队长缓缓地说。
白国伟的眼神透露着深深的痛苦和绝望:“我的一生充满了不幸。在我需要父母的时候,他们离开了我;当我找到了幸福,我失去了妻子;在我需要照顾女儿的时候,我失去了双腿。就连我唯一的希望,我的女儿,也离我而去。她给我留下的保险金,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在我看来,复仇是我唯一的活下去的理由。”他说着,眼中充满了悲伤,情绪崩溃,开始泣不成声。
白国伟稍稍平复了情绪,叹息一声,坐回床上。
“你们可能想不通,我这样残疾的人怎样能实施这一切。让我告诉你们。失去双腿后,白小云也非常低落,我清楚地知道作为孤儿的内心痛苦。为了给她生活的希望,我接受了假肢,努力锻炼,参加了许多比赛并获得多个奖项。我想用自己的乐观精神带动她,让她走出阴霾。她离开后,我用保险金找到一个厂家,为我的假肢安装了液压助力装置,这使我能跑得更快,跳得更高,显得更像鬼魂。许多人误解,以为失去双腿的人只能坐轮椅。实际上,经过适当训练,我们甚至可以比正常人跑得更快、更久、跳得更高。优质的假肢通常由轻盈而有弹性的碳纤维制成。跑动时,它们的频率更快,不像肌肉那样会因为乳酸积累而感到疲劳。”白国伟缓缓解释。
在白国伟说完后,他缓缓取下了自己的假肢,仿佛是在和一位老友告别,轻柔而又怀着深情地抚摸着。在他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微笑。接着,他从假肢的隐秘空间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古老的玻璃瓶子。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白国伟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了决绝,他突然将瓶子里的液体倾泻在自己的身上。我猛地意识到即将发生的惨剧,惊恐地大叫一声"不好。"正当我欲冲上前去阻止时,却已经为时已晚。火焰如同觉醒的野兽,迅速在白国伟的身上燃起,将他整个人笼罩在熊熊烈火之中。
我们急忙四处寻找可以扑灭火焰的物品,但在那刹那间的慌乱中,却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随着白国伟那撕心裂肺的惨叫——"我爱你的女儿,我来了。"他的身体终于不支倒下。我们都清楚地知道,一切都晚了。
我们静静地看着那肆虐的火焰,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苦涩。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愿接受这样悲剧结局的无奈。
在回到刑警队的路上,范队长淡淡地说道,"这样的结果,怕是又要被上头狠狠地训斥了。"
我忍不住责怪他,"你怎么能这么冷漠?这么惨痛的故事,你就没一点被触动?你居然还在意那些挨训斥的琐事?"
范队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嘲,"我,就是没那么多的人性,怎么了?"说完,他默默地把头扭到了一边。
我在他那刻意转过的脸庞上,看见了隐约的泪痕。我知道,我深信,范队长的心里,其实是在哭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