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惊喜交加

第二十七章　惊喜交加
　　当值衙役在六扇门门口发现万大春时，凌天霁正在班舍解酒消愁。骤闻此讯，凌天霁惊得酒意全消。不待通报的小衙役说完，便急急夺门而出。
　　万大春被安顿在后舍，此时已昏迷不醒。老孙头正在替他做简单的包扎。望着血肉模糊的大春，凌天霁悲痛万分。
　　“是何人伤他？！”凌天霁强忍内心愤怒，沉声问道。殊不知，他的语调颤抖的厉害，向来活蹦乱跳的大春，此时却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这让他如何镇定。
　　“回头儿，属下发现万捕头的时候，他已昏死过去，至于被何人所伤，只有等万捕头醒来才知道了。”回话的是刀小六，尽管凌天霁早已不是统领，他却一直对他敬重有加。
　　凌天霁眨了眨憋得有些通红的眼眸，心中仍旧义愤难平，扭头急急吩咐道：“找全城最好的大夫，务必把他救醒！”
　　“回头儿，已经派人前去了。”老孙头见他十分焦急，面色凝重的叹了口气：“大春这小子伤的不轻，臂上那一刀只是外伤，倒还无碍，老夫现下最担心的，是他的双腿……”
　　凌天霁一愣，顺着老孙头掀被一瞧，万大春小腿下方淤青一片，肿的厉害，看来是伤至内里。不知是何人下此毒手？
　　“他小子有幸捡回一条命，这双腿，怕是要废了……”老孙头沉痛万分道。
　　什么？！凌天霁闻言一震，被他的那番结论惊得脚步虚滑。
　　“不！不会的！”班舍的大门突然被撞开，秋娘苍白着小脸一脸泪痕的奔了进来。她不管不顾的搂着万大春嘤嘤哭了起来“大春，你醒醒，你别吓我，你醒醒……！”
　　凌天霁心绪乱如麻，望着哭成泪人的秋娘，又看了看人事不省的万大春，悲从心来，抓起桌上佩刀就要夺门而出。
　　刚至门口，碰到闻讯而来的总捕头沈万里，后面还跟着一个郎中模样的老者。
　　“站住！你这是去哪里？！”见他浑身透露着一股戾气，步伐匆匆的模样，沈万里拧眉大喝道。
　　他向来威仪，六扇门上下对他均是又怕又敬。
　　“师父。”凌天霁收住脚步，恭敬行礼道。
　　“还请先生先去看看劣徒吧！”沈万里谦和的对背后的郎中道：“有劳大夫了！”
　　“师父，大春他……”凌天霁急急道，后面的话被沈万里抬手间压了回去。
　　“我已知晓，一切等他醒了再说吧！”说罢不再理他，径自走进屋内。
　　屋内瞬间极为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关注在万大春身上。
　　良久，那名老郎中诊完脉，又细细查了伤处，对沈万里道：“沈总捕头无需担心，这位捕头小哥无性命之忧，只是他的膝盖以下腿骨全被震裂，极难恢复，老朽医术有限，恐怕无法治愈……”
　　这么说，是没有希望了？凌天霁听完心里十分难受，一侧的秋娘已忍不住轻轻啜泣起来。
　　沈万里皱眉，坐至床前，细细查看了大春的伤势，面色沉重，久久不语。
　　“沈总捕头，老朽已开好药方，吩咐下人温火煎煮即可，倘若没有别的事，老朽便告辞了！”
　　“有劳大夫。”沈万里起身，低声道谢。
　　“师父，大春的伤……”凌天霁将师父刚刚的表情分毫不差的看在眼里，便急急问道。
　　“伤他之人功夫不俗，下手颇为毒辣。不光断裂腿骨，连脚筋也被震断……”沈万里面色沉重，半响才徐徐道。
　　到底发生了何事，对方要下如此狠手？他又怎会那么巧合的被丢在大门口，救他之人又是何人？“
　　这个问题一直在凌天霁脑子里盘旋，让他心急如焚，却又无从下手。看来只有等万大春醒来，才能知道事情真相。
　　这一等，便到拂晓时分。
　　经过秋娘一夜悉心照顾，万大春终于醒了过来，刚想挣扎爬起身，未料手臂处传来钻心疼痛，似有千斤重，他只得颓然躺下。
　　见他醒来，众人面上均是一喜。
　　秋娘喜极而泣，将他轻轻扶起。
　　能再次见到这些熟悉的面孔，万大春心里激动莫名，见大家一脸关切的眼神，不由含泪道：“都是我不好，让大家担心了……”
　　“醒了就好……”
　　“你小子，终于醒了！“
　　端坐上方的沈万里倏地睁开双目，急急走了过去。
　　“师，师父……”见到沈万里，万大春嗫喏着埋下了头。师父向来严厉，不知这回会怎么责骂自己。正暗自忐忑间，忽闻头顶一句温和的声音传来：“醒了就好！昨夜到底发生何事，你又为何深受重伤？”
　　万大春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沈万里，见他面色一派柔和，丝毫没有发怒的迹象，才稍稍放下心来，将昨夜之事从头到尾细说了一遍。
　　当然，怕沈万里责罚，又怕连累到凌天霁，他只说了老戏台跟踪和交手一事，对后面的事只字未提。
　　“如此说来，这三人功夫倒很是少见，是何身份你未曾探到？“沈万里负手在房间来回踱步，沉吟道。
　　“徒儿愚钝，不知道对方是何来路，却遭人暗算，让师父担心了！”万大春垂头低低道。
　　“是以至此，你也无须自责，好好养伤罢！”沈万里轻舒眉峰，宽慰道。
　　上朝时间快到了，他不敢多做耽搁，兀自回前院着手准备。
　　见沈万里离去，万大春松了一口气。想挪挪身子，却丝毫不能动弹，被秋娘眼疾手快的按了下去。
　　见她面色惨白，还心系自己伤情，万大春心疼的伸手轻抚她的小脸柔声道：“秋娘，你受累了！你可有好些？”
　　“万大春，以后没我的允许，你不许受伤不许死！”明明担心的要命，脸上泪痕尚未干，她却装作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冲他吼道。
　　望着她那张生动的脸，万大春不由笑道：“好好好！我保证没以后不会受伤不会死。”见秋娘一脸愠怒的瞪着自己，他按捺住笑意，可怜兮兮的转移话题道：“秋娘，我饿了……”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去。”秋娘急急道。
　　“都行，你做的，我都喜欢。”死里逃生，让万大春分外珍惜跟她在的每一刻。
　　凌天霁见他俩旁若无人的诉说衷肠，不由轻咳一声以示尴尬。
　　虽然两人心意相通，但在旁人面前这般亲昵还是首遭，秋娘有些难为情，极其罕见的羞红了脸，夺门而出。
　　“头儿……”万大春一脸正色道。
　　“嗯？”凌天霁不明所以的走了过去。见万大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疑惑更甚。
　　万大春微微侧首，示意他关门说话。凌天霁会意，掌风略扫，班舍门无声合上，房里只剩下他二人。
　　“你小子，神神秘秘，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凌天霁皱眉道，随手拿过桌上的茶壶，为他倒杯热茶。
　　“头儿，昨夜我，我见到了萧姑娘……”
　　蓦地，手一抖，茶嘴一偏，热滚滚的热茶便尽数倒在了桌上。
　　凌天霁心猛然一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双目一掀，目光炯炯看向他，急声道：“你说什么？”
　　“昨夜，我真的见到了萧姑娘！”万大春喟叹道。
　　凌天霁快步走至床前，一把捏住万大春的胳膊急急道：“她人呢？现在何处？她还活着？！”
　　“哎哎，痛啊！”果然，老大一听到那个女人，就会方寸大乱，捏得自己的伤口锥心的疼。
　　凌天霁见他痛得脸都变了形，连忙松手缓缓坐至床前，口中喃喃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末了又追问道：“你在何处见到她？”
　　万大春无奈，只得将方才没讲的内容低低叙说了一遍。
　　这让凌天霁十分震惊。她到底是何人？为何很多事都跟她有关？她明明跟另外两人是同伙，却又不顾同伴阻拦，救了大春一命。怕暴露身份，又将万大春丢至在六扇门门口。
　　那她为何要救大春呢？是因为秋娘，还是因为自己？
　　凌天霁暗自揣测道，如此看来，她并非那般冷血无情，她还是从前那个萧映月。
　　没注意到老大越来越凝重的面色，万大春临末兀自抛出一句更具爆炸的话：“老大，萧姑娘有喜了……”
　　“什么？！”凌天霁面上一滞，神情呆愣的望着她。
　　“我听得十分清楚，萧姑娘的确怀有身孕。”万大春一脸严肃的看着他，笃定道。
　　现在回想起来，昨天傍晚药铺门前碰到的妇人，定是萧映月无疑。难怪背影如此眼熟。
　　这个消息犹如轰雷之势，将凌天霁炸的头晕脑涨，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
　　思绪翻飞，回想起那夜……弹指一挥间，不觉竟已过两月之久。如此说来，的确有这个可能。尽管大春素来喜欢玩闹，但也不是信口胡茬之人。
　　“确信？”尽管心内早已相信，凌天霁还是小心翼翼再次问道。
　　平日机智过人的老大，如今却是一副呆傻的模样。万大春受不了的抚额叹了一声，便将药铺偶遇一事细细说了一遍，末了还补充道：“你若不信，去保济堂一问便知了！”
　　凌天霁面无表情的晤了一声，内心却是惊喜莫名。这个消息太过于突然，让他有些难以相信，然而他确实要当爹了！
　　可是，她到底在哪里？要去哪才能找到她呢？分别至今，他有好多疑问要问，好多思念要讲，好多情意要诉……他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有待解决，如今他一刻都不想等了！
　　心念至此，他抄起佩刀，打算即刻动身。
　　“头儿，你去哪？”
　　停住脚步，见万大春一脸错愕，凌天霁一副理所当然道：“去寻孩子他娘！我的孩儿自然要找回来，岂可让她母子二人游荡在外！”
　　说罢面上一直紧绷的线条不觉柔和了起来，嘴边溢出一丝连他都不曾发现的笑意。
　　想到世上将有他的血脉，他便激动不已，一种叫甜蜜的东西悄悄潜在心底，一圈一圈，缓缓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