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并不是不满……”杰拉尔瞬间摆正了自己的情绪,“更确切地说,我是感到困惑。爱理莎大小姐,您明明是所有人中最为愤怒的,为何却要抑制自己的怒火,而给洛克少爷机会去宣泄他心中的恨意呢?”
与爱理莎深情对望,杰拉尔诚恳地摇了摇头。他看到爱理莎并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于是鼓起勇气,终于将那心中的疑团吐露出来。他的问题,无非是出于对爱理莎深深的关心和忧虑。
“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我自己也说不清楚...”爱理莎稍显迷茫,被杰拉尔的问题引发了思绪的漫游,但很快,她仿佛触及了心灵深处的某种真理,“在见到美华·索斯蓝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她对我而言,已经不再拥有任何值得同情的价值。将她送往黑狱,是我给自己的一个交代,但真正有权利对梵亜作出交代的,从来不是我。”
“大小姐...”杰拉尔话音未落,爱理莎微微扬起嘴角打断道:“没关系,我真的没事了... 当我能坦然地说出这话,就意味着我已经释怀了那份罪责,走出了束缚我自己的深渊。正如梵亜所愿,我依然可以带着微笑向他告别。”她的声音中流露出一种宁静,仿佛真的已经在包容那份罪孽的同时,找到了前行的力量。"这样,你就可以安心了吧,梵亜...哥哥?"
“按照我之前的吩咐去做吧,梵亜的陵园不需太过华丽,只需符合他生前的品味即可。还有,要提前通知龙雅,约定的地点将有所变动。”轻步走入书房,爱理莎把需要处理的事务一一交代清楚,然后投入了繁忙的工作之中。
“是,爱理莎小姐!”杰拉尔深深鞠了一躬,在确认一切吩咐都已了然于心后,他轻掩房门,从墨洛温城堡的主厅里转身离去。接下来的时间,似乎将会比往常更加忙碌。
“哟,原来转了一大圈,最终我们还是回到了起点啊!”越前龙雅微微挥手,他对着洛克·西卡尔露出了玩味的笑容,缓步走向他,“是啊,谁曾想我们的缘分这么曲折,爱理莎赐予的这个难得机会居然还能出现这样的波折。”
“是这样吗?我却感觉在这里格外的自在...”越前龙雅说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环顾四周,继续道:“自从那个家伙走后,每次回来我都下意识地避开了这个地方,算下来,今天还是自那之后首次踏入这里呢。不过... 这里依旧如旧,爱莎真是保养得好极了!”
“我们这么久没见,现在坐下来聊天,却感觉毫无隔阂,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呢?哈哈...”洛克·西卡尔似乎凭空取出了一套茶具,他索性就走向了小径边的凉亭。
那个角落曾是他们小时候常常聚集做作业的秘密基地,虽说只是孩子般自认为的秘密基地,却也是那片纯真岁月的避风港。
望着那未曾改变的风景,那洁净如新的圆桌和高椅,洛克不再多想,自然而然地坐在了那把刻有自己记号的椅子上,将茶具放置好后,他向不远处的越前龙雅挥了挥手:“快来快来... 在爱理莎的指导下,我的泡茶技艺也有所提升了,久别重逢,就让我来招待你,品尝一杯由本少爷亲手泡制的茶吧!”
“你泡的茶,我可真是有点战战兢兢的...”越前龙雅边说边带着一丝戏谑坐在洛克的对面,那个位置,细心的人会发现,他所坐的椅子背后角落刻着一个小小的图案,是一个粗糙的网球拍,显然是孩提时代越前龙雅自己用小刀刻下的标记。
“你这幅表情,真是让人心情大差!”洛克·西卡尔在倒水时,手微微颤了一下,越前龙雅的神态和话语勾起了他儿时的回忆,他摇了摇头,半是抱怨地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 那次是谁翘课,从卡里收藏室偷出上等红茶,结果泡得连狗都嫌弃的?”越前龙雅不客气地哼了一声,虽然看上去似乎对洛克亲手泡的茶敬而远之,但当洛克·西卡尔递过来的茶杯到手时,他却毫不犹豫地接过了。
“偏偏有人事后还不知悔改,硬是要将那恶名昭彰的饮品灌到我和梵亜肚里,差点毁了我们的味蕾。事情败露后,你居然还把责任推到我头上,难道我就是天生的替罪羊吗?”越前龙雅看着那杯深色却清澈的茶水,挑了挑眉,轻轻地尝了一口。
“看来你还真是有所长进呢... 从当年那危险的未知液体,进化到现在这可以入喉的茶水了。”越前龙雅嘴角微翘,给了洛克一个既调侃又带着几分认真的评价,他的语气中带着对过往趣事的怀念,对洛克泡茶技艺的间接赞许,“我应该感到荣幸才对,挑剔的龙雅少爷竟然肯称赞我泡的茶...”
“阿勒... 爱理莎今天怎么不在书房?杰拉尔也不在,真是少见啊...”越前龙雅和洛克·西卡尔在凉亭里以茶会友,缅怀着童年的趣事,他们之间的重新相聚没有了最初的尴尬,而在此同时,华丽一族的其余成员也结束了手头的工作,急匆匆地回到法国,本想立刻向爱理莎报告的他们却没能在城堡里找到女主人的踪迹。
“爱理莎小姐出去约会了,杰拉尔先生在陪伴龙雅少爷。”出人意料地,夜莎·墨洛温出现了,语气中满是恭敬,一句简短的话,至少为众人提供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华丽一族的成员相视而笑,明了杰拉尔在龙雅身边侍奉的意味——那是私人空间,不宜外人打扰。他们没有丝毫的不快,原本也无意打断旧友间的重聚。
至于传闻中去约会的爱理莎,即使他们拥有滔天之胆,也不敢去干扰。爱理莎平日里忙碌至极,越前龙雅在网球场上的活跃也为他积攒了不少忙碌,两人难得有机会共度时光,如今终于能抽空约会,若是他们鲁莽干扰,实在是不通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