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太子府。
一身明黄衣袍的俊雅少年侧坐在书桌旁看书,眉若剑锋,眸若星辰,英挺的鼻梁下,一双薄唇微微含笑,瘦削的脸颊轮廓分明,秀逸墨发松散的披在肩头,添了几分慵懒之色。
他微一移动身子,身侧陪侍的宫女蓦地一愣,如此这般每天面对这样一个令人赏心悦目的人物,也是一种视觉享受。
殿门外脚步声响起,慕睿满目春风般笑意,朗声道:“皇兄,还在忙吗?”
“六弟,你怎么来了。”太子慕渊抬起头,浅淡一笑。
“我是受人之托,才会来见你,过些时日,我要出去游山玩水,就算让我来见你,怕也是不可能了。”慕睿微一施礼,慕渊已请他落座。
慕睿顺势坐下,拿过茶盏微抿了一口。
慕渊这才问:“你是受谁所托,又是为了什么事?”
“这人你也应该经常听说,至于你见没见过她,我就不知道了。”慕睿执着茶盏,微微吹拂上面的热气。
“你说说看。”
“就是虞国公府的嫡小姐,虞悠,也就是之前与四哥有婚约的那个。”
“是她。”慕渊淡淡说了一句,问道:“本宫听说她摔断了双腿,可是真的?”
“皇兄难道认得她?”慕睿放下茶盏,疑惑望着慕渊。
“认识倒是谈不上,似乎见过那么一两次。本宫只是在想,这次的退婚,会不会对她打击太大?”
“这个皇兄尽管放心,我看她好的不得了,也没有伤心,也没有闹腾,看起来跟平常没有区别,也没有提及退婚之事。”
“她居然什么事都没有?”慕渊皱了皱眉,唇角漾起一丝玩味笑意。
“皇兄是不是觉得,她很有趣?”慕睿探究般望着慕渊,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你来不是问这个的吧!”慕渊垂下眼眸,神色变的寡淡。
“的确不是为了这个。”慕睿恢复严肃之态,将虞悠所说又重复了一遍。
慕渊听完,皱眉问:“可万一四弟知道了是虞悠所说,他们两人岂不是要因此反目?”
“所以啊!不能让四哥知道是虞悠所说,我想这大概就是虞悠会求我帮忙的原因吧!”
“的确,不能再让四弟知道。这件事,本宫会尽快派人去查,若是属实,对于工部尚书,自然不会姑息。”慕渊眉宇间覆上凝重之色。如果这件事真的跟慕靖有关,那他与慕靖却会因此心生嫌隙。也就间接证明,对于东宫之位,慕靖有取而代之之心。
慕睿又坐了一阵,喝了几口茶之后,才告辞离开。
慕渊送他出门后,沉着眉朗声喊道:“墨一。”
一身淡绿色锁袖劲衣的执剑男子自殿外走进来,低首施礼:“殿下。”
“你去趟相府请赵丞相来见本宫。”
“是。”男子闷声领命,转身快速消失在太子府。
慕渊转身坐回去,眉目平静的继续翻看着典籍。
赵丞相很快赶到太子府,慕渊放下手中书籍,将事情说予赵丞相。一番交代后,赵丞相离开,开始着手查办。
当日下午,赵丞相收到一封举报信。信中所言,是说出工部尚书藏匿赃物之处和账册所在,虽然并不知道书信是谁所写,但赵丞相受命于太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即带人出其不意前往工部尚书府中搜查。
气势汹汹的一队人马闯进尚书府,如此一幕,令正在后园闲坐着赏花看鱼的工部尚书大惊失色,赶忙迎上前俯身跪下,惊问道:“丞相大人,下官这是犯了什么罪?为什么突然带这么多人闯到我这府上?”
赵丞相冷笑瞥眼看他,“现在还不知道,等会你就知道了。”接着一扬手,喝道:“掘地三尺!一定要找到赃物。”
工部尚书低眉顺眼,心底却在好笑,他藏东西的地方极其隐秘,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找得到。
赵丞相锁眉耐着性子等候,大概半柱香的功夫,一名兵士慌张跑回来汇报:“启禀相爷,赃物已经找到,的确就是举报之人所说的位置,就在书房角落,有一道暗门。里面有大量现银和珠宝。”
工部尚书大睁着眼,眼中的惊恐之色一览无余。接着,他便看到几名兵士抬着一箱箱的东西走过来,领头的将领将基本账册交给赵丞相,低首道:“丞相大人,这是在墙上暗格中找到的账册。”
赵丞相抬手接过账册翻看,冷哼一声,沉声喝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工部尚书一下子瘫坐在地,继而惊惶的站起来,俯首跪着死命磕头哀求:“丞相大人,你饶下官一命吧!我都招,我全都招。”
“带回去!明日再审!”赵丞相一声命令,已先一步大步离开。
后方的士兵忙着搬东西的,赶人的,清理的,乱成一团。
接着,尚书府被贴了封条,事情很快传进奕王府。
回来汇报的黑衣男子单膝跪地,将所发生之事一一说给慕靖。
慕靖脸色阴沉,咬牙问:“知道是谁告的密吗?”
“不清楚,只知道这件事是太子授意,至于赵丞相是怎么知道藏匿钱物之处的,实在不清楚。听说跟一封密信有关,但得出的消息,上面的字迹是模仿前人书法,无法查证。”
“那总要知道密信的来处吧!”
“查不出来,没人知道。”黑衣人摇头,答的慎重。
“既然如此,未免夜长梦多,今夜就动手!绝对不能让工部尚书把本王供出来。”慕靖握紧掌心,眼眸中浮起一抹杀意。
“属下明白。”黑衣人低首应下,随后便折身离开。
眼下时近黄昏,就算是下手,也要做好万全之策。
慕靖深吸口气,握紧的掌心指节“喀吱”作响。他实在想不通,这些事情他做的足够隐秘,为什么还会有人知道。
国公府书房,虞悠静坐着练字,郑天离白色的衣袂自门口晃悠进来。
虞悠皱了皱眉,却没有抬头。
郑天离走近她面前,淡声道:“你知道吗?昨夜,关押在天牢的工部尚书在牢中自缢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