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燕窝

夜半时分，漆黑寂静的官道上不断有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

马车上的和豫也在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催促着马儿快些跑，他的身后还跟着几匹快马。

虽然此时正是人们最困乏的时候，可是他们的眼睛里却是一点困意也没有，依旧是亮晶晶的。

而马车里的人儿却是睡得香甜，一点也没有被马鞭声吵到。

官道道路虽然平坦宽阔，但是地上也不乏会有些细石。这些细石受到马车的挤压就会发弹起来，从而砸到车厢上，若是快速行驶的马车的话，反应就会越强烈。

突然，马车猛地一颠，本就睡得不是很踏实的唐纯雅被颠醒了。

“吁。。。”和豫接着拉住缰绳，迫使马车停下，并快速跳下车来。

而还没有坐稳的唐纯雅在车子停下的瞬间便向后倒去，头部撞到了车厢上，发出了砰的一声。

和豫听到车厢里的声音，忙问道：“四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外面怎么了？”唐纯雅揉了揉微微发疼的后脑说道。

“没事，刚才车子可能压到地上的石子了。”和豫边检查着车子边回到。

和泰快马跑过来，停下，抬眼看到车厢上的石子印，一下子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对着和豫点了点头，说道：“小心点，没事的话，就上车赶路吧。”

“是，放心吧。”和豫抬起头来嘿嘿笑道。

这时坐在车厢里的唐纯雅起身，掀开帘子，探出头来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自从上一个镇子出来，他们便没有停歇过，一直在快马加鞭的赶路。

和泰看了看天空回到：“应该到丑时了。”

唐纯雅在心里换算了一下古今的时间，知道是晚上一点到三点之间，接着她又看了看天色，说道：“嗯，将车子停在路边，找个地方休息休息，等天亮点了再赶路吧。”

和泰本想说什么的，可是看到其他人的脸上也已经显露出了一点疲惫之色，便点头答应了。

说罢，和豫将马车停在路边靠里一点，其他人也将马儿栓在路边的树上，纷纷走到树根前坐下，靠着树闭目休息，唐纯雅则依旧是躺在舒适的马车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西边的太阳也在慢慢升起，映红了大半个天空，煞是好看。

或许是睡得不踏实，唐纯雅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等她反应过来，才感觉到车子在缓缓地向前移动着，不用想也知道，和豫他们已经在赶路了。

她掀开窗户上的帘子，正好看到西边升起的太阳。她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跟着哥哥唐飞羽偷跑上山去看日出以外，这是她第二次看日出，而且还是平原上的日出。

没想到不管是在哪里看到的日出，都是这么的美，这么地迷人！哥，你在那边过得可好？可见过这么美丽的日出？唐纯雅心里不禁问道，一时间看着不远处的天边发起呆来。

唐纯雅放下帘子，重新躺回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前世的事情，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都一一在脑海里回荡，那满心的仇恨也如潮水般不断涌上来，拍打着她的心脏。

“哥，我终究还是没能亲手杀了他给你报仇，不知道现在，队友们是否知道我已经离开人世了？可否将那叛徒杀死？”只见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流过，这是她十几年来第二次流眼泪。

“四小姐，您醒了吗？”车厢外传来了和泰的声音。刚才和泰无意间看到唐纯雅掀起了车厢的窗帘，便加快了速度追上来问道。

唐纯雅擦掉眼角处的泪珠，吸了吸鼻子，过了一小会，带着些微的鼻音答道：“嗯，醒了。”

和泰听出了唐纯雅声音里的不对劲，皱了皱眉头，关心地问道：“四小姐，您身体不舒服吗？”

唐纯雅解释道：“没有，可能是早上刚刚醒过来的原因吧。”

“嗯，四小姐，我们很快就会到下一个镇子了，您要是身体有什么不适的话，我们就直接去医馆。”正在赶车的和豫也插嘴说道。

“不用了，我没事的，谢谢。”唐纯雅掀开车厢的帘子探出头来微笑着说道，不管和泰他们是出于真心还是因为她丞相府嫡女的身份，对于他们的关心她的心里也是有些感动的。

丞相府，紫沐轩。

正堂的佛像前，一位面容有些憔悴的中年女子，双手合十，跪坐在垫子上，眼睛微闭，嘴巴一张一和，神情很是虔诚的颂读着经文。

门外，一年轻男子，身着白色衣衫，头戴白玉簪，面若幽兰，神色忧虑地向这边走来，手里还托着装着食物的托盘。

突然他停下脚步，站在一丫鬟面前。而那位丫鬟坐在石阶上，双手抱膝，头窝在膝盖上小憩。他一向厚待体恤下人，这阵子母亲生病，也的确累坏了她们。所以对于这个小丫鬟当值偷懒睡觉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见他弯下腰轻轻地推了推她的胳膊，小声地问道：“喂，醒一醒，母亲起床了吗？”那位小丫鬟正睡得迷迷糊糊，根本就没有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并且还以为这是其他的下人在说话，所以态度十分恶劣，头连抬对没有抬起来，趴在膝盖上张口就来，说道：“不知道，你自己去看。”语气里也尽是不耐烦。

原本对她持以同情之心的他，瞬间火气上来，脸色也随之变得铁青，直起身子，冷声喝道：“放肆！”

那丫鬟的脾气不小，听到他这样的训斥后，立马站起身来，眼睛依旧是闭着，对着他吼道：“你算哪门子葱啊，竟然还敢训斥我，夫人都还没有这样说过我？”

“是吗？”他寒冰般的声音再次响起，此时他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如果对面的人是位男子的话，恐怕早就已经飞出去十米开外了吧。

那丫鬟听着声音耳熟，将眼睛睁开，可是看清楚对面站立的人的时候，身体一下子僵硬在那里，犹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一样，浑身冰凉。

“大，大，大少爷？”那丫鬟哆哆嗦嗦结结巴巴地说道。

“继续说，不是挺能说的吗？”他继续说道。

那丫鬟此刻吓得魂都快要没了，只见她吓得浑身一哆嗦，一下子就瘫软在地，哭着求饶道：“大少爷饶命，奴婢不知道是您，冲撞了您，求大少爷饶命啊。”

“滚！”他硬生生地将这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怒声喝道。

那丫鬟如临大赦般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连滚带爬地滚出了院子。

他愤怒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一想到母亲身边伺候的人竟然是这样一副嘴脸，他的心里就如同刀割一般疼痛，这是丞相府的嫡母啊，竟然连个下人都可以随意地欺负，而他那位敬重的父亲，对此却不闻不问，这让他情何以堪！

他的拳头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紧紧地攥起，就这样重复了好几次，他才端着托盘，缓慢地抬步向前走去。

一进门，就看到母亲跪坐在垫子上，捻着手里的佛珠，神情很是专注。

他轻轻地走进屋内，将手上的托盘放到桌子上，然后也学着母亲的样子，跪在佛像前磕了三个头，轻声念出：“佛祖保佑，妹妹平安归来。”

那位中年女子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微笑着看着他，眼睛里尽是慈爱地说道：“阳儿来了。”

“嗯，母亲。”他微笑着点点头。

上官高阳，也就是她口中的阳儿，是丞相上官和嫡长子，长相俊美，身材高大。自小就聪明伶俐，好学好问，性格也是十分的阳刚。

“母亲，我扶您起来吧？”他心里实在是心疼母亲，想着母亲已经跪了一早上了，便开口说道。

“好。”

“母亲，大夫不是说让您多休息的吗？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呢？”他边说边将她扶起来。

“听下人们说，淳儿明天就能回来了，我心里高兴，兴奋地睡不着，所以就早起来了，跪在佛祖前多念念经，希望佛祖能保佑你们兄妹俩一生平安幸福。”说着她的脸上洋溢出了幸福的微笑，那笑容就像是寒风中的红梅一般，耀眼夺目。

“母亲，您好我们才能好，妹妹明天就要回来了，您更应该保重身子。”上官高阳念叨道。

“好，知道了，放心吧，我没事的。”说着她咳嗽了几声。而上官高阳则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帮她顺了顺气。

“母亲，大夫说您需要补补身子，这是我一早给您熬的燕窝，您趁热喝吧。”说着他端起燕窝递到了她的面前。

他知道母亲一向节俭，也常常教导他们兄妹俩做人要勤俭宽厚，所以他担心母亲不会吃下这燕窝，便将大夫请出来，别的不说，大夫说的话她总是要听的。

她明白上官高阳的意思，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接过他手上的燕窝，拿起汤匙慢慢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