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最阴暗的日子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最阴暗的日子
    韩成刚犹豫地拍了拍荣轩宇的肩膀，关心道：“荣轩宇，你还好吧？你的脸色很难看。”
    “我没事。”
    “舒子灵的事……她会好起来的。舒子乐也会好起来的。”韩成刚忍不住安慰。
    “我刚刚在想，是不是上天在惩罚我？”荣轩宇看着下沉的夕阳，怅然地开口。
    “你……这是什么意思？”
    荣轩宇深深地看了韩成刚一眼：“她现在是这个样子，舒子乐又是那样昏睡着……不是惩罚是什么？”
    韩成刚看着荣轩宇，露出苦涩的笑容。
    这两人，实在是……无可奈何……
    可惜，荣轩宇万万没有想到，终于清醒后的舒子灵完全变了个人！舒子灵安静的依靠在病床上，脸色异常苍白。她身体消瘦，彷如一个一触即碎的瓷娃娃。
    本杰明透过微微敞开的门缝遥看着病房里的舒子灵，眼底全是苦涩。将近一个星期的治疗并没有什么效果。舒子灵还是那样怔怔地看着前方，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反应。
    不过庆幸的是舒子灵很听话，让她吃饭她就吃饭，让她身体检查她就身体检查。乖巧地像一只扯线的木偶。
    可是，只要有一个人走近她，情况马上就变了。而这个人就是荣轩宇！
    “啊！啊……”
    舒子灵双手抱头，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神情异常的痛苦。她的脸颊扭曲，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着。最终竟然滚落在地上。
    荣轩宇赶忙上前，试图抱住舒子灵。可是舒子灵像发疯一般，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身体左右摇摆，不受控制。
    “舒子灵！舒子灵，我是荣轩宇！我在这里！”
    “啊……不要……不要……”舒子灵猛烈地晃着脑袋。
    “别怕，别怕舒子灵！是我，是我！”本杰明不顾舒子灵双手的撕扯，用力地抱住全身颤抖的人。
    “呜呜……不……啊……”舒子灵仍旧发狂，无法安定下来。
    “别这样，不要咬伤自己！”本杰明紧扣住舒子灵，“我会保护你！你不要害怕！”
    “呃……啊……”
    “没事的，已经没事了！”
    “快！她在害怕荣轩宇，快点让荣轩宇开走！”终于，一个医生反映过来，大声地说道。
    被他这么一吼，先前愣住的医生和护士都七手八脚地动作起来。几个人把舒子灵安放在轮椅上，按住她的四肢，不让她伤害自己或者抓伤本杰明。
    很快，前来支援的医生带来了镇定剂，强行给舒子灵打针。在药效的作用下，舒子灵渐渐地安静下来，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而此刻时刻，荣轩宇则被人赶出了门。隔着门玻璃，荣轩宇看着舒子灵，看着如此惊恐，害怕，绝望的舒子灵，感到那么的无力，那么的手足无措。
    荣轩宇的手臂上流着鲜血，被舒子灵抓伤的伤口异常的显眼。可是荣轩宇丝毫不感到伤口疼痛。因为他的心早已千疮百孔，疼到没有感觉了。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你和我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难道这就惩罚？这就是我们的结局！
    荣轩宇远远地看着熟睡中依旧满脸泪痕愁眉紧锁的舒子灵，泛起一阵一阵的钝痛。他紧紧攥着拳头，从来没有这样的恨自己！
    如果我能够正视自己的心意，如果我当时再坚决一点儿不和夏冰冰结婚，我们就不会这样，对吗？
    “呐，舒子灵，如果我愿意重头来过，你能原谅我吗？你愿意和我重新开始吗？”荣轩宇缓缓地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发出低喃的声音。这个声音透过忙碌的人群，直指到辽源的天际……
    沐浴过后，经验丰富的女护工把舒子灵抱回了柔软的床铺之上。本杰明坐在舒子灵身侧，端起佣人送来的蔘汤，一口一口的喂着舒子灵喝下。
    房间里异常安静，只有舒子灵吮吸汤汁的轻微声音。本杰明爱怜地看着舒子灵，眼底全是柔情。可是他眼前的舒子灵却眼神空洞，神色麻木，只是按部就班地喝下喂到她嘴边的汤汁。
    青花瓷碗中的蔘汤终于见底，本杰明满意地看着舒子灵全部喝下，不禁露出一丝笑容。他放下汤碗，拿起纸巾轻轻地帮舒子灵擦拭嘴角。
    至始至终舒子灵都没有任何的反应。不过，本杰明像是习惯了一般，径自忙活着。
    “睡吧，不早了。”本杰明注视着舒子灵晌久，缓缓的开口。
    护工们会意地扶着舒子灵，让她平躺下来。本杰明又盯着舒子灵的脸颊看了一会儿，才慢慢地退出房间。
    灯光渐渐暗了下来，房间里终于只剩下舒子灵一个人了。时间慢慢的流逝着，蓦地，本来躺在床铺上的闭紧双眼舒子灵突然有了反应。她的眼皮微微颤动着打开，那双眸子左右的转动着，一点一点地恢复光彩。舒子灵缓缓地挪动身体。
    她不想惊动任何人！
    这些日子里，舒子灵就像是一个扯线的木偶一般。所有人眼中，她已经痴了。舒子灵很听话，很安静，对于本杰明的任何指令她都会照做，只是，她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医生反反复复地检查着，最终认为这是严重的心理障碍。可笑的是，只有舒子灵自己心底最清楚，她没有疯，她没有痴，也没有病。她的心里比以往任何时期都要澄明，只是她不敢面对现实，不愿意去面对现实罢了。
    舒子灵蹑手蹑脚地来到舒子乐的加护病房，望着病床上毫无生机的孩子，不禁暗自落泪。
    舒子灵次抚摸上自己的小腹，当年它就是这样高高隆起，生下了舒子乐。舒子灵为了曾经肚子里的孩子吃尽了苦头，可是，不管那时多么辛苦她却觉得欣喜，觉得还有希望。
    现如今，她却差点失去了舒子乐。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今后只能昏睡在病床上，一想到这里舒子灵就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
    刚刚苏醒后的舒子灵，的确有一段时间处于混沌的状态。本杰明关切柔情的眼神几乎让舒子灵沉溺其中，恍惚间，她以为自己回到了多年前。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舒子灵越发的清醒，舒子乐苍白的小脸不住地在舒子灵的脑海中浮现，舒子灵彻底地清醒过来。
    可是，舒子灵不要清醒！
    她不愿意开口说话。她是害怕她一旦开口，舒子乐成为植物人的消息就真的变成了无法挽回的事实！荣轩宇和她又将回到彼此伤害的原点。她累了，真的很累了。
    夜已经深了，舒子灵缓缓地走向医院的天台，抬头仰望夜幕下的天空。
    所以，就这样吧，她不要清醒，就让她用这样的方式逃避吧！
    同样的夜色下，荣轩宇也没有入睡。此刻，地下酒窖中人影晃动，正是荣轩宇和韩成刚的身影。
    “她最近的情况怎么样了？”开口问话的是荣轩宇。
    “放心吧，有本杰明照顾她呢！”
    “我知道。”荣轩宇一边挑选着红酒，一边回应。
    “这些日子她的脸色不错，看来她被本杰明照顾的很好呐。”
    荣轩宇没有吭声。
    “舒子乐的病还是没有起色吗？”
    荣轩宇摇了摇头。
    “哎……难怪舒子灵会这样……”韩成刚感叹。
    “你好像很关心她的样子？”荣轩宇停住脚步，微微皱眉。
    “我们毕竟也算是朋友嘛！你……不会是吃醋吧？”韩成刚狡黠地眨着眼睛。
    “去你的！”荣轩宇给了韩成刚一记白眼。
    “不过……你真的打算就这样下去？舒子灵似乎不愿意见你。”韩成刚试探着询问。
    “我还能有什么办法……”荣轩宇转头无奈地看着韩成刚。
    “你打算就这么让本杰明照顾她一辈子？”
    “她现在已经痴了，她是个病人，所以……”荣轩宇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眼中还是飞快地闪过一丝黯淡的神色，“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嘛？你也说了，我还是喜欢舒子灵，我对她没有忘情。我承认。你看，现在她能好好得生活下去已经是我最大的渴求了，我还能怎样？目前的我只有祈祷舒子乐快快好起来。”
    “那……有一天舒子乐恢复了，舒子灵也恢复了呢？”韩成刚迟疑地说道。
    荣轩宇握住红酒的手顿了顿，晌久才怅然地开口：“我不知道……”
    韩成刚神色复杂地看着荣轩宇，上前一步拍着他的肩膀，沉声说道：“好好想想吧，不要做出让自己的后悔的决定。关于这样的事情我没有什么经验给你，但是，我希望你能用心做出选择。不要在出现这样的情况……”
    荣轩宇的身子猛然一震，韩成刚显然讲到了他的痛处。
    “对了，我托人预约了一位英国的心理学的专家，他正好留在香港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明天带舒子灵去看看，怎样？”韩成刚见荣轩宇的神色难堪，转移了话题。
    “又是专家？”荣轩宇挑眉，“这两个星期你已经找过多少专家了？”
    “这个家伙异常有名，在国际上拿过很多奖项，治愈过很多疑难杂症，很难预约的！”韩成刚一脸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表情。
    “我懒得理你。好吧，那明天一早我派人把那个什么专家接来。”荣轩宇挥了挥手。
    “不是把人接来，而是把舒子灵带去。”
    “什么？”荣轩宇不满地看着韩成刚。
    韩成刚无奈地耸耸肩，“谁叫人家是大牌呐！怎么可能轻易出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