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转眼几日,已是近了凰都。
洛连雪不打算不给南宫洬好脸色,也不搭理一句话。
进入凰都城,繁盛之象惹起洛连雪注意,她撩开帘子看向外面,大街上车马喧嚣,一派纷繁,比之宛城,更是热闹了几分。
巧竹也被这番热闹景象所吸引,惊喜的张望着,恨不得立刻下去转悠转悠。
马车继续前行,往城中心走去。
终于到了誉王府,南宫洬先一步下车,府门外守着几名府兵,门内家奴很快迎出来。
最前方的,大概是管家,都恭敬的低着头拘礼,“王爷,您回来了。”
马车内,巧竹刚刚探出头,一听说话声,立马又缩回去,惊异道:“小姐,他是王爷啊!”
“我知道啊!那又怎么样?”洛连雪不以为然,折身走下马车。
南宫洬见她仍是一副傲慢自得的模样,更是觉得玩味。
管家却看不下去,皱眉问:“王爷,这位姑娘是……”
此时,巧竹下了马车,赶忙俯身行礼,“巧竹拜见王爷。”
南宫洬摆摆手道:“你起来吧!”
巧竹紧张的起身,站在洛连雪身旁。
洛连雪瞥了南宫洬一眼,那表情很明显是在说,谁叫你逼我来的。
南宫洬佯装没看见,吩咐道:“林伯,这位是洛连雪洛小姐,是我王府的贵客,替我招待好洛小姐便是,其它的,都不要多问。”
管家应下,转头恭敬的对洛连雪道:“洛小姐请随我来。”
洛连雪撇着嘴,随在管家身后走进王府。
王府很大,雕梁画柱,亭台水榭;琉璃飞檐,繁华掩映;红绿点缀,美不胜收。
管家给洛连雪安排了一间比较大的房间,名为‘琼影居’。比她在洛府时的闺房要大许多。
总算安顿下来,洛连雪松了口气,看着婢女们进进出出的忙碌收拾,添置新衣新被,各种物什,看的昏昏欲睡。
巧竹倒乐得清闲,站在洛连雪身侧,问道:“小姐,我们为什么会来王府,不会是这位王爷看上您了吧?”
“你想多了,像他那种高高在上的王爷,我一个商人之女,也高攀不起。”洛连雪指间捻着头发,漫不经心。
“那我们为什么要来王府?”
“总之呢,本小姐是绝对不会喜欢这种自以为是的人的,你看他,哪里比得上人家荀公子一半啊!”洛连雪不屑地撇了撇嘴。
“不会啊!你看这王爷,长得可就是比荀公子还要好看些呢!”巧竹说着,摆出一脸花痴样。
洛连雪鄙夷地白了她一眼,这丫头果然是个名副其实的花痴。
房间整理好之后,婢女们尽数退下。
经过多日奔波,洛连雪也累了,转身走至床边,歪下身,舒心的躺着,安稳的闭上眼酝酿睡意。
巧竹也无事可做,坐在桌旁百无聊赖。
王府别苑,南宫洬站在栏杆外,看着栏内几株开得正艳的芍药,吩咐道:“覃宣,安排人去查,东盟帮最近有何异动。顺便追查飞狐堂余孽。还有,安国侯那边,也要防范一下,安国侯位高权重,却总是低调行事,只不过这几年,本王发现他低调的有些过头,似乎在刻意掩饰什么,你安排人潜伏在他身边,切勿打草惊蛇。”
覃宣就在他身后不远处,问道:“殿下,洛小姐那边,如何处理?”
“这个你无须操心,等有机会,我会带她入宫,她懂得天象,若说当年预言,未必全不可信,至于那玉玦。”南宫洬转头,将已经穿了丝线流苏的玉玦取出,交到覃宣手上,“你把它还回去,就算要归还,也是由她亲自归还,而且,也要等星斗之变,才可归还。”
“属下明白!”覃宣接过玉玦,折身离开。
南宫洬舒口气,看着园中树影参差。
初回凰都,明日一早,也该上朝回话,他此去宛城剿灭飞狐堂之事,一路轻装简行,无非是为避人耳目,好方便行事。
迷迷糊糊又过了一日。
洛连雪吃过早饭,与巧竹闲适的走往王府园中。
绕过重重回廊,停在池心凉亭处,执着纨扇乘凉。
池中锦鲤游弋在荷叶间,巧竹拿着饲料嬉笑着逗弄水中锦鲤。
婢女送来一些茶点,放在桌上后离开。
洛连雪随手拿起一块栗子糕吃起来,这时,外面传来清脆的声音,“林伯,我求你了,你让我见见殿下吧!”
“荣小姐,不是老朽不让你见,是誉王殿下真的还没回来。”管家林伯焦急的阻拦。
洛连雪抬头看去,廊道外是一名身着湖水色曳地罗裙的少女,外罩一件桃红色丝质薄衫,发髻低绾,簪着牡丹青玉钗和淡青色绢花,眉若远黛,眸似秋水,唇点朱砂,一看就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
洛连雪放下手中栗子糕,轻轻拍手,拿着绢帕擦拭干净,彼时,拉拉扯扯间,女子已经走至凉亭处。
林伯歉意的低首:“洛小姐,打扰了。”
“林伯,她是谁?为什么会在王府?”女子看向洛连雪的眼中充满敌意。
林伯忙道:“荣小姐,这位是洛连雪洛小姐,是王府的贵客。”
“贵客,凭什么?”女子冷冷瞥一眼洛连雪,尽是不屑。
洛连雪站起身,唇角牵着笑意,客气却疏离的问:“敢问这位小姐来找誉王殿下,所为何事?小姐难道不知道,殿下早上去上朝,还没回来么?”
“洛小姐,这位是荣丞相家的千金荣萝小姐。”林伯插了句嘴,忽而想起什么似地,忙自怀中取出东西,递到洛连雪手上,低首道:“覃侍卫今日出门之时,将这个交给老朽,要老朽尽快交给洛小姐,说是王爷的意思。”
洛连雪接过林伯手中之物,正是那枚玉玦,不过因为这枚玉玦惹出的麻烦不少,她现在对这玉玦没一点好感,转念一想,又欣然将玉玦提在手指之上。
既然这位荣大小姐喜欢南宫洬嘛,她洛连雪偏就不依,非让这位荣小姐死了心,把他南宫洬弄得孤家寡人不可。
洛连雪舒口气,言道:“林伯,你先下去吧!可能荣小姐有话跟我说呢!”
林伯“哎”了一声,转身离开。
荣萝冷冷问:“你究竟是谁,凭什么在王府?三殿下是不会留女人在府上的。”
“荣小姐既然自己都这么说了,还不明白么?王爷他不喜欢你,所以才带我回来啊!至于这玉佩嘛……”洛连雪将玉玦晃荡在荣萝眼前,“送玉佩的意义,我想荣小姐应该很清楚,而这玉佩,恰巧就是南宫洬送给我的。”
“你胡说,不可能!”荣萝咬着唇,一脸傲气。
“荣小姐,你呀,还是对他死心吧!你不知道,我呢,也不是心甘情愿来王府的,誉王本就是个风流多情之人,他在我眼皮子底下都有好几个女人,而且,从来不负责任,要不是我这次以死相逼,他也不会带我回来。”洛连雪说的动容,低着头,一脸哀伤。
“不可能的,三殿下不会这么做,如果是真的,我不可能不知道。”荣萝难以置信的摇头,眼中闪着泪光。
洛连雪忙上前劝慰:“荣小姐,你可千万别哭,为了南宫洬这样的人,真的不值得,你看我,落得这个地步,他也不说娶我,我要是回去,叫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洛连雪一阵抽泣,抬手抹了抹眼睛,假装有泪落下。
巧竹直瞪着眼,完全不知道她家小姐究竟想干什么。
荣萝一时慌了神,果然相信,忙低声劝慰:“洛小姐,你别这样,我觉得,三殿下可能是有什么难处,我见到他一定会替你问个清楚,洛小姐,你别哭了。”
洛连雪咬着唇,缓慢的松开手,好在也抹的眼眶红红,看起来的确像哭过,抽噎道:“荣小姐,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荣萝撅着嘴委屈的点点头,“好了,既然这样,那我先走了,等三殿下回来,我再来。”
洛连雪点点头,假装难过的低声道:“荣小姐慢走。”
荣萝咬着唇,气恼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直到荣萝走远,巧竹才回过神,问道:“小姐,刚刚这唱的是哪一出啊,您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这位誉王殿下了吧!”
洛连雪翻了个白眼,将玉玦丢在桌子上,正欲开口解释,好听的声音已经落在凉亭中,“洛小姐这一出唱的,本王都险些信以为真了。”
南宫洬跃身而过池塘,轻盈落在凉亭中,巧竹一时愣神,这简直就有谪仙之姿啊,太好看了。
洛连雪心一沉,难不成刚刚那一幕他早就看到了?
“巧竹,你先下去,本王有话,要跟你家小姐说。”南宫洬说着,靠近洛连雪几步。
巧竹不大情愿的“哦”了一声,往外走去。
洛连雪见他步步紧逼,顿时慌了神,警惕道:“南宫洬,我警告你,离我远一点,不然本小姐不会放过你。”
洛连雪一步步后退,南宫洬一步步紧逼,直到靠近阑干,避无可避。
南宫洬好笑道:“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只不过就是想多在王府惹些事,逼我送你回宛城,不过很抱歉,如你所说,本王并不喜欢这位荣小姐,我还得谢谢你,帮我把她气走。”
南宫洬边说,边靠近洛连雪。
洛连雪吓得不轻,直接弯着身子往后仰,南宫洬却一把揽过她的腰身,戏谑道:“不过既然洛小姐这么想成为本王的女人,本王是不是也该成人之美?”说话间,手掌扣住她的背,一张脸离得越来越近。
“誉王殿下,我求您了,您高抬贵手放过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洛连雪大气也不敢出,委婉的放软了语调。
“是么,只不过,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太迟了么?”
洛连雪害怕的闭上眼,紧咬着唇别过头,心想这下完了,为了逞口舌之快,怕是要把自己的一辈子给葬送了。。
南宫洬的脸靠近,她却嗅到一阵好闻的气息,淡淡的茉莉香夹杂着茶叶的青涩,真好闻。
南宫洬看她前一刻还是视死如归之势,眼下又是一脸平静,身形微旋,已将她扶起站好,松开手,忍不住嘲弄起来,“洛小姐,看来,你也没那么讨厌本王。”
洛连雪脸‘唰’的红成一片,她这是怎么了,居然在闻到那一阵青涩茉莉茶香之时不再抗拒他,怎会如此丢脸、继而吐口气道:“南宫洬,你一堂堂王爷,欺负我一个小女子,你不觉得丢脸么?”
“丢脸?洛连雪,对,既然你不尊重本王,本王也不需要尊重你。你能直呼本王的名讳,本王也不介意直呼你的名讳,至于丢脸嘛,本王倒不觉得,我觉得,你一个女儿家,这种事若要是说出去,丢脸的应该会是谁?”
南宫洬冷笑转身,将玉玦拿起走至她面前,灵巧的将玉玦挂在她腰间,“这玉玦,本王早晚要取回,在这之前,你最好将它保管好。”
洛连雪抿着嘴斜眼看他,根本不想搭理。
南宫洬这回是真的有点恼了,她说的对,他是堂堂一王爷,可是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尊重过他。深吸口气,勉强平复情绪,转身大步离开。
洛连雪低头看了看玉玦,总算舒口气。
看到南宫洬渐渐走远,巧竹才小跑着回到凉亭,急问:“小姐,誉王殿下跟您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