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闹翻
第二十九章 闹翻
王雨寒徐徐开动了车,不吭声。良久,王雨寒最后才说:“我希望你把发生过的事如实地告诉我。”
梁楠眼睛还是朝窗外看着,在灰朦朦的雾霾中,一路的风景都模糊地一闪而过。
“楠楠,你应该告诉我,然后,我可能帮得上你的忙。”梁楠能听到好朋友声音里的绝望、恳求、愤怒。
“没什么事,雨寒。”梁楠平淡地说,仍然不愿意看着她。
她们不再说什么,缄默着到了学校。梁楠默默走到运动场,游魂般心不在焉,直到有几个女孩向她们打招呼,她才发现王雨寒还跟在身旁。
她们走近运动场,梁楠把运动衫帽子罩在头上,低头看着地面,忽略所有身边的人。
这场比赛是跟本校国际关系学院的比赛,等到他们队到达时,梁楠和王雨寒她们也集合起来,进行赛前热身。
上半场是一个痛苦的时段,梁楠意识模糊,无法集中注意力。她想把球控制在自己脚下,她想敏捷地带球奔跑,可两个腿就是跟她作对,不听使唤。所以,一旦接到球,梁楠就尽可能快地把它传给队友,而当别人把球传给她时,她却往往无法准确地判断它的方向和速度,常常无法将它拦截下来。
在中场休息时,教练把梁楠拉到一边。
“你没事吧,梁楠?”教练问,他的眼睛充满关切。“你似乎动作很僵硬了,是不是受伤了?”
“我动作失误,拉伤了背上的什么地方。”梁楠撒谎了,看着地面。
“你想要让我看看吗?”
“不用。”梁楠慌忙叫出来,教练的眼睛闪过惊讶的光芒。“我没事的,真的。”梁楠说,语气很坚决。
“好吧。”他略停下来,然后说:“下半场你在外面坐着休息,不再进一步拉动它了。要不然,星期五有一场更重要的比赛,你参加不了,那就糟了。”
梁楠点点头。
教练和梁楠走回坐着休息的球队中。教练告诉卢小琴在下半场开始顶替梁楠的位置,队员们面面相觑。梁楠坐在那里,帽子罩着头,双手插在口袋里,避开那些狐疑的目光。
终场的哨声一响起,没等队员们下场,梁楠就匆匆溜了,一个人跑到教学楼的更衣室。
平时,队员们大多数是踢完球,各自回家去洗澡更衣的,很少有像梁楠那样在运动场的更衣室里或者到教学楼的卫生间里完成这些事情,当然,偶尔,她也可以跑到女生宿舍楼去淋浴,但女生宿舍奶远,况且,她跟住校的女生并不是很熟悉,她一般不想打扰她们。
温水一淋,后背红肿之处热辣辣的,梁楠匆匆洗完。梁楠背对着门口穿上衣服,突然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记得已经把布帘拉上了,不要紧的。
梁楠没有转身,身后的人什么都没说。梁楠不急不慢地把带帽罩衫套在头上,然后她转过身。梁楠看到了王雨寒,双腮紧绷,泪流满面。看上去……她心碎了。
“我不能,”王雨寒想说话,可哽咽了,等她呼吸顺畅了,她才说:“我不能再这样坐视不管了。”
梁楠只能站在那里看着她,看着她朋友情绪彻底崩溃。“我不能忽视这件事,她对你做的这些事情,我不能假装视而不见了。”
王雨寒慢慢抬起头,双肩耷拉下来,脸上那两行泪水,像两条小溪。
“楠楠,你不应该再把这样的事情瞒着大家。”王雨寒的话听起来绝望、冲动。“如果你不说,那么由我来说。”
“不,你不要说出去。”梁楠说。梁楠的语气冷冰冰的,让王雨寒也吃惊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忍着?”王雨寒问,激动起来了。“你看到你的背了吗?在比赛的时候,血液渗出了你的球衣。楠楠,你再这样忍气吞声,恐怕哪一天早晨,我去接你时,你再也起不来了。我担心你,我不能看着她这样做对待你。”
“那你就不要来接我好了。”梁楠冷冷地说,虽然言不由衷,但真的冷得就像一把匕首,刺痛了王雨寒的心,每一个字都会让她退避三舍。
唉,梁楠深深知道,如何别人都知道她有这么恶毒的婶婶,那么别人也会知道萱萱和明明有这么恶毒的妈妈,这对于梁楠自己来说,并没有很大的伤害,最多她要离开叔叔家,学院会破例让她这个本市户口的学生住到学生公寓去,最多她因为付住宿费而多用点钱,可对于她的侄子和侄女来说,将是一辈子的伤害。梁楠爱他们!
“你不会把我的事告诉任何人,我也不会把你怎么随时跟男人乱来的事告诉别人。”
王雨寒睁大了眼睛,想不到梁楠竟然会说这种绝情的话。
“你这贱骨头。”王雨寒喃喃地说,满脸无奈、愤怒。“你是一个十足的蠢货。”王雨寒无法抬头直视梁楠,只是捂着脸掩饰滚滚流下的眼泪。
“闭上你的嘴,远离我的生活,我的事不要你来管。”温文尔雅的淑女瞬间变成泼妇,王雨寒惊讶于梁楠的突变,她也一时难以接受梁楠的语言暴力。
梁楠没有回头看,拿起手袋,梁楠走出了更衣室——梁楠自己也不理解自己刚做过的事,但在那一刻,梁楠也真的不在乎自己做了什么。
当梁楠走出来,要离开学校的时候,张杰成和林烨在楼外等着。
“这场球,我们女队输了,好可惜。”林烨说,然后他看着梁楠,一脸错愕,就像他不认识梁楠一样。
“你能开车送我回家吗?”在他没来得及说什么前,梁楠问。
“当然可以。”林烨回答说,他的眼里闪过的眼神,似乎是在决定最好不要问什么。张杰成也保持沉默,林烨和梁楠先走开了,他一个人留在那里等待王雨寒。
当他们驶出停车场,梁楠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再也无法坚持沉默了,林烨问:“是不是你跟王雨寒发生什么口角了?”
梁楠望着窗外,沉默不语,似乎这个问题从林烨的口中出来后,立即就消失在空气中,没有被她听到。林烨让梁楠继续沉默着,没有追问,只是继续开他的车。
“你想谈谈吗?”最后,林烨还是低声地问了。梁楠可以感觉到林烨正看着自己的那种殷切目光,但梁楠还是不理不睬地一直盯着窗外。梁楠摇了摇头,双手握在一起,不让它们发抖。
他们在沉默中,把车停在了梁楠叔叔家门前。梁楠下了车,关上了门。
茫然中,梁楠走上台阶,她环顾四周,感到困惑,她发现门是锁着的。而这时,林烨的车已经开走了,梁楠没有带着钥匙,她不知所措,心急如焚。
梁楠坐在台阶上的最高那一级,十月的晚风有些凉意,梁楠把夹克紧紧地裹住自己,抵御寒冷。她把膝盖抱到胸前,把头埋在它们之中,突然为今天自己做过的事后悔不已,不禁淆然泪下,无声的抽泣令她的胸口生痛。
愤怒被泪水带走了,可留给梁楠的还有悲伤、失败和孤独。梁楠等待着有谁回家时,夜夜幕已悄悄降临,黑暗渐渐包围着梁楠,她在寒风中冷得瑟瑟发抖。
梁楠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那里坐了多久,当一对车大灯眩了她的眼,梁楠才从空虚之中惊醒过来。她突然意识到,她将有可能面对着不可预知的责骂时,梁楠心里生起一股令人瘫软的恐惧。
只有梁顺仁沿着屋边走过来,梁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婶婶和明明他们今晚呆在他们姥姥家。”梁顺仁说,他打开门。梁楠默默地跟在他后面。梁楠还没有完全从恐惧中恢复过来,他补充说:”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今天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想劝你说,你对她不要过于生气,她的神志跟我们的有点不大一样。”
叔叔的话让梁楠也震惊,梁楠知道,他一定是从孩子们的口中知道这事。
“她在工作中承受着很大的压力,所以在家里,她就把这种压力释放出来了。”梁顺仁解释说:“尽量不要生她的气。”
梁楠看着他有那么几秒钟,然后低声说:“嗯。”
梁楠继续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心里阵阵反感。她反感自己的叔叔,他从来没有亲眼看到发生的那些事情,他不会为他视而不见的事情感到内疚。
梁楠进了黑暗的房间,关上了门。她懒得开灯。把外套放在地板上,就一下子倒在床上,陷入了不安宁的睡眠中。
梁楠无法呼吸。梁楠双手本能地往脖子上抓去,试图松开紧勒的绳子,梁楠的脚都伸到了床外。黑暗中梁楠什么都看不见,但她可以感觉自己的身体伴随着绳子的每一次拉紧而拼命摇摆。
绳子陷进了梁楠脖子肌肉里,好像要把她的喉咙都压碎了。随着梁楠的头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梁楠开始感到头晕眼花,梁楠想要尖叫,梁楠几乎透不过气来,梁楠拼命呼吸,但总吸不到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