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大业经年远　异士理无堪

第一百九十章　大业经年远　异士理无堪
　　“同玉贵妃有关？”
　　听得江檀墨的话，秉宣不禁诧异非常：“怎么还同多年之前的人扯上关系了？”
　　江檀墨沉默不言，脸上神色却是微微轻惬，对着秉宣摆了摆手，也未多说什么。秉宣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平日里，江檀墨总是要无奈地喟叹一声他的智商，然后再不屑地为他解释一番，今次却是如此反应，教秉宣也不由得觉出一些被抛弃的意思。
　　恐怕此番不是水匪乱政这么简单了……
　　江檀墨隐隐觉出了一场埋藏在风月之下的阴谋，似乎多年之前……或者更早，或者大靖王朝从一开始，就是这么两极对立，不然的话，为何王朝之都该是国之中心，却是在塞北而建？
　　玉贵妃，桃花蛊……还有专程找上云素的芊芊，玉沉，似乎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这些人不过是照着话本子，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如同过场一般。
　　江檀墨重重一叹，当下令秉宣道：“全天十二个时辰，一刻也不许离开素素！”
　　“老板……”
　　“除非是她如厕！”
　　“……”秉宣哑口不言，神色之间更是不可置信的模样，江檀墨却更加强调道：“若是教我知道你离开她了，你可给我小心些！”
　　“不是有金玲姑娘……”
　　“她主内，你主外，确保万无一失！”江檀墨收了平日里的随性，微微呼出一息之后冷声而道：“两股势力逢上了，正要大战一场……如今，素素就是这两股势力夹缝之中的……其实我们都是夹缝之中的，不过我们皆不自知罢了，素素却是过早地明白，过早地知道了……”
　　秉宣听出了郑重之意，心中更是忧虑，不禁出声问道：“难道老板也对付不了，或者，先生他……”
　　“老爷子也该知道了，或者……”江檀墨神色又是一凛，“素素的预感也许不错，谭苍炎那家伙，想来也该是知道了罢……我们得要赶在他之前！”
　　无妨，毕竟谭苍炎要想有什么动作都还要好生忌惮着那所谓的被他劫持了，又被水匪追着的异姓王爷云铎——他不知道，云铎已然悄无声息地回到了王城之中，回到了将府之内，虽然他是连自己的儿女也都瞒着，但是他到底是回来了——这，便是谭苍炎的又一大威胁！
　　但是云铎显然也不轻松，在他的心头，总有一块大石狠狠地压着，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感觉到是同水匪，同巫咒，同谭苍炎都有关系，他甚至也同云素一样，隐隐感觉到了靖王朝的平衡维系之法，但是，这几重势力要暗着对他捅刀子，他又如何能防？
　　确实，他的刀子不好捅，可是到底也是能够捅得到的，云铎不敢大意。更何况，自他回王城以来，周遭氛围太过静谧，他不忧虑又如何能够。
　　都说黎明前的黑暗才是最可怕最难捱的，纵然捱过了它就会迎来光彩，但是如果光彩来得太晚，也许人心就在黎明将来的那一刻，迷失乃至湮没在黑暗之中，永无踪迹。
　　云铎不愿意做那样的人，骨子里他不是那种捱不得痛的人，所以他要做的，便是将贤王爷该有的特性发挥出来，静候一切风吹草动。
　　而王城之中，忧虑介怀的，也真就不止他云铎一人！
　　“水匪并无动作，巫咒也没有什么征兆，先生，会不是你我太过小心，颇有些风声鹤唳的意思了……”玉玲珑虽然也觉出静谧不对，可是到底是没有丝毫异状出现，她的心底却还是如此紧张，到如今，便是她自己也有点鄙视自己了——也许真实紧张过头了也说不定呢！
　　伊圣却是抬眼瞧了她一下，而后微微摇首：“……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么一番思量，我也终于略略知道一点……你好好回忆一下，之前芊芊用巫咒害到你我时候，我们是不是做过什么自保之事？”
　　自保？江湖之人，自保乃是本能，若是事事都记得这么清楚，心还不累垮了？但是想来，到底是极大伤害之后的补救措施，她又如何能够忘却……
　　可是如今，她神色一动，却是一副不愿再想的模样——也是了，能够将她这样身手内力才华各方面都拔尖出众，且又自信心极强的女子逼到不得不自保的境地，该是如何的高手？那样恐怖的力量，哪是她愿意回想的？
　　不过换言之，伊圣在那浩劫之中不还痛失爱妻，他怎么就……也许，男人真的能够在大是大非之前，比女人稍稍坚韧一些罢。
　　“怎么，不愿意再想？”伊圣瞧见玉玲珑那番神色，冷声一哼，“你不是好好的？阿琴牺牲了自己，保了你们和一大批同僚……我都能够想起来，你怎么还……跟个没长开的女人一样！”
　　没长开？玉玲珑心中颇是不悦，纵然她确实比他们年轻些，可是到了如今这岁数，还被人说是没长开，也多少有些不合适了。要知道，没长开的意思可就是平日里所说的乳臭未干……
　　“你话可有些重了！”一个冷冷的女声传来，之后，视线之中便出现一个身量正好的灰色身形，“毕竟你也该知道的，玲珑可是个心高的，你这么说她……”
　　“长辈训斥晚辈还有错不成？要是你训斥她，我绝对帮腔！”伊圣不屑一哼，“不过你不好生照看着贤王爷，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灰衣的徐瑾略略一叹：“果然，你也知道贤王爷回来了……”说着，卷睫微覆，秀眉稍敛，身子向旁侧一让。
　　“伊先生，玲珑夫人……”
　　云铎的出现，多少令伊圣有些意外，玉玲珑也是怔愣不已。半晌之后，倒是伊圣先行叹出一句：“脚程倒是不慢……”
　　“那是自然！”云铎声色板正，目光之中微微射出些许冷电，伊圣微微颔首，心中也大致知道了云铎是要说什么。
　　“多年之前那次巫咒之事，本王也稍稍听过些许……”说到此处，神色虽然不动，可是云铎的声色却也和缓不少，也许是为了安抚这三位当事之人。
　　“异士高人遭到清洗，朝廷官员意志力全数瓦解，待传到皇帝耳中，已然事后……”云铎略略一叹，当时他也是身居要职，每日里帮着皇帝运筹帷幄，好能够让慕惠在前线好生征战，少些死伤——如今想来，他虽是王朝的异姓王，可是真要算下来，似乎他的真正本事只有因着慕惠的缘故，才能够尽数使出来。
　　心中略略喟叹一番之后，云铎的眉头终于凝重：“虽然本王不清楚几位当初是如何凄惨，但是若是本王，时候定然身上都会随时防备着巫咒再次侵袭而来！”
　　许是云铎的声色渐渐重了下来，玉玲珑身子一震忽然转首对伊圣道：“我想起来了，先生……当时我们在自己身上设置了巫咒的抵抗……所以，但凡我们接触到咒语咒术，都能够自行弹开或者绕过……”
　　“嗯……”伊圣颔首而应，徐瑾无奈而笑：“正是这般……我也注意到了你们阁中那个男人，他的身上……有巫咒的味道！”
　　“他是宫闱中人……”
　　“这就更加好办！”
　　几人一言一语，交首而道，半晌之后，相视冷笑一声。
　　既然他们不动手，他们如何不能先行下手？真要是事情败露出来，伊圣也能够在谭苍炎之处捞到个赞叹或者谢意。
　　水匪仍旧按兵不动，慕函自从到了南疆之后，从来就没有派人向王城之中送过一道消息，所有的动向，都是谭苍炎自己的帝影死士探查而来，劳碌百分才保证了谭苍炎的耳边没有虚假情报。
　　可是这一日王城之中，却忽然传来一则小道消息：异姓贤王已然身处王城之中，正被皇帝扣在天牢之内！
　　也不知是谁人传来，但是却是在第一时间就到了谭苍炎耳侧。安广禄略略有些担心，担心这易怒的皇帝又做出什么教他咋舌之事来，但是出奇的，今日谭苍炎似乎很是平和。
　　“虽是有人想要害朕，但是……”冷声一哼之后，谭苍炎转而问安广禄道：“你可还记得那个阿凝姑娘的死相？”
　　“……”安广禄心中一紧，没再说话，谭苍炎也不多说什么，冷冷而叹：“朕知道，那一次，便是你……心中对朕，也不复之前那般死心塌地了罢……”
　　“朕所有的，不过是这个皇位，如你前日里所说……中原王城却安札在塞北之地，南疆势力从来都是分庭抗礼……所谓的中原，从来都不是大靖王朝！”
　　中原之人，心有七窍玲珑，可是塞北地界上，人们的想法到底还能简单一些，真要涉足南边，怕是被人玩死了，也不会知道罢……
　　但是就是这么个情状，大靖王朝的基业却也四平八稳甚至可以说是昌盛祥和地维持了这么五百年，要是别的朝代，怕是正开始衰败着罢。
　　“昨日，朕忽然想起了先皇手上曾经有过的一段往事……事关……”
　　“老奴知道皇上意思，但是如今下了定论还为时过早，江湖人士到底也是有自己的规矩，万死也不敢觊觎王朝基业，皇上倒是可以放心！”安广禄知道，谭苍炎终究是要提到这儿，他先将自己该说的说了，总也不错。
　　“朕也知道安公公的意思，朕所说的，乃是被伊先生囚禁了的那师徒二人，她们可不是省油的灯……”
　　多年之前，朝廷驻兵忽然对一批江湖人士进行了大型血洗，而那些平日里飞檐走壁的各个高手，却如是刀俎之下的鱼肉，全无反抗之力。后来渐渐平息之后，任是谁人提起，都还是略有余悸……
　　那次的元凶，便是那芊芊，而事件之所以平息，便是因为江檀墨之母江琴拼了一身修为以琴音唤回了被催眠之众人的神智……
　　“她们不会过得轻松，但是现在也不再受刑了罢……”
　　这般事故，谁能知道呢？不论是情理，还是意料，遇上如此，总该是他伊圣说了算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