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百年青酿酒　深仇血海图

第二百一十九章　百年青酿酒　深仇血海图
　　云素到来，正是是意料之中一般，江檀墨神色略略一动，而后无奈。而谭苍弦却也是怔愣——看来她耗在江檀墨之处不走，也不是专程等着云素的。倒是江檀墨低声笑道：“要不是见长公主这般神情，檀墨都要以为长公主是专程等着素素的，现在看来长公主同檀墨一般，也是没料到素素……你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偷了师兄一坛子酒，前来打个招呼而已。”云素说得很是云淡风轻，江檀墨却不能淡定了：“你……好罢，我也管不了你，不过你不知道你的身子是怎么个情状？喝酒……行罢，只许一杯啊，剩下的给我送……”
　　“剩下的给池鸢和金玲，难道不行？”云素笑道，转而瞧着谭苍弦的手上，“师兄刻意培植滴露叶是如何艰辛，素素可是明白得很……这茶可谓是一盏千金，师兄都这么大方，怎么素素顺了一坛子酒就不能了？再者，我也只是一杯而已，剩下的……说是给金玲和池鸢，但是金玲哪里会那么不懂事，还不都是……”
　　“行了行了，你不用说了，不就一坛子酒么。”江檀墨摇首无奈，“不过记着啊，你不能多喝，一杯而已啊！”
　　“这才是我的师兄，大气……”云素的笑意显然十足满意，江檀墨略略一叹：“唉，没招儿啊……对了，你顺的是哪个坛子？”
　　“嗯……”云素眉头稍稍一动，“没什么啊，就是青色的坛子，上面有我喜欢的梅花纹饰……”
　　“你！”江檀墨几乎又要暴跳：“那可是我的百年青酿，世上唯此一坛！你这丫头……”
　　“素素只喝一杯，其他都是池鸢的，如何？”
　　云素自然知道他的酒是何等珍贵，眉毛一挑，江檀墨也泄了气儿一般：“行罢行罢，看你了……”
　　一个是亲生妹妹一般的人物，一个是未婚的妻子，再珍贵的酒，喝光了又如何？
　　“公主可瞧见了，我师兄这等中原首富，第一茶商，哪里能够在意这么一坛子酒……”云素虽然是对着谭苍弦说的，可是语气上正就对着江檀墨……
　　这个妹妹，可是很会埋汰他的，只要有机会——当然，这也主要取决于他有没有机会都能够将旁人挖苦埋汰一遍。佛家所谓因果，便是这么个意思。
　　“素素今日过来，也是忽然想起一事……事关长公主将来登基！”云素和缓温柔的眼色忽然一凛，谭苍弦的呼吸也是略略一紧：“这话说得……你不是说了，那些所谓的程式没什么要紧，你的性情如此，你当我是什么性情？”
　　都是恋着慕天，还能有什么差别？
　　谭苍弦不知道云素为何会忽然说起此事，但是一说到如此，她很明显地不高兴，所以她也不能教云素高兴了——而说到她们二人性格的相通之处……
　　如何相通，为何相通？之中缘由，除却慕天，难道还有第二人想？
　　谭苍弦便是如此，我心中不悦，自然不能让你顺畅——纵然她曾经对云素也是忽然起了怜悯之心，忽然略略愧疚之意，可是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女人跟女人，只要爱上同一个男人，那么注定就是天敌！
　　“这般性情么……”云素略略低眉，轻声叹息，“素素的这般性情可是天生而来，不会为了什么而改变的，这个世道已经不将女人当一回事儿了，若是女人自己再不将自己当一回事儿……最起码素素是做不到的！”
　　这话出来，谭苍弦的表情已经趋于不能看的模样，不过云素倒还是略略笑着，没什么事儿一般。江檀墨便是想要充当和事老也是不能，这两个丫头的眼色……
　　实在无法恭维！
　　一个本来的长公主，一个曾经的女君，哪个好惹？不过江檀墨略略一咳倒是低声一句：“二位，一个喝了我的茶，一个顺了我的酒，现在当着我的面儿这么个模样……甩脸色给谁看呢？”
　　谭苍弦冷声一笑：“可不正是……江老板自家的妹子实在是……那杯茶可是江老板请我喝的，怎么这就不认账了？至于尊妹……”
　　云素的酒，可是偷来的，不能比啊。
　　江檀墨略略撇嘴：“反正都是我的东西……不过说真的，你们坐下来好好说着不成？”
　　也许是这么较劲着确实没什么意思，云素唇角略略一动，似乎是个笑着的模样，再也没说什么。谭苍弦也不是蛮横无趣的人，有着江檀墨这么一声，云素也有缓和之状，她便也换上了一副神态：“江老板说得也是……”话音不落，先款款坐了下来，“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也是一时玩闹罢了，就是不知尊妹……”
　　“长公主心胸开阔，为人大气，云素自然也不好为人太过……不过素素那话，可也不是刻意寻得长公主不悦……”云素说着也正正就在谭苍弦身侧坐了下来，“云素说话不会拐弯抹角的，但是有些事儿明说出来，可委实不太好……”
　　话说到了这儿，即使是不懂得的人，也该明白云素话中的意思了，何况是从来聪慧的谭苍弦：“这种事儿……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是怎么回事，我也怎么回事就成了，毕竟我们都是女人……”
　　“但是你姓谭，同我到底还是不同！”云素冷冷声道，似乎因为是对着谭家人，即使是她本来颇有好感的谭苍弦，她的语气也都友好不起来。
　　“嗯，确实不同，你本来是我的皇嫂，却谋杀亲夫篡得君位……而我，毕竟是皇族长公主，要说是登基，也是顺位女皇……”谭苍弦略略一笑，“虽说自古以来没有女人当政，但是庆幸有你开了先河，我倒是不至于成了众目所瞩……所以，我还真是该谢谢你……”
　　一番言辞下来，从来嘴上不饶人的云素简直就是完败！
　　谋杀亲夫？！他谭苍炎算是什么亲夫？分明是她的杀夫仇人才对！
　　可是谭苍弦所言，她却又如何反驳：确实，女人当政，亘古未有，若不是她云素先行为之，谁又会想到女人还能做皇帝——纵然这个女皇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女子，但是旁的人又有谁知道呢？但是那份君临朝野倾天下的气势，就算是寻常的男人都是望尘莫及，谁还敢将她当做个弱女子……
　　正是因为她的存在，谭苍弦以皇族公主登基显得太过于名正言顺——一番言辞，前半部分还是胡言乱语，后半部分却是云素无论如何也不能反驳，甚至是不能接受的反驳——这么下来，云素可还能再说什么？
　　江檀墨眉头微微一紧，许是要岔开话题好为云素开脱：“长公主……檀墨有一事相商，事关曾经同长公主关系还不错的一位……”
　　是谭苍浅？抑或谭苍瑾……叫什么名字已经是无关紧要了，但是注定是替罪羊——甚至说，只是为了谭苍炎成功上位的垫脚石而已。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云素低声叹息，谭苍弦也一时无言：谭苍炎的性格，准确来说是他们谭姓皇家人的性格，都不是寻常人能够理解的。她的母妃生前不与人相争，还是被人迫害而进了冷宫，纵然如此，却也对皇帝没有丝毫怨怼。而先皇驾崩之后，却又是唯一一个自愿为其陪葬的……
　　便是这般，才为她争到了个长公主名分——她云素对谭苍炎心怀恨意，而身为谭家人的谭苍弦难道就真能将谭苍炎当做家人？当做君主？
　　毕竟隔着血海深恨，要原谅谈何容易？
　　“不过，太妃曾经是出了名的好性子，宫中也没几个人好意思招惹她，怎么好端端的就给打入了冷宫呢……”江檀墨略略声道，微微摇首。谭苍弦一声苦笑：“因为什么……因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呢？
　　后宫，不就是女人的战场？
　　“不过就是一幅画……一幅画儿而已……”
　　一幅凤栖梧，满纸血染色。谭苍弦知道当年事故，更加知道相对于旁人来说，她的母妃已经是十足幸运了。
　　果然，又是玉贵妃的死敌。
　　云素心中略略一轻，低声一笑：“玉贵妃害死后宫众数妃嫔，害死了先皇后，却仍然盛宠不衰，可见那‘桃花蛊’是何等厉害……”
　　“更可见的，南疆巫咒是怎么本事！”江檀墨凝眉而道，瞬而低眉瞧着云素，云素神色略略一顿，也明白了江檀墨的意思：“师兄说得很是，倒也难怪长公主落身南疆，原来是跌倒于何处便崛起于何处……倒是不愧‘长贤’之名！”
　　“长贤”二字，全然是因着她殉葬的母妃而来，谭苍炎登基，想到了那个女人对他的母后从来敬重，对他的父皇也是一片痴心，倒也从来不因着争风吃醋而害人，因此赐了个谥号为“贤”。而唯一的女儿，自然就成了名正言顺的“长贤公主”。
　　谭苍弦深深吸了口气，正要说什么时候，却就推门进来一人。不过还未定睛瞧见是谁，却先嗅到了那清幽的酒香……
　　“唉……偷了我的酒又专程派人抱到我的住处来喝，这等事儿，素素……也就只有你了！”江檀墨叹声而道，随即挥了挥手。云素略略一笑：“此等好酒，若是再有一人，不是更好……”
　　江檀墨凝眉，谭苍弦敛息，抱着酒坛的金玲略略咬唇，随在一侧的邺池鸢微微一颤……
　　云素，眼中泪色早已显见。纵然是刻意言说如此，可是心上的悲然，却又如何预知？
　　奉瑜，我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