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新人旧人情　陈词旧调唱

第二百二十一章　新人旧人情　陈词旧调唱
　　名号没有存下来，但是罪过到底是要担下来的！这，也许正是芊芊最后下了狠心在自己身上施咒的缘故罢……
　　我费劲千辛万苦，不曾留得一个名声——哪怕只是恶名都也认了，但是伊圣似乎真就是将她的心思摸了个透一般，就是不为她留个名声。并且，对她折磨到那般地步，任是谁，再有异能巫术，却又如何能够将一个咒术完美施种完毕呢。
　　倒也难怪，锦歌还能够控制得了自己。略略叹息之后，锦歌转首瞧着躺在榻上的沈碧落，眼色微微低沉下来，神色也颇是暗淡之色：“你……你还是爱她的，对罢……她因为没能杀了伊圣先生那一众朋友，回来时候在你身上撒气，那时候你说你是彻底死心了……”
　　当初，沈碧落几乎就要说出“她没有心”这样的话，却被急火上头赶了回来的芊芊听到，一个咒术施出，沈碧落一声惊呼之后立刻捂着心脏倒了下去。锦歌看出了芊芊的手段，下意识结印替沈碧落缓解了疼痛，而后鸣不平一般挡在了他们二人之间：“芊芊姑娘过分了罢！沈先生对你的情谊，你难道不知？！为何还要这样伤他？再者，沈先生所言确实不错，不过便是为了试试自己的本事，就将那么多无辜性命尽数残害，芊芊姑娘未免太不讲道理了罢！”
　　“我讲不讲道理，同你何干？你说他对我情深意重，又同你何干？”芊芊的眼睛本就漂亮，怒火之下，她下意识将眼睛瞪得大了几分，更显得惊艳不已，但是言辞出口，不说是什么字句，但是那语气就教人非常想对着她的那张漂亮的面容吐口水。
　　锦歌便是这样，但是她到底忍耐下来：“芊芊姑娘，你的事儿，自然是同我无关，但是沈先生怎么说也算是我的朋友，你如此对他，我心中很是不痛快！”
　　“不痛快……呵呵，那你将他收了好了……”芊芊眉头一挑，适才还瞪得挺大的眼睛又略略眯了眯，更是风情无限，“你不是说他讲情义讲道理么，你同他花好月圆去啊，我又没拦着……还是什么朋友，什么对我情深意重，他对你，难道就不是情深意重了？”
　　芊芊这话说完，莫说是锦歌，便是深深爱着她的沈碧落也恨恨而道：“我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这货色！空长了一副美丽面容，内心却是如此龌龊肮脏……我承认，我们男人都是不重情谊重道义的，因为若是逢上你这样的女人，情谊实在是受辱太重！”
　　身为男人，责任同爱情有了冲突，都会选择责任——而如果有个男人选择了爱情，那么在这份新的爱情变旧了之后，他还是会继续寻找其他的爱情，这样的男人，就被街坊之间称作是“渣男”！
　　沈碧落不是渣男，他纵然是相信着自己对芊芊的心是真情实意，可是这么些事儿磨下来，再深厚的感情也该磨灭了，何况是他这般辛苦单恋——他也是有自己的是非观的，他也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所以当那两女子那几句对话之后，沈碧落冷笑几声，心中却也就彻底放下了芊芊这个人！
　　是了，彻底死心了。她也信他是彻底死心了，她愿意卸下一切顾虑，同他相守终身，哪怕她知道他心中一直都会有一个别的女人。
　　但是他看得出来，他反复强调着：我的心里，不会再给那个女人留丝毫位置！你不必吃醋，不必揪心……
　　锦歌总是摆摆手：“没关系的……”
　　终有一日，他的那声言辞才是彻底打消了她心中全部的顾虑，那些原本被她压在了心底的不愿提及的不甘心，彻底被抹干净。
　　“没有她，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那么……我也就不会同你走得这么近了。”
　　她的出现让我知道了爱，而你却是我此生注定的人！她对我重要，我承认，但是你却是我命里的全部！
　　他那么说着，她一直记着，即使当他对她出手大吼“我爱的从来只有芊芊”的时候，她心中想着的还是他的言辞：“我甚至有些庆幸，幸亏她是个恶毒女子，她若是个善良女子，我还真不好意思辜负了……不过到底，她也是教会了我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我会很珍惜这个感觉的，如果将来可能，我很愿意同她做个好朋友，但是你……”
　　“若是你不愿以爱人身份伴我终身，我宁愿同你，老死不相往来！”
　　是你先喜欢我的，是你先说喜欢我的！锦歌一边沉浸于回忆之中，一边黯然落泪……但是后来的情由扭转太快，她甚至不及反应便被挖去了双眼，最终不得不换上了一双黑玉石的眼睛。
　　更庆幸的是，她很早便在心中种下了心眼，不论何时都能够看穿世事读懂人心，也是由着如此，她的修为大大提高，甚至都能够远远胜过了芊芊——也正是由此，她同沈碧落之间就彻底没了可能。
　　纵然是如今时候，锦歌还是不懂，为何沈碧落会忽然如此转变，会对芊芊如此情深，会在一夜之间将她当做了仇敌？
　　她全然不懂。
　　如今，对着沉睡的沈碧落，她便是想要问却也什么都问不出来——心中更多的，是她根本就不想问话……
　　如何才能够甘心呢……我是恨你的！我从来都是恨你的！！
　　如今的锦歌只能这么欺骗着自己的内心，纵然自己知道自欺不可取，可是却又如何能够轻松下来？锦歌这般想着，同时又急忙将一手手腕狠狠攥着，好防止一不小心会伤到了谁……
　　是了，害怕伤到谁呢？如今房中除了沈碧落，哪里还有别人？
　　一直贴身跟着她的虞嫣听她的话，已然逃了出去，而沈碧落是动弹不得的，不论怎么说，只要芊芊愿意——准确来说，是只要她在她身上种下的那道蛊愿意，他沈碧落又如何逃得开？
　　看来，芊芊你也是有所动容的罢……
　　锦歌这么想着，而后苦笑：是了，不论再是铁石心肠，能够遇到沈碧落这样的男人，如何能够不为之动心……更何况，他为了帮你，竟然能够假意爱上我，得到我的信任之后便毫不犹豫挖下了我的眼睛送给你，他对你的心意，真就是可见一斑！
　　如此也好，他爱你从不变心，而你也终是为他动容，你们两人，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锦歌我，为你们祈福！
　　这么想着，锦歌眼中简直就要落下泪来，而后又低声念道：“只有新人笑，不看旧人哭……世间男人都是如此，可有谁比得过沈碧落，新人再美，也不及旧人之风华……芊芊，我对你的羡慕之心，你可感觉得到？”
　　一定是察觉得到的罢，不然为何只对付伸手矫健敏捷的虞嫣，却不愿伤害躺在榻上不省人事的沈碧落呢？你的心中自然是有他的位置的……
　　再厉害的男人，心中都有软肋，那必然是一个女人——当然，楼迟渊除外。而再风华绝代，气势凌厉的女人，心中也必然有软肋，必然就是一个男人——如同云素……
　　在江檀墨之处并没有待得多久，可是在她的心目之中，似乎是隔了有千百年的时候，她才回到了自己房中，将江檀墨送到她房中的那幅画卷展开，而后呆愣愣地看了足足一个时辰。邺池鸢金玲都怕她身子支撑不住，想要扶衬她一把也被她狠狠推开。
　　“夫人……”金玲试探性唤了一声，云素并不搭理。
　　“夫人……”邺池鸢也是怯怯低声，云素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半晌之后，云素转首对二人道：“你们去帮我将老先生请来，我有事儿要问。”声色冷定，没有半点不妥，可越是如此，金玲邺池鸢二人就越不敢轻动：“夫人有什么事儿还是告诉我们，不要憋在心里，那样不好……”
　　“没事，我心中自然也是有自己思量的，纵然是同奉瑜有关，我也还是有自己的想法。”云素起身微笑，“我知道，你们都觉着我是爱奉瑜爱疯了，但是……我纵然就是爱得痴傻疯癫了，却又如何？我能为了他而痴傻疯癫，自然也能够为了他，在痴傻疯癫的时候，理智思量……这世间，此两件事儿，从来就不矛盾！”
　　金玲邺池鸢二人相视一眼，而后同时颔首：“夫人所言正是！”
　　说着，二人便出了门去，而便是此刻，云素一本正经冷冷清清的神色登时崩塌。满面怔愣再次对着画卷，没有半点预兆，就教两行泪珠滚落下来。
　　“一直以来，是你替我陪着奉瑜的？”
　　是一直以来，没有我的时候，是你陪他的，对么？
　　纵然如此，我心中还是好生嫉妒！
　　你不是我，你不过是一幅画卷，将我画得好看了，就能够代替我的存在了……
　　呵，如何不能呢？
　　云素略略闭目，低声叹息，抬首掠过了自己的画像之侧。
　　果然，大道理谁都会讲，但是要真的从心中定位自己的情谊，还是旁人帮衬着能够好些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