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谋局无真假　冷局失心错

第二百二十三章　谋局无真假　冷局失心错
　　是要看“他”还是看“她”，江檀墨的话虽然教人多少要误会点什么，云素倒是没有多犹疑，平复了心绪后直接就到了虞嫣住处。
　　门口守着的，正是打着盹儿的罗晋，云素轻手轻脚过去，响动已经甚是细微。却不防他还是醒了过来，还没醒透的模样，便率先跪倒下来：“将军饶命，属下发誓绝对没有睡着！不信将军可以同属下比比脚程属下绝对输给将军，不占便宜！”
　　一口一个“将军”喊出来，云素的怔愣只是一瞬，心中顿时就疼了起来。罗晋还在一声一声地喊着，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半晌之后，才终于回过神来一般：“不对，将军不是已经……”猛然抬头，正就对上心痛难禁的云素，他迟疑半晌，终于讪讪起身：“夫人，属下习惯了，夫人可别吃心……”
　　云素摇首，苦笑一声：“是我不好，如何能够怪你……不过，倒是谢谢你，原来除了我，还有人这么在意他……”说着，又似乎自嘲一般摆了摆手：“也许你是习惯了，我也只是习惯了而已，不能说是多痴情多忠心的罢……”
　　罗晋不敢回应什么，只得埋头不言——若得罪的是慕天，他倒是可以溜之大吉，但是却偏生得罪了云素，这可是个得罪不起的主儿，他溜也溜不走，想要张口也不知从何说起……
　　果然，女人就是麻烦！
　　幸亏我没有上心的女人……心中一阵庆幸之后，脑海中却又立刻回想起了慕天，他的女人可不比谁少了，单是一个云素就不好打发，但是看上去他可是比谁都潇洒。
　　唉，到底是魅力所致么……
　　想到这儿，罗晋的心绪复又低沉下来。云素瞧着他垂首不言，略略叹息之后也没再说什么了，微微摇首后问道：“怎么，虞嫣姑娘没什么大碍罢？”
　　“呃……噢，没有没有……当然没有的……”罗晋的脑子里似乎还纠结着自己的事儿，忽然被人这么一问，自然反应不能——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云素一样那么迅速地将自己的思绪好好控制下来，何况是心绪本来就不太稳当的罗晋。
　　云素瞧他如此，心中便也明白：什么事儿要问他根本就是白忙活的……
　　看来，这可委实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
　　这么想着，云素便上前去，罗晋倒也没有拦着，任她到了虞嫣的榻前，自己便也识趣离开。毕竟，女人的事儿，他可没法参与……
　　“苦了你了，师兄也真是……”云素摇首低言，瞧着虞嫣略略发白的脸色，比她自己都更加不济，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好好的一个练家子，都成了这副模样，看来师兄的算计也不过如此。
　　不然，就是他刻意将虞嫣姑娘扔出去？
　　云素摇首劝慰自己道：绝对不可能！师兄哪里会是那样的人？！再说了，不光是虞嫣姑娘处失算，便是秉宣——同师兄相处也不是一两年的光景，难道师兄还能刻意害他不成？！
　　而如今瞧着，却是虞嫣之处，秉宣之处，都是因着失算而有了损失受了伤害……
　　嗯，师兄他也是人，总有失算时候的。
　　就是不知……云素又略略咬唇：就是不知霍成风之处，到底是怎么个光景？是师兄？抑或是旁的厉害人物……
　　又或者……
　　又或者就不是云素所想了，时局所致，莫说是一步算十步谋百步的江檀墨，便是再来十个也是无用：就如同护国大将军慕惠，镇国上将军慕天，他们那里是思虑简单的人物，可是到头来……
　　多人算计，终有不得已之时局，不该有的牺牲。也许，真就是萧婉玉曾经说的“子唯，我们不能怨谁，只恨苍天不佑！”
　　将虞嫣的手轻轻攥着，云素略略叹息：“你醒来了，可一定要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啊……锦歌那姑娘，我莫名的喜欢她……”
　　论理而言，锦歌早就当得起“前辈”之称，但是却似乎从来就没人将她当成一个老人看待——毕竟同芊芊不同，她的年轻，更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而芊芊……
　　精研巫蛊，到底是过于耗费了自己的身子，她的巫蛊状态，太过明显了。
　　蓦然之间，云素觉着自己是不是也在白白耗费着身子，如同他们说的，思虑太盛，到底还是不该……
　　甩开了思绪，云素又是暗自嘲讽的模样：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虞嫣，你可要醒过来……”说着，云素拍了拍虞嫣的手背，“我先过去了，说是要看看他的……我总觉得他跟你受了一样的罪，可是，到底相去如此，若非近乎同时的意外，我又如何能够将你们二人的事故想到一处去……”言落，便也起身就要离开，不过虞嫣的手忽然一动，一个动作便将云素的手攥了起来：“锦歌姑娘，你冷静冷静！”
　　转首一瞧，还不正是梦呓？云素眉头微皱，略略摇首：“你这是怎么了……”
　　真就惊着了？云素心中不解，可是要唤醒她，却又如何能够，毕竟身上似乎还受着伤，真将她叫醒了，倒是自己的不是了。
　　罢了罢了……云素将虞嫣的手好好放下，轻声叹道：“你可不要再有什么了，我很累……”
　　再不累的人也撑不下去了，是人都有放下的一天——不同的是，别人累了，便彻底放下，她云素累了，可是不会像现在这样放下虞嫣的手一样放下来的——而她现在的放下，却又正是为了另一重事儿。
　　步出虞嫣的房舍，云素闭目深深吸了口气，心中暗自一叹，而后又折步向着另一处过去——那是阿椤阿青住着的地儿，如今入住了另外一人。
　　空气之中尽是湿意，对旁人来说已经是和暖融融，对云素而言却还是微凉入骨——南疆的气候，分明是最适宜她的，但是如今……
　　要怪，也只能怪我身子不济，经不得冷罢……
　　抬手拂过花枝绿意，脚下更要随时提防着打滑，新生的苔藓极是娇嫩，也极是湿滑，稍稍一个不小心就能摔个大跟头。江檀墨是个风雅人物，总想着既然住在了南疆，若是入眼没有青帘青苔，总是一大憾事。再者，云素这般不安分的，四处游走，若是有点青苔也正好教她养养眼——再不济，摔她几个大跟头，她便也记着不能随意走动了。
　　江檀墨的心底，还是想要将云素困着的。
　　这等算计，虽然云素能够料到，可是却也阻止不了。毕竟涉足南疆，也正是她的意思，但是眼瞧着江檀墨就是想要向东走的样子却又刻意一言不发……
　　云素心中不悦却也能够默然不语：身处南疆却北归王城请来画师，又派人向西折走有探查之意，四方东南西北，将为首的东方彻底漏下来，也正是师兄的心思。
　　不过，东疆还有谁呢？哈裕国已然不复存在，谭苍恒也回归了王城住到了谭苍炎的眼皮底下，再能够提上台面的怕就是高丽扶桑两国了……
　　不容她再多想什么，眼前又是那“神行阎罗”挡着了去路。云素微微一怔，略略颔首，却到底无话应之。
　　罗晋也是微微张口，支吾两声不知该说什么，云素直接无视了他，继续向前步去。
　　“夫人出来这么久，江老板知道么？”罗晋语速极快地问道，声色一落又急忙退了回去，退了数步之远——也许他没想着怎么退，只是脚上一动就是这个速度，习惯了而已。
　　“……”云素许是没想到这家伙问了话就直接躲，微微怔愣一时，稍稍笑开：“教师兄知道做什么？我又不归他管……他现在，忙着哄池鸢呢罢……”
　　曾经也有一人，只要看我使性子，不论何时何事都会过来哄我——即使他不哄我，只是过来陪着我，看着我，或者只是在我身边，哪怕是忙着他自己的事儿……
　　但是，只要他在，就好了……
　　不知怎的，云素又次想到了如此，眼中略略一湿，就不知该如何继续。罗晋瞧着她神色不对，可是到底主从有别，他也不敢随便上去问什么，只得支吾着一句：“哦，那夫人继续，属下告辞了。”
　　说着，整个人就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彻底没了踪迹。
　　云素微微一笑：“奉瑜，你的手下都是这样的么……身手快到如此地步，你就是生了气也没办法的罢……”
　　同她恰好是一反儿——她要是惹得慕天不悦了，一定第一时间凑上去，紧紧将他抱着，一方面示弱讨好，另一方面也让他能够有劲儿打不出去……
　　而她便是惹他不悦了，他哪里又能够真的生气了呢？即使是力气完全能够打出去，哪里又能够舍得呢？
　　他从来不舍得伤她的，只是一次例外而已……
　　“奉瑜，我从来没好好说过一句抱歉……”云素低眉，微声喃喃，“我也知道现在早就迟了，你也全然听不到……”
　　“但是，奉瑜……我是真的不知道，我真的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你亲生的妹妹，若是知道，我哪里能够……”
　　可是现在，不是说什么都晚了么……
　　云素她，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