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檀墨心事定　金玲幽怨声

第二百二十六章　檀墨心事定　金玲幽怨声
　　声色冷冷沉沉稳定，似乎叹息而已，也似思虑而出。不过出言如此，莫说是金玲，便是江檀墨自己也是微微惊愕：难道自己心里已经……
　　“罢了，随口之言，金玲莫要在意……”江檀墨摇首叹道，金玲略略颔首称：“金玲自然知道，江老板的话从来没有随意而出，从来没有不应之说！”
　　但凡江檀墨说的，不论好事坏事，总都是要应上的，她很是明白，他也更加明白。故而言落之后，金玲并不转身离开，江檀墨也是愣怔原地，久久没有动静。
　　“再不过去，怕是真教夫人等急了罢……”金玲低声叹道，江檀墨回神一般：“金玲姑娘所言不错，走罢。”说着，上前去在金玲肩膀上略略一拍，低声笑道：“金玲姑娘是个很有思绪的，不像池鸢那样，虽然跟了素素那么久，到底还是个小姑娘一般……”
　　“那是池鸢的福气，金玲也想要，但是……”
　　生在将军府，生来便是刀尖舔血的日子，纵然跟邺池鸢的岁数差不多，但是金玲的心头所想的，可不是什么良人几许共赴长安。
　　“池鸢她过得才似个姑娘，金玲这般……”无奈一笑，转而问江檀墨道：“难道江老板希望池鸢也同金玲一般，同夫人一般？”
　　“……”江檀墨略略怔愣，是了，他的心里几时有过如此希冀——甚至，他心中哪里有半点这般想法，在他的心头，“心机算计”“思虑周转”之类的字句，哪里能够跟邺池鸢有丝毫瓜葛？
　　金玲瞧出了江檀墨的心思，进而低笑一声：“江老板和夫人有意无意明里暗里的在金玲面前提及霍成风将军，金玲不是不知……只是金玲……”
　　自己已经是这样的过活，若是将来那个相携终身的人也是这般……金玲心中不敢多想。
　　“金玲不喜欢这样的日子，私心想着，江老板也不喜欢罢……也许从前，江老板有心算计周详，但是自从……”
　　自从有了邺池鸢，江檀墨，你的算计之心还能够如同以前一般纯粹？
　　若是金玲不提，江檀墨怕是也没能意识到罢……
　　是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对池鸢也是……
　　说不上什么时候的什么感觉，但是不论是江檀墨还是邺池鸢，甚至是身为旁观者的云素金玲等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二人已然不能分开！
　　先是莫名的亲密，而后莫名的疏离，又莫名的迁就，然后再莫名的无所谓一般重新在一处……似乎这些本来莫名的一切因为到了他们二人身上而显得那么理所应当。邺池鸢并未察觉，云素也不多想，便是江檀墨……
　　若没有金玲的这几句话，他又如何……
　　“果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江檀墨叹息笑道，“素素同我太熟悉了，熟悉到甚至于我的情感一类她也不觉得自己扯进来有什么不好……甚至我也觉得，她根本就不算是旁观者……金玲，莫怪我疏离了你，毕竟……”
　　“毕竟金玲本来就不是江老板的熟人，若不是有夫人和将军在，金玲同江老板这类人，可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金玲说着，眼中也刻意带了几分鄙夷，江檀墨微微一笑：“这话说得，金玲姑娘不是不愿意跟霍将军在一处么，那么就不指着檀墨为你指个好婆家？这么急着跟檀墨划清界限，不太明智罢。”
　　“……”金玲一时无言，沉默半晌忽然高声道：“怎么又将夫人忘却了？！”
　　“咳咳……”江檀墨轻轻一咳，“是我的不是……”
　　言语落后，终于不再踟蹰什么，江檀墨同金玲便再也不多说什么，径直向云素住处行去。金玲还没什么，倒是江檀墨似乎是因为耽搁了云素太久，步履焦急不已，金玲紧赶慢赶，本来还略略不解，不过少时倒也宽然一笑。
　　到了云素住处之后，正见她一副恭候多时的模样，江檀墨轻咳一声之后，勉强一笑。云素瞧他如此，便也递了个皮笑肉不笑的神色：“素素自诩对师兄的性情算是了如指掌，却不想……到底是师兄，哪里能够教素素摸到什么门路……”说着，还若有其事一般长声叹息，江檀墨见她这般，更不知该说什么。本来近日之事，已经教他不知如何处之，若是云素之处再……
　　自然，云素也不会真出了什么不是，不过性情如此罢了。江檀墨眉头一挑：“莫说素素了，便是师兄自己也……”说着，无奈摇首，“人算不如天算，越是人算，越比不过天算……”
　　纵然人心叵测，可也到底抵不过天意难违。
　　“师兄的算计，落空了么？”云素瞧着江檀墨那样，也不像是假的，心中便也多了几分忐忑。
　　“突然有些不习惯……”
　　若只是算计落空，不过失算而已，可是江檀墨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失算的话，最起码是知道结果——纵然是坏的结果又如何了？
　　但是如今，他不习惯，甚至可以说是略微惶恐的……他清楚，那感觉，叫做未知。
　　人心都是如此，只有不知道的，才是最恐怖的。就如同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正因为看不见，所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那种未知，才最是教人恐惧。
　　“师兄是就算死也要死得明白的，素素明白了……”云素轻声一叹，而后一个苦笑，“也别想得太坏，霍成风不是还没回来么……”
　　既然未知，结局便还未定，纵然有些微恐惧，但是到底还是有好点的可能——只要有这个可能，便不能想得太坏——如同一语成谶一般，越是担心坏的结果反而越是应上了可如何是好？
　　金玲守在门外，并没有跟着江檀墨进去，但是她心中的起伏可不比门中两人轻上什么。她所担忧的，可不止江檀墨所忧虑的……
　　霍成风，你可好好回来……
　　久经沙场的磨砺，你不会连这点坎坷都过不去的！
　　云素的眼光，在男女之事上从来就不会看错，能契合的人到底还是能契合，就如同江檀墨和邺池鸢，也如同霍成风和金玲。
　　她担忧霍成风，正加急赶回的霍成风又如何不是担忧着她。
　　“霍将军当心些！”黑衣的暗影追上来，替霍成风挡下了三枚暗器，舒息而道：“还好我们都是常年做着这档子营生，不至于一时乱了阵脚，不过霍将军也太过反常了些……”
　　“我有没有反常，我自己还是清楚的！”霍成风瞥了那人一眼，又跨上了马，暗影急忙追上：“霍将军，如今身在南湾，将军还是小心些的好！”
　　“怎么？南湾的水匪，南疆的巫蛊还能都冲着我一人过来不成？！”霍成风蹙眉，神色之间很是不悦，“要赶回去是一定的，大皇子那边不会有什么不对的……纵然他要帮着自己的亲生兄弟，可也是要顾着妻子的……他的性情，不是那种将女人当做衣服的。”
　　谭苍涅纵然是谭苍炎的亲生兄长，可是他对慕琛的情谊倒也不是寻常，便是真的要为了谭苍炎做什么事儿，总是要考虑着慕琛的感情。对慕家，他可不比谭苍炎。
　　“他带着大小姐一起走了，应该不会对府里行什么不平之事……”
　　“所以现下最要紧的，根本不是西疆，而是南疆！”
　　南疆的时局……现在看着是风平浪静，貌似江檀墨已经掌控全局，但是到底，这儿可是谭苍弦的底盘，纵然她对慕天有些想法意思，但是慕天却到底是不在了……
　　“谭家人……可不能信！”霍成风不顾身后暗影追逐，顾自拍马前行。心中担忧着南疆时局，可总也时不时就想到金玲……
　　她是府中杀手，身手也是堪比暗影亲兵，在女人之中已经算是拔尖；多年之前听闻夫人尚在人世且被皇帝封后，她一路东劈西砍得冲到了皇城之中；夫人君临朝野，她是当仁不让的第一内丞，宫闱女官……
　　若不是有云素那般女子的气势在上头压着，金玲她也真算是个传奇了！
　　但是越这么想着，霍成风心中就越是担忧：她……
　　“长贤公主……”声色微微一冷，霍成风脸上似笑非笑，“封号之中带着‘贤’，你可知是何意义？”
　　紧紧随在其后的暗影略略蹙眉，微微摇首：“不解。”
　　“西疆贤王爷，其心思算计，如何？”
　　似乎惊醒一般，黑衣的暗影微微一愣：“原来竟是如此，所谓的‘贤’字……”
　　“‘贤’字本身无错，只是在谭家人那处……”
　　也许慕家人从来就对谭家人藏着不满，因着慕天之死，这份不满已经持续发酵，无限扩大。如今，怕是只要能够教谭家人不悦的，都是慕家人所期望的。
　　“……谭家人的心性那般，我早就该知道的，怎么就没想到呢……”
　　西疆那处，纵然是个本事更大的谭苍涅，可是到底还有他深爱的女人——慕家大小姐端着，而南疆之处，纵然是个被发配过来的庶出公主，可是在那边守着的女人，却是上将军慕天唯一的妻子——足以激起谭苍弦全部嫉妒的女人。
　　“是我想错了……是我一开始就想错了……我想着江老板顺应天意，总是不错，但是从来人心叵测，又其实天意能算的……”
　　纵然慕琛现在不搭理谭苍涅，纵然南疆的谭苍弦现在对云素还很是亲密，那又如何？
　　能经得住时间的，才是稳固的！
　　金玲狠狠摇头：好端端地，想他做什么！
　　这心思一上来，金玲便直接推开了云素的房门，低声而道：“其实……我总觉得霍将军他不会是因为什么焦急的事儿回来的……”
　　“怎么讲？”云素微微蹙眉，低声问道。江檀墨也是略略一笑，神色之间也有疑问，金玲咬了咬嘴唇，犹豫半响才愤愤出声：“他那脚程，要是焦急早都能够回来了！”
　　这么一声之后，江檀墨微微一愣，云素倒是笑出了声：“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