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勾走了别人主子的马儿

第二章 勾走了别人主子的马儿
　　我见那人跟二哥哥说了很多，一直说个不停，只是不知道二哥哥听不听得懂，不过，他好像眉头不舒。那人所说的不是我们北疆的话，在北疆，我从未听人说过。我虽然听得懂，但是不喜欢他的口音，而且，他还有些口吃，说出一句话都要大半天，我听着听着，实在是没有了兴致，只是躲得远远的，坐在草地上，看着蛐蛐和蚂蚁爬来爬去。
　　“芷儿！”过了很久，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二哥哥才叫了我一声，我听到二哥哥那优美的嗓音，立即就蹦了起来，无比欢快地走到二哥哥的身边。二哥哥旁边的那人还没有走，我见他戴了一个大大的毡帽，身上披着一件斗篷，高大的样子，只是脸被遮了一些去，看不大清楚，我想起他刚刚的口音来，低低地说了一句：“你是高雪人？”
　　那人似乎吃了一惊，望着我，而后，似乎又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我见他把头低得很低，倒是有一副害羞的样子。我嘴角弯了弯，觉得很有意思，正要发笑，就被二哥哥捏住了胳膊，二哥哥的那个力道可不轻，把我唯一的那一丝笑意生生地给赶了回去，只剩下了痛楚。我抬眼瞪他，他也回瞪了我一眼，我想甩了袖子，不再理他。那人忽然开口道：“姑娘怎么知道我为高雪人？”他已经尽量不用刚刚的话了，可是他这话我听得更是吃力，才微微听懂了一些，我倒是希望他继续用那种奇怪的口音说话来着。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我只是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啊，猜的。”其实，我真的不知道，刚刚我是怎么问出那一句话来的。高雪据说只是一个传说，那里是一个富饶的好地方，所有人都向往着，只是从来没有人真正去过那里，那里的人也从不出来。我们北疆是北方的一个大国，皇上多次派人去寻了高雪，可以都是空手而归的，传说，高雪与北疆只是隔了一座大山，这座大山叫做天雪峰，据说可以通往天上，可是，我从小到大，几乎被整个北疆都跑遍了，从来就没有见过有哪一座山有那么高的。最高的那一座山，虽然我没有爬过，可是看它云里雾里的，充其量，十天半个月，我也可以爬完了，哪有人十天半个月就可以上得了天的，真是无稽之谈。我在街上听人说起高雪，通常只是当成笑话来听，只是没有想到，这两个字竟然从我的嘴巴里冒了出来，我自己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那人看了看我，见我确实是一脸的迷茫，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什么也没有说了，只是脸上依然有些疑惑。
　　我看到影云在草地上吃得津津有味，再看看另外的那一匹马，长得是更漂亮，白马哦，我最喜欢白马了，几年前，大哥哥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匹来，那鬃毛，雪白雪白的，我看着就爱不释手，求了他好几次，让他把马儿送给我，他偏偏不理我，说我是女孩子，最好待在闺阁里，去碰这些牛儿马儿做什么。我气得三天都没有理他，后来他见我不对劲，见了他就绕道走，他这才急了，把马让给我骑了两天，而后才说，那马儿不是他的，是他在半道上捡的，那马的主人似乎受了伤，不知道去了哪里。那马有灵性，才跟了他回来，可是，他横竖不知道那马儿跟着他是什么一个意思。我那时似乎是懂了马儿的意思的，可是，后来我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情，马儿突然不见了，我再没有见过那一匹马。我还哭了好几日，大哥哥生了气，说我没出息。那以后，再没有人敢提起那一匹马儿来。现在，我都想不起来，那马儿长什么样子了。
　　我看着那白马。看着出神，它似乎警觉了一下，见我在看着它，它也看了过来。我的心里动了一下，心中那叫一个欢快。不顾二哥哥的喊叫，就朝着马儿奔了过去。那马儿也不跑，眼睁睁地看着我过去了。
　　我靠近了，才仔细打量了一下马儿，它的辔头格外的精致，都是上等不皮革所制，当然，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样的皮革，因为我们北疆根本就没有那东西。只是，我见了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我想着，心里一阵不舒服，嘀咕了一句，“什么啊，连马儿也这么的高贵。”我说着，忽然就想吐血，觉得真是不可思议。
　　我见马儿似乎没有什么恶意，又大胆地摸了摸它的鬃毛，细滑的样子，像丝绸一般。我惆怅了。心中直为北疆的马儿打抱不平。我停下了手，不再去碰那马儿，不然，我回去了，肯定会嫌弃我的影云。影云是一条黑马，脾气还不太好，偶尔我惹着了它，它就作势要把我往马下摔，好在我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我从小就生长在马背上，有那么一点制马的本领，从没有让它得逞。
　　我离开了几步，那马儿见我要走的样子，忽然跟了上来，用嘴啄了一下我的手，有种湿湿的感觉，我吃了一惊，二哥哥一惊飞奔上来，将我护在了怀里，冷眉盯着那马儿。那马儿似乎没有要走开的意思，还是盯着我看。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放肆的马儿，可是，它分明也没有什么恶意的样子。我笑了一笑，对二哥哥说：“二哥哥，其实这马儿好像是喜欢我来着。”
　　二哥哥盯了马儿一会儿，缓缓松开了手，鄙夷地看了我一眼：“芷儿，你什么时候连马儿要勾搭一下，还是一匹母马。”
　　我嫌弃地想要踢开他，他一下子躲得老远，我不服气，又缠了上去，两人扭打在一起，我只差没有把他的腰带给剥下来了。我磨人的功夫可是一等一的，二哥哥见我握着他的腰带，窘得脸都红透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不由得咯咯地笑起来。二哥哥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真是变化莫测。我想起在皇宫里面，皇伯伯给我看的变脸来，那叫一个过瘾。
　　我笑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了另外一个笑声，才想起来，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人一张宽阔的大脸，也由黑笑成了红的。我松开了二哥哥的腰带，被他揪了一下耳朵。我觉得面子过不去，可是又不敢做些什么别的了，只是问那人：“这马是你的？”我用的是和他一样的口音。二哥哥听了奇怪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二哥哥是奇怪我会说那些奇怪的话，还是他本来就没有听懂我在问什么。
　　那人忙止住了笑，对我说：“不是，这是我们主子的，前些日子不知何故，跑了出来，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今天找到了，它却不肯跟我回去。”他脸上还有些红晕，倒像极了害羞的大姑娘。我抿了抿嘴，不让自己笑出来。
　　“你们主子怎么自己不来？这马是见主才动的，别人动不了。”我由衷地说。白马儿突然向我走了过来，靠在我的身边。我见它这样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它不会是把我当成主人了吧，我实在是吃惊不小。不过，我看那人更是吓坏了，他肯定也是没有料到，马儿会和我亲近。
　　“它叫什么？”我低声地问。
　　“叫碧簪。”那人道。
　　我实在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真俗气，它要是跟着我，我肯定叫它流白。看看，它多可爱啊。”二哥哥并不知道我们在说些什么，只是干愣在那里。我在心中偷笑，这人，刚刚听了那么多，该是有多辛苦啊。
　　那人向我看过来，脸上的表情更是疑惑，喃喃地道：“碧簪是外人叫的，主子其实就叫它流白。”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有些惊讶，可是渐渐的又有些疑惑，连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巧合。我干脆不再看他，想快点离开这里，真是太匪夷所思了，我拽起二哥哥的手，说：“二哥哥，我们该回去了，不然母妃又要唠叨了。”二哥哥只道我是不喜欢和这人交流，他似乎也不喜欢，因为他听不懂人家的话，别人却听得懂他的话，他觉得不爽。他大概是巴不得我这样子说呢，于是就点了点头。
　　我吹了一个哨子，影云立即过来了，惊云就在它的旁边，我和二哥哥双双跳上了马背。驾着马儿离开了鄂北草原。那人似乎在后面叫了我几声，我没有理会他，过了许久，只见我的身边突然多出了一匹空着的马儿，被我唤作流白的马儿竟然跟着我回来了。我瞪大了眼睛看它，又瞪大了眼睛看二哥哥。
　　二哥哥眼中也竟是疑惑，对我说：“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不过，芷儿，你竟然把人家主子的马儿给勾回来了，那主子可惨了。”他说着又是挖苦我。
　　我只是一笑，在看了一眼流白。心中想的却是，竟然你跟着我回来了，那么，不用一下不是对不起你？接下来的几天，你就好好地跟着我混吧，要是你的主子一辈子不来，你就是我的了。
　　我想着，嘿嘿地直笑。二哥哥一掌拍了过来，我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