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重回故地

第一百四十六章 重回故地
　　想到马上就要回到故地了，我心情却莫名紧张起来了。听说莲城不太平，民不聊生。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皇伯伯一向勤政爱民，是不可能突然转性的。可是，那个掌柜为什么要骗我呢？没有理由。
　　风刮了好一会儿才小了许多。我一手牵着莫离，一手牵着马进了城。我们进去的同时，也有很多人背着包袱从里面出来，他们一个个风尘仆仆的样子，脸上带着的都是疲惫，走得急匆匆的。
　　我觉得不对，心里一阵迷茫。一把就抓住了一名男子。“这位大哥，你们这是去哪里？”
　　这人被我这么一问，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才道：“公子是外地人？”
　　我想了想，只是点了点头，“小生是过来探亲的，不知道这城里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你们都往外面走？”
　　“唉！”这人叹一口气，眉头皱起来，“公子还是不要去了，这事说来话长。城里不太平就是了。”说罢又是连连叹气，拎着包袱，又快步走开了，再不肯多说。
　　这些人一个个的从我的身边过去了，空中飘着一层薄薄的灰尘，眼前竟然是一片荒芜。这里竟然不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莲城了。看不到半点生机。
　　不过是短短的六年而已，我不过是离开了六年。那个时候，莲城是那样繁荣。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莫离见我愣着，扯了扯我的衣角。
　　我握紧他的小手，摇摇头，“没什么，娘亲只是想家了。”我很想很想，即使它真的已经是一片废墟了，我也要回去看一眼。或许，看一眼，我就该死心了吧。我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了，还有什么怕的呢？聚烨在三年前就告诉过我，我家破人亡了。慢慢沉淀，三年一晃而过，痛也痛过了。我也不再是什么小女孩，我有了莫离，我必须为他撑起一片天。
　　莫离捏了捏我的手，朝我一笑，“那我们快回家吧。”他似乎一脸期待，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真叫人想要上去捏一下。不过，他可能要失望了，在明庄的时候，他过得像一个小少爷，现在却要跟着我出来闯荡，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
　　“好，回家。”我定定地望了望他，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
　　六年，莲城的变化很大，很多东西都不再是我熟悉的了。我只能凭着印象往前走。绕了好大一圈，走了近两个时辰，才来到了这一个破旧的院子，绕过院子，到了前面，我看到了门匾，只是已经被人差不多踏烂了，掉在地上，根本看不出来，这是曾经金碧辉煌的王府。门是被封起来的，连封条都是破烂的，应该是有些时日了。
　　我站在门前，脚下被钉住了一般，再也移不动步子。往事一幕一幕在我的脑海里回荡着。小的时候，我和三哥哥总喜欢从院子里的高墙爬进爬出，有的时候被父王逮住，回来就是打屁股，打得我们哇哇地叫，可是，从来不哭。
　　二哥哥描的风筝尤其漂亮，我和三哥哥抢着要，总是把风筝抢的稀巴烂，二哥哥一生气常常好几天不理我们……
　　还有很多，很多……
　　记忆像是被打开了一个口子，所有的东西都在这一刻涌了出来，风一吹，我的眼泪就滑了出来，怎么也止不住。我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哭鼻子的人，这一刻，实在难受得紧。
　　我以为我可以接受这个事实了，我以为可以面对了。到了这里，才知道，一切都是枉然。我不能接受，一辈子也无法接受。
　　偌大的王府，什么也没有了，如此寂寥。
　　“娘亲，娘亲，你别哭。”莫离抱着我的脚，仰着一张担忧的脸。
　　我蹲下来，抱着他，“娘亲没哭，娘亲不会哭。”可是，我的眼泪一直在抖落，几乎将他的衣襟都打湿。
　　父王的地位在北疆仅次于皇伯伯，可谓至高无上，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真像聚烨说的那样吗？是厉夙的手伸到了这里？
　　我不能确定，可是他确实有这个能力。
　　他是一个聪明绝顶的赌徒，无论怎样乱的局面，他都能运筹帷幄。就像吴圩。他根本不在乎他们怎么闹，我想破脑袋都收不回来的地方，他动动手指头就回来了。
　　他太冷，太绝情，想起他那些所作所为，我仍感到寒心。但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总会梦见他。梦见他的笑，梦见他温柔的吻我，说着甜言蜜语。梦见那些缠缠绵绵……
　　真是傻……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这般傻。他将我当什么呢？
　　不是说从高雪出来都会忘记里面发生的一切吗？原来都是骗人的。那些记忆几乎是刻在了我的心上，一想到就会痛，痛不欲生。
　　眼泪似乎干涸了，什么也流不出来了，只是眼睛一阵刺痛。
　　“娘亲，有人来了。”莫离突然小声说。
　　我敛了敛脸色，松开他，缓缓转过身。眼前是一名男子，身长玉立，面上从容，带着贵气，可又有一种沧桑之感。这人有些面熟，我确信自己见过，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我静静地站着，目光是散的。他却牵着马，慢慢向我走了过来，鹰隼般的视线在我的身上扫了一下，眉头竟然皱了皱。我只是换了男装，并没有化妆。不过，脸上沾了不少灰尘。
　　“是你。”他突然面色缓和了一些。
　　“公子认错人了，在下并不识得公子。”我根本不想去想他究竟是谁。现在莲城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回来了。我只想带着莫离悄悄离开，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生活。过去的，就让它风吹云散吧。如果我再搅和进来，莫离的生活也会不得安宁，我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我抱起莫离，拽了缰绳，想要快些离开这里。
　　“等等。”他在后面叫出声。
　　我于是顿住。只是并不回头。
　　“风姑娘，你不记得我，我却记得你，如何会认错？”一瞬间，他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我们的前面。
　　我闻言，凝视了他一眼，刀削一样的轮廓，棱角分明。心里有另一个人的影子突然冒了出来，我一阵懊恼，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