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你还是记得的

第一百六十章 你还是记得的
　　我听着莫离说他这两天遇到的新鲜事，说个不停。可真正听进去的，没有几句。
　　我心里是惶恐的，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可是，我终究要见到他的。莫离似乎也喜欢粘着他，难道要我告诉莫离，不要和他亲近吗？
　　“娘亲，你怎么不说话？”莫离终于说不下去了，眼巴巴地望着我。
　　我拽了拽他的小手，没有做声。我身上还是先前的那件衣服，不过手臂上的伤已经不痛了，开始结痂。
　　忽然有一个哨子声响起，莫离脸上挂着笑意，对我道：“娘亲，我们下去吃东西。”
　　我身上已经大好，出了门，抱着他就直接跃了下去。那梯子，我总觉得不太安全，担心他会栽跟头。
　　下到了地面，这里四面八方似乎都是一样的，远的是山，近的是树。我们好像是在一个无尽的谜团里面。我不禁想起了在高雪被幻术困住的时候来，手心隐隐发抖。
　　我不识得路，反而是莫离拉着我走。他的方向感似乎很好，叫我吃惊。他明明还不到四岁，总是给人一种已经是大人的感觉。让人不敢想象。
　　空气中已经漂浮着一丝的香气，想是快要到了。莫离已经挣脱我的手，叫了一声，“凌叔叔，我把娘亲带来了。”
　　我心里一阵悸动，手心出了些虚汗，可是，我必须镇静。
　　一晃眼，莫离已经被一双手抱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半个圈，又回到了地上。他把孩子放下，视线已经落到了我身上，“芷儿……”他低沉的吐出两个字，那刀削般的冷峻面孔上浮出一丝喜悦。
　　我呆呆的，他有什么好喜悦的。
　　我腰上突然一紧，已经被一双手紧紧锁住，呼吸都有些困难。可他根本不知道松手，将我揽得更紧。我的颈窝被他的下巴割了一下，有些痛楚。我急急地喘了几口气，怒喝：“放手！你是何人，敢对本公主无礼！”
　　他的身子一僵，突然松了手，我趁着这一瞬，已经飘出好远。
　　“你刚刚，说什么？”他怔怔地望着我，似乎呆掉了。眼神里流出一种哀痛。
　　他这又是何必？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做戏，装什么深情？
　　“公子请自重！”我冷冷地看着他。
　　“你……”他那锐利的视线似乎是一把刀，在我的脸上扫过。我从他的脸上读出了一种愤怒。他就是这样，我已经习惯了，这样一想，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不理他，看到莫离呆在一边，忙向他走了过去，低声问：“这就是你说的凌叔叔？”
　　莫离愣了愣，点头，“娘亲不喜欢叔叔？”
　　“莫离喜欢就行。”我恨他，可我不能说，我只能装作不认识他。
　　莫离咂咂嘴，带着我去吃东西。厉夙还站在原地，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我战战兢兢的，努力不使自己表现出什么异样来。回神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莫离似乎困了，靠在我的身上睡了过去。
　　我不敢乱走，只好抱着他，靠在树上。不知过了多久，视线里多了一双脚，一抬眼，就见厉夙正看着我，面无表情。他突然俯下身子，我一惊，正要动手，他已经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将靠在我身上的莫离抱了起来。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一阵风一般到了前面，我只好跟上去。我赶上时，他已经上了小木屋，将莫离安置好了。
　　我有些茫然，不知道该上去还是如何。
　　他很快下来了，往我这边走。我盯着他，一定是那汨罗引将他引来的。他在我的面前站定，我正欲转身，就被他的手臂一捞，捞进了怀里。可，我已经没有了以往的熟悉感。“别骗我了，芷儿，我知道你记得。”他的声音在我头上响起。
　　我的心怦怦直跳，他真的看出来了？不可能。我猛地将他推开，惊恐地望着他，“不许这么叫我。若非你救了莫离，我定不放过你。”
　　“你准备怎么不放过我？我就是太纵容你了，才让你一次又一次地从我身边逃走！”他的语气强硬起来，那眼神更是像一个钩子，格外的渗人。“明翊杉已经打到了莲城了，要是没人支援，不出两天，北疆就是他的了……”
　　“你说什么？攻城的是他的人？不可能！”我摇头。可，我不过是在自欺欺人，从昨日发现明招身边混杂着高雪人，我就明白了，高雪有明翊杉的爪牙，他们打着高雪的旗号，背地里是帮着明翊杉。
　　“你信他，不信我？”他突然冷冷地笑了一下，“也对，你忘记了。你把在高雪的一切都忘记了。可是，你怎么没有把给莫离取名的初衷给忘记？”他突然俯下身，在我的耳垂上咬了一下，我一怔，也顾不得尴尬，只是抿着嘴，说不出话来。
　　“你忘了也罢，记着也罢。活着也罢，死了也罢，你一辈子都是我的！不论你逃到哪里，我都可以找到你。”他扼住我的手腕，似乎恨不得将我捏碎了。
　　我再也禁不住，愤怒得想要嘶吼，“我恨你，我恨你！”我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看到血汩汩流出来了，也不肯松口。他还是那么阴狠无情，总是知道要怎么逼我。我在他的面前，就是透明的，他一眼就可以看穿我。
　　我的泪水不知何时跟他的鲜血混在了一起，又腥又咸。
　　“你看，你还是记得我的。”他的声音软了下来，竟然也是有些哽咽的。我抬了脸，死死盯着他，他却突然笑了起来，抬起了袖子，给我擦着眼泪。可是，不管他怎么擦，就是擦不干，我的眼泪还在不停地往外涌着。
　　他将我的脸捧起来，温热的唇挨在了我的唇上，缓缓加深。我几次想要挣开，都没有得逞，他的手越缠越紧，舌尖更是灵巧地闯进了我的嘴里。直到我气喘吁吁了，他才将我放开。抱着我，靠在一棵树上。
　　我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似乎也没再想过要挣扎。我竟然想试着给他一个机会，给彼此一个机会。我觉得自己是疯了，可是，我没有办法。一旦他出现在我的眼前，看到他那哀痛的眼神，我就没办法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