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月夜微醺

第二十七章　月夜微醺
　　夜晚的帝都虽然及不上白天，却也还算热闹。
　　此时大街上多了两名俊秀文雅美男，频频招来路边女子款款深情的眼神。
　　一个黑色衣衫，手拿一柄素净的白色折扇，挥扇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邪笑。另一个穿着一身湖蓝色的衣衫，与黑衣男子比较起来身形显得异常单薄，他的眼神正淡淡的流转过街头巷尾。
　　没错，这两个人就是墨香和夜沫。
　　待余虎一行人走后。
　　墨香便帮夜沫易了容，带着她大摇大摆的出了离府。
　　夜沫没想到墨香是个易容高手。
　　他先是将一张软软的类人皮面具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脸上，然后便开始那个面具上小心勾画。他的手指轻轻的划过夜沫贴着面具的脸，带着几丝微凉。
　　他在易容的时候很认真，很安静，完全不似从前吊儿郎当的样子。
　　安静的墨香比起平日似乎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你又不爱说话，声音就不用刻意改变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出门，不要说是杀手或是想要害你的人，就连你的至亲好友都认不出来你。”
　　刚刚结束手上的活，墨香瞬间打回原形，一副痞痞的模样，将一只铜镜摆在了夜沫面前。
　　看了一眼铜镜，镜中一个清秀书生的模样，单薄却也不女相。五官改变了不少，较之以前多了几分棱角，少了几分娇媚。仔细细究，就连喉结与耳洞都做了相应的处理，伪装的可谓天衣无缝。
　　深深的看了一眼墨香，淡淡的说道：“你易容了吧。”
　　墨香微微一怔，却又转头斜斜的看着她，笑着说：“何以见得？”
　　夜沫淡淡回话：“因为你比较适合二皮脸。”
　　墨香：……
　　这可是赤果果的打脸啊！她可真不留情面……
　　夜沫看着墨香的表情，感觉心情不错。
　　其实墨香的易容，她已然确定了。
　　她很早便觉得奇怪，墨香的脸色似乎一直都不曾改变过，运动后也没有红润起来的迹象。从前并不知道他会易容，而且如此精湛，自然没有往这边想。
　　直到刚刚，她刻意用手指划过墨香的手腕，感受到他平稳有力的脉搏便也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面色苍白，唇色淡白的人应该是血虚，而他的脉搏却异常有力，证明他此刻正气血旺盛。特别是她刚刚说完那话，墨香微妙的一愣，虽然只是半秒，她却没有放过。
　　不得不说，他的易容或者真的可以所说无懈可击。鬓角、脖子、甚至是手，细枝末节的地方都仔细除了过，所有可以看见的地方肤色都保持了一致。
　　只是随口一问，她没有探究别人隐私的习惯。只是墨香一副欠扁的表情，让她不由得调侃了他一句二皮脸。
　　两人走在大街上，正慢悠悠的晃荡。突然围上来几个人，皆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她们一见墨香便蜂拥而上，问长问短表示关心。
　　这些女子都是平日墨香调侃过，或是帮助过的女子，也算是故人。
　　以前他或许会很开心、很受用，这样万花丛中一点绿的情况可是非常难得的。可墨香今天却没由来的觉得这些女子异常聒噪。
　　“各位美人，今天我还有事，不能耽搁太久。先行别过，还望各位娇花一般的姐姐不要忘了再下才好。”墨香笑道，手中的扇子自然而然又好似无意的点到每个女子的肩膀。
　　墨香的厉害之处就在于让她们觉得这些话都是对自己说的，所以即使他轻佻浪荡，依然很受女子欢迎。
　　女子们听见他的赞美很受用，小脸羞红，都慢慢散去。
　　好容易打发走了她们，脑袋有些发晕。
　　耳根终于清静了，想起身边的夜沫轻挥着手中的折扇，摆出一副自诩风流的模样，问道：“夜管事，我们接下来去哪？”
　　夜沫没有回话，更没有看他。
　　她似乎正盯着某处发愣，而且表情上有些温暖的向往。
　　看到这样的夜沫，墨香也为之一怔。这样的表情在她的脸上真的很罕见啊！看上去傻傻的，完全不似以往的淡然聪慧，不过这个表情似乎无法言喻的可爱。
　　墨香勾起嘴角，厚脸皮的想要搭上夜沫的香肩，做出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只可惜体型上夜沫太过纤弱单薄，若真是如此倒是有点像哥哥揽着年幼的弟弟：“走，我们就去那。”
　　夜沫感受到他的触碰，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直截了当的向前一步，马上错开了墨香的“咸猪手”。
　　看着她的表情迅速变淡，墨香一阵惋惜。
　　哎，又变回从前了。
　　清风巷，是帝都大街稍显偏僻的一个小巷弄，是一条买卖各种廉价小吃食的地方。
　　清风，意味着两袖清风的意思，所以这里大多数都是普通农民或是家中小厮，有身份地位的人大多会选择看起来更高档的酒楼、酒肆。
　　沧国的小贩在晚上是不允许大声叫卖的，这样才不会扰民，正常的说话交谈也是允许的。
　　墨香和夜沫一身上好的绸布丝衣在一群粗布麻衣中显得非常显眼，来来去去的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他们几眼。
　　夜沫目光流转。
　　这就是电视和小说中经常提到的夜市？
　　每每看见电视里几个女孩脸上洋溢着神采飞扬的笑容在夜市携手逛街，为对方挑选漂亮的发卡、衣物，然后再在转角一个小摊贩上吃着热气腾腾的食物她就觉得非常温暖。
　　有多久没人陪她开开心心的吃过饭了？就连绿柳也因为主仆有别不肯与她同桌吃饭。
　　正想着，脸颊突然传来一阵微烫。
　　“给，油豆腐。陈伯做的油豆腐可是很不错的哦。”墨香递来一个油纸抱着的东西，正是那东西触碰了她的脸颊。
　　接过油纸，轻轻打开。白嫩的豆腐已经被煎成四面金黄色，上面洒着葱沫和调料，有些焦焦的气息混合着调料的香气扑鼻而来。
　　好像，很好吃！
　　“夜管事，过来坐！”墨香已经在一家混沌店坐定，嬉笑着像她发出邀请。
　　一个简单的推车旁边站着一位朴素的老妇人，正手脚不停的下着混沌，推车上面是几个歪歪扭扭的四个大字“八香混沌”。
　　老妇人约莫35岁的样子，头发却已经有些白丝。利落的下好混沌给他们两个端了过来，笑着说：“墨公子，这是你的不要醋的混沌。”
　　“还是宋嫂最了解我。”墨香嬉笑的脸，永远带着痞痞的模样。
　　宋嫂带着亲切腼腆的微笑看着夜沫微微点头，以示友好。
　　夜沫也对她弯了弯唇角，眼底全是舒心自然的柔光。
　　“难得见你笑啊！”墨香大口的吃了几只混沌，脸上挂着笑容：“宋嫂的混沌可是这清风巷的一绝，今天你敞开肚皮吃我全包了，你就是吃遍这条街也花不了我二两银子。”
　　夜沫从怀里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放在了墨香面前，似有两清之意。
　　墨香笑容突然变得尴尬，他虽说是二两，可没有要跟她要钱的意思。夜沫直白的将这钱丢到了桌上，他反而不知所措起来，嘴里含着的一块油豆腐不上不下。
　　不过这女人，真大方，跟红妆有得一拼！
　　“你差我八两。”夜沫将一个混沌吞下后平静的说道。
　　墨香被她突然而来的一句话呛了个半死，喝到嘴里的混沌汤差点喷了出来。
　　大方？才怪！这女人，真小气才对啊！
　　离开混沌店，墨香又带去各个清风巷有名的摊位，其中一家最特色的就是酒酿丸子！
　　淡淡的桂花清香混合着几缕的酒香，糯糯的口感。
　　夜沫非常喜欢这个味道。
　　一碗慢慢的下肚，感觉身体好像暖和了不少，只是脸颊好像有些微微发烫，有些晕晕乎乎的感觉。
　　自己怎么了？
　　“夜管事？”墨香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异样，好奇的看着他，审视几秒后哭笑不得的说道：“天，你不会是醉了吧？别睡啊，前面还有女孩喜欢的胭脂，首饰之类的，你不想要去看看？”
　　胭脂，首饰？夜沫脑海里又出现了银幕中几个女孩一起逛夜市的情景，使劲摇头，想让自己思绪清醒。可却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听使唤，最后干脆失去了意识。
　　墨香看着趴在酒酿丸子摊不省人事的夜沫，面上的笑容越发深沉。
　　他伸出右手的手指轻轻点上夜沫光洁的脸颊，眼睛慢条斯理的打量着她：“第一次看见有人吃酒酿丸子吃醉的，夜美人你真厉害啊！或许我应该叫你白薇？”
　　……
　　这一晚，夜沫陷入梦魇。
　　她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回到了九岁那年。
　　白前拿着一只皮鞭狠狠的抽打在她的身上，而这次她没有哭没有闹，只是皱起眉头冷冷的看着白前。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温暖的手抚上了她的面颊，温柔轻缓的替她抚平皱起的眉头。白前消失了，皮鞭消失了，所有不愉快的统统消失了。
　　一个和煦温暖的声音微微叹息说道：“你，不该总是皱着眉头。”
　　言语间，她似乎醒了，又似乎没有。想要睁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只能感觉到一个模糊的声音和一缕温暖的曦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