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今日对花宜纵酒

第14章今日对花宜纵酒
　　身后跟了十数人，将酒坛摆放下，鱼贯退了下去。
　　上官烨的到来，惊住了所有人。最为惊讶的莫过于尹媚崔梦雪胡不图及晏飞四人。他们并不知道昨日之事。
　　在场的除了齐凰儿，之前其实都是见过上官烨的，只是不知道他的另一重皇子身份而已。只知道他是与门主纠缠甚深的尚府公子尚烨。
　　有一瞬间，齐凰儿轻轻皱起眉头，但很快便理智地恢复常色。如此不容易的聚会，作为青门的创始人，今日这些人的龙头老大，她不想因自己的心情破坏了大家的情绪，叫下面人觉得她不稳重。
　　上官烨将她的情绪收在眼底，面不改色地道：“我可是交过饭钱的，你有如此聚会怎的也不叫我？”
　　齐凰儿好笑，哼了一声，“你不是不请自来了么？况且这是我的家宴，没理由请你的。”
　　上官烨淡然地望着她，她不知为何，竟生出点心虚来，撇开眼不敢看他。却听他悠悠道：“家宴又如何？只要你开口，我立刻就能成为你的家人。”
　　这样无礼轻佻自损英名的话他都能说出口，真是脸皮厚极。
　　齐凰儿紧抿着唇，深蹙着眉。但转念一想，他是上官烨，何时在意过别人的眼光来的？
　　别人的眼光。齐凰儿方省起看看别人的眼光。别人，除了凌墨和崔梦雪那两个花美男脸上露出不大好看的神色来，其他人都尚处在一副艳羡得流口水的姿态中，对这样轻佻的话听得很是受用。
　　齐凰儿黑了黑脸。
　　果然没有几个人能不被他的色相迷了眼。
　　她却没有省起，方才她对她的这些长辈及亲如手足的人称的是个别人。
　　上官烨的话又问过来：“齐凰儿，你觉得呢？”
　　齐凰儿聪明地选择闭口不接言。再说下去，天知道这人能捅出什么话来？
　　但也不能什么也不说，显得气势上被他压过一头。齐凰儿就抬起头来，很有气势地哼了一哼，对她门下崔尹晏胡四位阁主揭他老底：“这位是大月国的六皇子，也是尚府的公子，暗夜门的主子上官烨。”
　　四人听完惊也不惊。这个人的手段在场谁没领教过。他是什么身份，自然都该当得起。只是有点惊讶他对齐凰儿态度的改变。曾经，他二人不是总若即若离的么？
　　他们哪里知道一个陈誉已经迫得他耐不住出手了。
　　片刻的怔愣之后，众人都点头，算是见礼了。对一个敌对的外国皇子该施什么样的礼，在他们的印象里，尚无这样的先例。或者，其实应该像齐凰儿那样哼他一鼻子，给他一顿拳脚，才算解恨？莫说他们没有那样的胆量也没有那样的身手，单看现在这种情势，这个人与他们的主子之间暧昧的存在，他们也不宜插手。
　　这样淡淡的礼貌，当为合宜。
　　唯有崔梦雪轻斥了一声，回头继续烤他的肉。烤了一会，回头道：“如今又来个不但比我美，比凌墨还美的，你们怎么都没人吭声了？”
　　没人搭理他的话。为图一时的嘴上痛快而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这样得不偿失的事情是个正常点儿的人都不会做。大家都自觉自己很正常。但梦雪他如此不正常，大约是因为今日不但来了个比他还美上三分的凌墨，还来了一个令世人都想顶礼膜拜的上官烨，梦雪他做惯了那个最美的人一时心理上接受不了别人长得比他好而心生嫉妒也是有的。
　　梦雪就这样被人怜悯了。且还被怜悯得不动声色，一点也未发觉。
　　“瞧瞧你这人缘，他们都怕你，不敢说你。”齐凰儿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对走到自己身边的上官烨耳语嘲讽。
　　上官烨十分淡定地靠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谁怕我都没关系，只要你不怕我就好。再者，他们怕我也好，免得还敢肖想你。别说你不知道身边这几位都老大不小的年纪了还不娶妻生子是为了什么。”
　　齐凰儿一时无语。他说的这些她很知道，但也很无奈。以她的身份也许可以命令他们娶妻生子，但他们的心却是她一个命令无法改变的。强加命令，不过误人误己而已。这样的事她不会做。
　　两人已近乎耳鬓厮磨的程度，齐凰儿只顾和他说话，却丝毫未察觉。这样暧昧的距离看在她几个阁主及那两位明暗侍卫首领眼中，十分碍眼。碍得眼眸中都乌云翻滚了。
　　齐凰儿同上官烨说完话，放下手中的肉串，豪爽地拍拍掌，笑着道：“天下间玫瑰酿仅此五十坛，喝完了，你们就再不必惦记着了。大家就对坛吹吧，不喝完谁也不许走。”
　　在齐国，齐凰儿的饮名就和她的美貌一样，早传扬在外。饮中高手名录上有她的一席之地。不但善饮，而且好饮。见到酒，性情先就豪爽了三分。
　　说着，先拿起一坛，拍掉泥封，浓烈的香味瞬间飘出来，酒香和着隐隐的玫瑰香气，将烤肉的烟火气味和肉香味盖了过去。
　　众人都有一丝兴奋。不喝完不许走，真是很中他们下怀。他们本来还想着如何把那五十坛酒全部哄骗来过瘾一醉呢。
　　“好酒！”浓烈的酒香引得谁先赞了一句。众人纷纷拿过酒坛，去了泥封，迫不及待地仰脖便饮。
　　齐凰儿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样酒鬼的模样，真是丢人。
　　齐凰儿的观念里，喝酒这种事，是件和风雅风流挂钩的事，一忌借酒浇愁，二忌上瘾牛饮。酒中自有酒文化，可以豪饮，也可小酌，但不可亵渎。
　　好在今日这些人里，虽个个是个贪饮的模样，却也不至于真糟蹋了她的好酒。
　　她笑着喝下一大口。这酒埋得够年头，入口柔和，玫瑰香气浓郁，吞入腹中又觉热烈如火。齐凰儿咂咂嘴唇，不禁也赞了一声。前世今生，她都是个爱酒的人，或豪饮或小酌，无不欢喜。
　　凌墨托着酒坛，缓步到她身边，清浅一笑，“公主，敬你。”
　　短短四个字，再不多言。
　　齐凰儿温婉一笑。
　　他是个桀骜难驯的人，却甘心在她身边做了十年隐卫，今日是第一次在世人面前露出真面貌，她晓得他的话都在酒中了，况今日也不是个谈心的时候，她举起酒坛和他碰了一下，诚心诚意地陪他喝下了几大口。
　　上官烨意味悠长的瞥了眼凌墨，将手中的肉串递到齐凰儿嘴边，声音清淡：“吃一口，空腹喝酒伤身。”
　　齐凰儿看他一眼，就着他的手咬下一口，口齿不清地咕哝：“哇，你手艺真不错，嫩滑嫩滑的，火候刚刚好。”
　　“真是一点淑女的样子都没有。”上官烨轻斥一声，嘴角却微微上扬，眼中含了笑意，笑意直达眼底。她素来吃素，他知道。她却没拒绝他给她的荤食，所以他高兴。至于她是因了什么原因没拒绝，这不重要。
　　凌墨白了上官烨一眼，拎起酒坛，冷着脸道：“烨皇子，不知墨是否有幸同你共饮一坛？”
　　上官烨嘴角轻扬，举起手边的酒坛，轻轻碰了一下凌墨手中的酒坛，温声道：“一坛太多，这酒纯度很高，一坛怕是要醉倒不起了，就喝几口吧。”
　　上官烨气定神闲，既不和他赌气，也没有给他下不来台，儒雅的姿态令站在一旁的齐凰儿心里一动。
　　齐凰儿看着二人，一个豪放狂饮，一个优雅浅酌，却都是风华无限，雅致无双。想着这两个男人此时已将天下风光占尽。
　　“这酒窖藏太久，酸死人了，二位还是悠着点喝的好。”崔梦雪边说边拎着酒坛晃了过来。上官烨与凌墨齐齐瞟去一个白眼。
　　齐凰儿无语看过去，窖藏太久会变酸的么？这人真是。翻翻眼皮，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雪美人，你来凑什么热闹？”凌墨撇嘴。
　　崔梦雪直接无视掉齐凰儿的白眼，来到上官烨凌墨的眼前，举坛道：“多个人喝才有趣，算我一个。”顿了一顿，“你方才叫我什么？雪美人？在二位面前，岂敢称美人二字。要论美色，雪不及二位，不及。”
　　说得十分好听，却分明是来者不善，挑战来了。
　　上官烨眉眼浅浅含笑：“不错，人多喝得才有趣。是这个道理。”
　　这个，竟是应了崔梦雪的挑战了。齐凰儿忍不住侧目。这个可不大像他烨皇子惯常的作风。
　　上官烨都如此了，凌墨自然也乐意和他二人拼一拼酒力。尤其是上官烨，功夫和手段他都不是对手，倘或在喝酒这一项上能赢一赢他，也是好的。
　　各人手中的一坛酒很快见底。上官烨与凌墨不见脸色有变化，依然云淡风轻，崔梦雪却两颊微微染上红晕，他本就生的如女子般柔媚，两颊胭脂红色更衬得他美赛烟霞，娇胜今日园中盛开的玫瑰。
　　凌墨指着他笑道：“雪美人，快去照镜子看看，如今你是名副其实的美人了！”
　　齐凰儿忙打落他的手，笑道：“梦雪，咱俩走一个。”崔梦雪第一忌讳别人取笑他的名字像女人，第二忌讳别人取笑他长得貌美像女人。惹怒了他，今日的酒宴怕不得好收场，齐凰儿只好拿话挡开。
　　崔梦雪看了齐凰儿一眼，醉到这种程度，居然灵台还十分清明，哼道：“你倒是护着他！”晃晃酒坛，空空如也，便将空坛随手掷了出去，坛子在空中转了数圈，却是稳稳落在空地角落。又一挥手，一坛酒飞至掌中，掀了泥封，却是不饮，只说道：“如此饮酒没意思，不如你叫了府中的歌舞伎来，赏着歌舞饮酒，也好过干巴巴的喝。”
　　“那些歌舞伎看着也没意思，不如咱们在场的每人表扬一个节目下酒，表演不出的，就罚酒一坛。”喝得正欢的胡不图闻言凑了上来。
　　“你这什么馊点子。”齐凰儿嫌弃地看着他。
　　“这个办法倒也好。不过先说好，我们两个老的只喝酒吃肉，表演节目就算了，免得被你们笑话老妖精。”云子玉远远喊道。他正与林娇夫妻二人吃吃喝喝不亦乐乎。
　　“不表演也成，先自罚一坛。”
　　“这酒一坛千金不止，罚一坛也太暴殄天物了，不如罚他们为我们烤肉吧。”晏飞笑脸盈盈。倒是厚道得多。
　　“这个惩罚却好！”众人都赞。
　　林娇无奈一笑，“也罢，只要你们不嫌弃烤的难吃，我们夫妻二人今日就为大家服务了。”
　　正说着，只听远远一道娇美的女声：“好好一个园子被你们弄得乌烟瘴气的！倒是谁出的这么个馊主意！”声音爽朗利落，煞是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