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清月如霜冷寸心

第16章清月如霜冷寸心
　　齐凰儿好笑的看着三人，无奈道：“我错了，我罚酒还不成么？”
　　“那成，罚你喝了这一坛。”崔梦雪递来一坛新启封的酒。
　　“这酒很贵的。”齐凰儿看着那坛酒，好笑化作苦笑。
　　“反正也不是我们花钱。你也不打算拿它去卖钱。贵又如何？”崔梦雪扁嘴。
　　齐凰儿求助的眼神看向众人。云子玉回去烤炉前辛苦工作了，根本不看他们这边，林娇很知趣的跑到夫君身旁帮忙。晏飞尹媚正举坛猛喝。胡不图醉意朦胧半卧在花荫里。绿桐耸耸肩，表示她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无能为力。凌墨正恶狠狠盯着她。凌翼俊脸如冰。剩下一个上官烨，在一边专心致志的剥虾子。
　　“好吧。我喝。回头醉了记得把我抬回房，别把我搁外面泡露水。”
　　齐凰儿有些怯怯，接过那坛酒，深吸一口气，对坛口就猛灌起来。
　　多少年来，齐凰儿豪爽起来时是真豪爽。虽然前世栽在一个酒字上，但此生并未因此就怕了这个酒字，她的海量是出了名的。喝酒从不造作也是出了名的。
　　上官烨剥完一盘虾，啪的放在齐凰儿面前，未着一语，忽然施展轻功，扬长而去，背影清冷。
　　众人见他突然离去，不由齐齐一怔。他自到来虽然没说几句话，只静静地或浅酌或给齐凰儿烤东西吃，却风华盖过所有人，如今离去，玫瑰园瞬间失色。
　　齐凰儿喝酒的动作顿了顿，也只是瞬间，继续若无其事喝酒。一坛酒喝罢，拈起一只虾放入口中，尚能笑出来：“鲜嫩可口，火候正好。”
　　“我喝了，满意了吧？”齐凰儿白了三人一眼。
　　三人齐齐哼了一声。“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让你喝你就喝，你是傻子么？”崔梦雪斥了一声，转身找酒去了。
　　“有一天，你是不是抛下我们，就独自去逍遥了？”凌墨瞥了她一眼，冷声。
　　齐凰儿一愣，没言语。
　　气氛急转直下。她怔愣中不晓得是为什么。
　　凌翼深深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喝酒去了。”转身追崔梦雪去了。
　　齐凰儿怔愣了一会，忽然换上笑脸，“不过是一首歌而已，也值得你们这样！下一个谁表演？晏飞！尹媚！胡不图！”没人应声。抬眼望去，只见晏飞同尹媚正席地而坐划拳拼酒，已然醉的口齿不清，胡不图在花荫下正抱了酒坛睡了过去。
　　“这三个滑头！这是故意脱逃！”齐凰儿眯了眯水漾的眸，脑袋有点晕晕的。晓得自己这可能是有点醉了，但还不至于醉得到丢人的程度。甩甩头，一步三晃地朝晏飞与尹媚走去，咕哝道：“我也要划拳。”说着捡了个空子就地坐了下来。
　　一旁的婢女忙送上坐垫，齐凰儿挥了挥手，吩咐道：“我不要，你把上官烨剥的那盘虾子给我端过来。”
　　侍女忙去端了虾送过来，齐凰儿盘起腿，把虾放在腿上，一手把着酒坛，一手挥舞，吆五喝六起来。
　　林娇托了一个托盘放在三人中间，里面盛满了烤好的肉串海鲜串。“别光顾着喝酒，吃点东西。”林娇温和地笑道。
　　“七舅母，也来划两拳吧。绿桐，你是划拳高手，快来。”齐凰儿今日兴致很高。
　　“你们年轻人玩吧，我这把老骨头可玩不了这个。”林娇笑着摇摇头，仍回去云子玉身边，二人不知道哪里找来的两个杯子，对坐在石桌旁浅酌，颇有点举案齐眉的意思。
　　绿桐挨着尹媚，坐在了齐凰儿对面，顺手也拎了个酒坛。齐凰儿这个爱酒人士，将身边的人全影响成了酒友。一笑：“划两拳可以，但不带耍诈的。”
　　“晏飞，你耍诈！绿管家刚说了不许耍诈！罚你喝三大口！”齐凰儿大嚼着虾口齿不清地喊。
　　“什么呀！明明是你醉的两眼模糊看不清楚！虾给我一只！”晏飞说着，伸手来拿虾。
　　齐凰儿一把打开他的手，“要吃自己不会剥么？”噗噗几口口水吐在了盘子里，还嫌不够，一只手将整个盘子护了起来。将众人全部恶心到。
　　“喝酒！别耍赖晏飞！你是不是男人！”尹媚也已醉得双颊绯红。
　　“抠门儿！抠门儿就抠门儿你也不用这么恶心吧。”晏飞一边喝着罚酒，一边嫌弃地呲牙咧嘴。
　　“喂，让开点，我也来划两拳。”凌墨踢了一脚晏飞，抱着个酒坛挤在齐凰儿与晏飞中间坐下。
　　晏飞白了一眼，但还是挪了挪，让出个位置来。崔梦雪也走过来，塞在齐凰儿另一侧坐了下来。嘴角一挑：“划拳少了我怎么行？”
　　齐凰儿冷眼一瞥：“你们不是遁了么？干嘛又冒出来？”
　　凌翼走过来，刚刚好挨上她这一记冷眼。撇撇嘴，假装没看见。眼见热热闹闹围了一大圈人，已没什么地方可坐了，又无声走开了，走到一处栏杆旁，倚着石栏坐下，独自品酒。
　　齐凰儿扭头看了他一眼，朝他摇摇手，他隔空扬了扬手中的酒坛，一笑。齐凰儿便吩咐侍女将一碟子烤肉送了过去，朝他喊道：“别空腹喝酒。”
　　笑声闹声吆喝声，酒香肉香花香，随着微风飘远。
　　一轮明月东升。玫瑰园蒙上了一层瑰丽的轻雾。微风徐来，碎了一地花影。
　　齐凰儿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怀里还抱着个酒坛。双眸却是晶亮的仰望着天空。凌墨倒在她一旁，双眼迷离，看不清颜色，俊美的容颜有些绯红，却有万千种情绪在里面。另一侧崔梦雪已经醉的一塌糊涂，呼吸微重，偶有呓语，听不清在咕哝什么。尹媚与晏飞早就醉的不省人事，在不远处的花影下呼呼大睡。胡不图已然醉在花地里。凌翼滚落在栏杆下，手中还握着酒坛。云子玉林娇夫妇已不知去向。
　　“月亮原来是这么的圆，这么的亮。像是深秋的清霜一般。”许久，齐凰儿发出一声轻叹。
　　“公主，地上凉，回房吧。”绿桐无奈一叹。全场唯剩她一个清醒的。
　　“我想一个人看看月亮，绿桐，将他们都送到房间休息吧。”齐凰儿似叹息般轻声言语。
　　绿桐无奈地看看齐凰儿，见她眉眼间无限凉意，再轻叹一声，吩咐下人将醉倒一地的诸人抬回各自的房间。被抬走的时候，凌墨低声说了句什么，口齿模糊，听不清楚。
　　“绿桐，你回公主府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见绿桐守着她不肯离去，齐凰儿命令的口吻道。
　　绿桐没应声，站在一旁未动。
　　齐凰儿似乎叹了一声，依旧盯着天空不动。
　　一抹白影无声飘落。绿桐抬眸去看，上官烨去而复返。立在如玉的容颜有些冰寒。
　　“你回去吧。”上官烨摆了摆手。
　　绿桐迟疑了一下，终究是不敢造次，微微福了一礼，“麻烦烨皇子了。”回看了一眼齐凰儿，齐凰儿一动未动。绿桐无声的走开了。
　　上官烨在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凝望着齐凰儿，久久未语。容颜如染上清霜的玉。
　　似乎过了许久，齐凰儿终于凉凉出声：“你回来做什么？”
　　上官烨不答她的话，反嗤笑道：“这就是你要的生活么？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一身骄傲，独自醉倒。齐凰儿，今夜酒喝得不少，可是醉了？可是把该忘掉的全忘掉了？”隔了足有半盏茶工夫，才又续道：“齐凰儿，你还真是个愚蠢又胆小的女人。”声音愈冰寒。
　　“不错，我既愚蠢，又胆小，烨皇子若看不惯，大可不必看。”齐凰儿冷冷道。
　　上官烨冷眼凝视着齐凰儿。
　　月光下，她身下的玫瑰花瓣红得刺眼，映得月白的衣衫更清冷了。清丽的容颜染上一层清霜，那般冷傲，那般孤寂。上官烨看着看着，心中似被什么东西划过，有一丝锐痛。耳边似乎有微风吹过玫瑰花瓣落地的声音。
　　他站起来走到齐凰儿身边，俯身将她横抱起来，似乎轻叹了一声，抱着她往寝楼方向走去。
　　“我要赏月！上官烨。你放下我。”齐凰儿挣扎，双手捶打上官烨胸口。
　　“乖，你醉了。”上官烨抱着齐凰儿，任由她捶打，脚步不停。
　　“谁说我醉了？我清醒的很！你把我放下来！”齐凰儿怒道。
　　上官烨看了眼齐凰儿。
　　好看的眉目却没有丝毫情绪。他身形轻展，施展轻功，瞬间到了齐凰儿的寝楼。
　　房中没有点灯，月光照进来，房间的摆设清晰可见，却因为笼了一层淡淡光华而平添一种朦胧的诗意。
　　上官烨直接将齐凰儿放在床上，转身走到桌子旁倒了杯凉开水，递到了齐凰儿唇边。动作如行云流水，雅致无双。
　　喝了大半日的酒，早就口干舌燥，齐凰儿如涸渊之鱼，见到水撒欢狂饮，一杯水顷刻见底，只觉通身舒畅。
　　“再来一杯。”齐凰儿咂吧着嘴唇，醉眼迷离。
　　上官烨拎起水壶给她续水，她头也不抬的喝了，三杯水下肚，终于觉得口渴缓解了。将水杯递给上官烨，却不等他放下水杯，忽然一脚踹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