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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贰拾、千般不明不言故,万种深藏深爱处(下)

缘栖于木 木偶戏 2025-01-07 10:05
第贰拾、千般不明不言故,万种深藏深爱处(下)
  陈洛虞和大家又欢闹了会儿,感觉有些疲了,独自回屋休息。刚一进门,却吃了一惊,屋内等着两个女子,正是敖吉儿和爪儿。
  “二位是什么意思,不管在谁家去谁的屋子,从来都是推门就进的么?”陈洛虞极是气恼,若不因为今天是个好日子,可能就要动手了。
  爪儿见陈洛虞回来了,什么都没说,走出去将门从外面好好掩上。
  敖吉儿面色恭敬,对着陈洛虞施了个礼,仿佛面前有什么阻滞似的,极不自然地略微向前欠了欠腰,倒显得不敬了。陈洛虞十分气恼,还未发作,只听她说道:“不小心弄坏了贵帮派先祖们的灵牌,实在是罪大恶极,恳请大小姐原谅。”
  “说得好听,还是请便吧。”陈洛虞不想和她纠缠,径直走向门去,要将门打开轰敖吉儿走。
  敖吉儿也不多说,将衣服解下,赤身呈到陈洛虞面前。她纯白的肌肤上缠满荆条,尖刺陷入肌肤,划痕布满全身,深红的血渍上不断渗出的鲜红的血,闪着晶莹的光。
  “你……你这是干嘛?”陈洛虞不明所以,却被震慑住了。在她面前,血与荆条交织,将这天仙似的姑娘束缚着,羸弱的身躯摇摇欲坠,那美丽的面庞不能遮掩一股无助与悲伤。
  “弄坏了贵帮先辈们的灵牌,对贵帮是大大的不敬,我知道空口赔罪你一定不接受,只好负荆请罪表明我的诚意。这次闯入你的屋中也不是存心,只是女儿之身,不便大庭广众下袒露,只好偷偷摸摸的,望你不要多想。”
  “何必非要向我道歉?”陈洛虞心底顿生一种同情之意。
  “欧阳公子要来你们府上,加入你们飞龙帮,我知道你不恨他,恨的只有我,但我却不能不跟着来,没有他,我便‘死不瞑目’了。”
  敖吉儿极其诚挚,一句一句撞着陈洛虞敏感的神经。
  “哪怕是大逆不道也为之。”陈洛虞若有所思地轻叹道。
  “嗯?”敖吉儿失血过多,精神很差,没有听清。
  “你真是个吓人的姑娘。”陈洛虞说着苦笑了下,去床头将挂在那的佩剑摘下拔出,仔细地将敖吉儿身上嵌入肉中的荆条一根根切断除下。
  “你原谅我了?”敖吉儿脸色有点白,弱弱地问道。见陈洛虞点了点头,嘴角扬起微笑,晕了过去。
  陈洛虞忙将她托住,扶到床上躺好,用细绸手绢沾了水擦了伤口,又很小心地敷了药,轻轻地出了门,将门掩好,一回头,爪儿正蹲在边上用手指在地面上画着什么。
  “我之前没有见过你,不知你是?”陈洛虞问道。
  “她睡了?”爪儿并没有回答,却问了一句。
  “嗯。”陈洛虞原不是爱计较的人,没有生气。
  “嗯,我看见你帮她擦药了,你倒也不是什么坏人,我是她的妹妹,你叫我爪儿就行。”爪儿并不起身,仍是低着头画着。
  这种表面上的不理不睬却让陈洛虞倍感亲切。
  爪儿突然站起身,过来拉住她的手,说道:“带我去你们家祠堂看看好么?”
  陈洛虞虽然清楚地记得祠堂里发生过的不快,但那句“不可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点了点头。
  祠堂里的供桌已经修整一新,灵位也都安排妥当,散发着崭新的木质香味。爪儿走到供桌前,隔着供桌伸手去摸那幅飞龙帮祖师的画像,供桌很大,她身材娇小,虽将手臂伸得笔直,脚尖也踮了起来,仍隔得很远。陈洛虞不知爪儿为什么要摸那画像,却见她肩膀抖动,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
  陈洛虞不禁走过去,轻抚爪儿的背,好像触到了她的什么机关,爪儿坐到地上,哇哇大哭起来,不能自已。宣泄完了,爪儿讨了三根香,敬了上去。
  陈洛虞把手绢塞给她,她哭得眼睛通红,宛然一个泪人儿,使劲儿地擤了擤鼻涕,让陈洛虞忍俊不禁。
  “笑什么,我很丢人么?”爪儿生了气。
  “没有,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你丢人。”陈洛虞用极其怜爱的眼神看着她,又说道:“若有你这么个妹妹,就不会怎么寂寞了。”
  “胡说,我都知道,你身边的都捧着你,寂寞什么的,怎么可能!”
  “唉,他们都待我很好,可是却对我敬而远之似的,看都不敢看我一眼,阿成哥愣愣的,死木头一块,他家的‘灵芝’又离得远,我长这么大,身边一个知心说话的都找不到。”陈洛虞不知觉间,竟吐露了隐藏已久的心声。
  “唉,小姑娘家家的,真是不容易。”爪儿看看陈洛虞,转头看看祖师爷的画像,又看看陈洛虞,感慨道。陈洛虞见这个比自己要小上三四岁的女娃娃这么说,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对了,你这叫‘敖吉儿’的姐姐什么来头。我听我母亲说,她很不寻常,我们帮有把祖传的利刃,不论谁一碰就会受伤,可她却简简单单地就拿走了,这些事,你清楚么?”
  爪儿没有直接回答,她握住了陈洛虞的手,说道:“那把利刃也不会伤你的,不要计较这些了,带我在你家逛逛吧。”
  爪儿附身于“飞龙”这把刀上,“飞龙”即是她的金身。爪儿是龙爪,处于低端,只享有极有限的自由,不但不能移动自己的金身,离金身过远或过久也不行,故置身于陈府多年,爪儿的元神也只能稍微转转。敖吉儿为龙脊至阴一极,统领全身,她赋予了爪儿权力,使她可以自由挪动金身,如今爪儿的身体,是由一堆绿滩的泥巴裹着“飞龙”再施以法术所成,跳跃行走,和常人无异,自是不会放过将这里完全游览一遍的机会。
  二人办案一样,地毯式地把陈府内外梳理一遍。欧阳驰即使藏得再偏,也逃不过这种形式的扫荡,被她们发现了。
  欧阳驰脑中刚刚还都是陈洛虞,结果一抬头,陈洛虞竟神奇地出现在面前,弄得他“血脉贲张”,心脏差点跳出来。
  陈洛虞也吃了一惊,但只一瞬间便平静下来,心想道:“那女孩为了你能做到这些,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也不要打搅你们的好事,还是多多躲避为上。”于是咬了咬嘴唇,很友好地对他点了点头,就像对待一个客人一样。
  欧阳驰突然觉得和陈洛虞间隔了一堵墙,他满心思考过的那些如何面对她的场景,瞬间全都成了泡影,他被推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毫不相关的世界。
  爪儿仍旧恶狠狠地瞪着他,每当与她四目相对的时候,爪儿就是这种不共戴天的眼神,欧阳驰从未把这当回事,然而如今不同了,这眼神仿佛就是从陈洛虞的内心瞪出来似的,让他无限恐惧。
  那两人边说边笑离去了,太阳落下墙头,站在墙边的欧阳驰突感黑暗突然降临,浑身一冷,打了一个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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