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山河无泪篇（一）

第19章山河无泪篇（一）
　　风絮留残，飞花入户，一抹洁白的云饼，游戏在碧纱的晴空，好似女子青发上的一朵白玉簪，光彩流动，时时醉人。。。。。而轻悠的杨琳清闲来无事，便在青石小道上游走，忽然听到几声窸窣的声音。
　　“听说前一阵子，有个刺客潜入皇上的御书房偷宝物，不幸被侍卫发现后，给乱箭射死了，那场面太可怕了。”一个丫鬟做出惊恐的模样。
　　“真的？还有人这么大胆？”另一个丫鬟半信半疑。
　　“当然真的，我还听说这个刺客还是一个亡国的驸马呢！”
　　此时，杨琳清的心口骤然冰凉一片。亡国驸马？前一阵子？不敢随意猜测那是什么，害怕那会是真的。
　　“快说快说。”丫鬟嬉戏地说道，好像在听一件很有趣的轶事。
　　“我想想。。。。。好像是南陈的驸马，叫莫。。。莫流晨。。。。。”
　　杨琳清听到这个‘莫流晨’三个字，如同霹雳，两耳皆是轰隆隆的雷鸣，如捣碎在云潮里，翻动滚荡，就连灿明的眼眸，渐渐蒙上一层薄纱，变得虚幻，迷离。步伐空虚，轻飘飘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饷午，慕容恒泽正端着一碗粥，见她一脸哀伤，“怎么啦？有什么不舒服吗？”
　　杨琳清慢慢抬眸，眼中通红，还有泪珠，皆是不相信和失落，“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我爹他死了！”
　　他手抖了一下。原来她还是知道了，前一段时间，他便知莫流晨盗取皇家机密，被侍卫万箭穿心而死。而他不敢告诉她，就是害怕她伤心而失控，做出傻事。“对不起。”
　　“他是我爹呀！是我这么多年唯一的亲人，你怎么可以做到他死了也不让我知道？”她嘶声底里地怒吼，双手不断地捶打着他。这么多年的期盼，终于快盼到一家人团聚了，可就在今日，幸福、团圆全都离她远去了。而他除了一而再再而三欺骗自己，还有什么，“慕容恒泽，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就在她推开他要走之际，却被他深深搂住，“琳清，别走。”这次他们好不容易相聚，他再也不敢放她走了。
　　“。。。。他说过，只要找到娘亲，我们就会一起回江南。。。。他怎么可以食言？”她无力地痛哭在他的怀中。
　　他抚了抚她的背脊，“没事的，没事的。。。。”
　　突然，她止住哭泣，“我要杀了杨广！”怒然的眼神如毒蛇盘缚，散发着青磷的芒光。
　　“琳清，你别冲动。。。”他扶着她的双臂，直直地盯着她，“先冷静一下。”
　　“你要我如何冷静？这是杀父之仇。。。。”她明媚的双眸染上几根血丝，狂乱地挣脱他的束缚。
　　见她狰狞地极尽疯狂，他手掌一砍，她便晕倒在他的怀中。或许这样才能帮她减痛，才能不至于失去她。
　　半月后，青枝抖动的音节，鲤鱼愉悦的波动，周遭变幻的万物，细微的嚣张都一一归于平淡，就像冬日的大地铺上一层厚实的积雪，清冷而静谧。
　　而她虽旧伤心，但情绪稍微平静些，只是把自己封闭在一间屋子内，任谁都不想理睬，而周围的一切，她也不闻不问。慕容恒泽看到她就这样一天天的瘦弱下去，心底犹如千刀割肠，万剐寸断，不断地责怪自己的无力。
　　“我爹的尸骨在哪？”面如死灰的她坐在床榻，肿胀的眼睛愣愣地盯着他。
　　他微愣，这是她半个月来第一次主动说话，不由得欣喜，同时也酸涩。“我早已派人秘密焚烧了，至于地点。。。。”
　　看出他的顾虑，也瞅到他手端的饭菜，说道，“吃完饭，你就带我去。”
　　“嗯。”他温和一笑，赶紧为她盛了一碗饭。刚才他的确是害怕她的身体因承受不了刺激而激动，所以一直以来并未告诉她关于莫流晨骨灰的藏处。
　　半饷，他们便秘密地乘坐一辆马车，来到一个寺庙内，带走了莫流晨的骨灰。由于莫流晨生前盗取朝廷机密，所以他的死尸被重点监看，而慕容恒泽明白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不希望她爹的尸骨身首异处，所以就想出一个法子瞒天过海，偷偷地把莫流晨的尸骨运出并焚烧，而且将其骨灰放置一个不起眼的寺庙内，以防被人发现。
　　马车上，杨琳清抱着骨灰翁，艰难一笑，“爹，你放心，琳清一定会完成你的心愿，找到娘亲，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慕容恒泽看到伤心的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唯有紧紧地搂着她，给予最温暖的安慰。
　　“我让你帮我查的事，怎么样了？”倚在怀中的她，明眸直盯于他。
　　“你娘。。。。你娘她恐怕早已不在了，而且我查到。。。。皇上好像很爱你的娘亲。。。。具体原因我也不知。”狭长的黑眸流转出异样的光泽，这段时间悲伤的她一直央求他打听关于她娘亲的事。
　　“那又怎样？我娘最终不是嫁给我爹了吗？”
　　他并未说话，心底竟有一丝担忧。
　　这时，许多复杂的记忆涌现，她似乎想起四年前，皇宫里那幅画卷上的女子，也明白了皇上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冷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回娘亲的骨灰，和爹葬在一起。”绝不能让杨广染指。
　　骤然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但不免担心，“如果你真的要这样做。。。。。记得不要冲动，好吗？”
　　“嗯。”郑重地地点头，清亮的眸子泛着水波，于是执起他的手，愧疚道，“恒泽，如果。。。。”
　　“没有如果，我会等你！”他连忙打断，或许知道她想说什么。
　　此时，面对他灼灼的眼神，她的心里极其复杂，又极其矛盾，渐渐地，只能倚在他的怀中，任这一刻的温暖永驻。。。。。。